褚渊打了一个哈欠,在充满水雾的眼里看到钟丹的到来。
钟丹笑着走到褚渊面前,直直坐了下来:“太子有什么吩咐?”活像个狗腿子。
褚渊把衣服上的灰尘掸了掸:“钟大人怎么来了,案子办好了?”
“太子爷关心这个?”
“国事家事天下事,不敢不关心啊。”
钟丹看着褚渊面前那个青花瓷的茶碗:“太子有什么要办的?”
褚渊却突然站了起来:“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心了。”
告辞!
褚渊看着钟丹不做声,一时也有点尴尬:“莫非你早已投靠吴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褚大人这话我就不明白了,难道朝廷上除了陛下的臣党,还有什么别的什么派?”夺嫡之争向来是不太好掺和的,一步踏错,万事皆休。
褚渊:“钟大人说的是,倒是我小瞧了你,只是我们太子殿下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不知你可否愿意?”
“不知褚大人能否先说一说。”
“自然可以,相必钟大人之前在我府上的时候,见过那位秦美人吧。”
“你是说...”如此说来,这秦美人是太子的情人。
褚渊:“你猜的没错,你也知道当今陛下最看不得这个,吴王正盯着太子,这美人就养在你的府上。”
钟丹:“额...”
见钟丹如此犹豫,褚渊道:“听说你娶的是史家的女儿?”
钟丹心想你要拿捏史家?
“是,当时你不也参加了我和史家小姐的婚礼吗?”
“听说尊夫人从前在贾府上生活,你可以问她,宁国府以前是不是有一个姓秦的媳妇?”
秦可卿?
钟丹:“这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那秦氏是怎么死的吗?”
“这秦美人和那秦氏有关系?”秦可卿不是通奸事泄死的吗?
褚渊吹开茶碗中的热气:“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也就上了船,就像这茶叶放进水里面,不管泡没泡,总会有味道,秦美人的事情要是泄露出来,太子不杀你,我也要杀你,所以这人你是非要不可,当然也不让你白干,太子在上林苑养了些鹿,这笔生意可以交给你。”
这当然是一笔很大的生意,鹿浑身是宝,何况皇室出品,市场上也有保障。
就在褚渊的威逼利诱下,钟丹上了太子的船。
褚渊:“为表喜事,我请钟大人喝杯酒。”
“乐意之至。”
......
美人歌舞,明月楼头。
褚渊请钟丹吃饭的地方叫做关耳楼,听说当年关尹 请李耳吃饭的地方就在这里。
白玉似的盘上翠绿的菜衬着晶莹剔透的红肉 ,一缕又一缕的香气勾起馋虫,开人胃口。
小厮递上名酒“京口造”,一壶尽然就要一百两。
“怎么?朝廷不许喝酒了,你不知道吗?”钟丹斜眼笑问。
那小厮也笑道:“大爷能来这里,难道不知道我们对面就是范同知的府邸?关了别处,也关不到这里来。”
选择性执法,这也是国故。
“褚大人,眼下我有个发财的法子。”
褚渊只是一味喝茶:“说来听听。”
“而今要禁酒了,如果私自酿些酒,管饱发他笔横财。”
褚渊只当他是笑话:“横财?民不足,君何能足?”
“褚大人还是“认赋做贼”啊。”
褚渊把茶杯放下:“怎么讲?”
“一秀才上京,泊船在扬子江。到晚,叫艄公:‘泊别处罢,这里有贼。’艄公道:‘怎的便见得有贼?’秀才道:‘兀那碑上写的不是江心贼?’艄公笑道:‘莫不是江心赋,怎便识差了?’秀才道:‘赋便赋,有些贼形。’”
“好一个供解闷的笑话。”
钟丹却不是要讲笑话,中国历史上向来有严重的仇富现象,虽然仇的有几分道理,但而今大航海应到了,大争之世就要到了,就不应该用从前的思想看。
钟丹可不想这辈子再看到大烟杆子在神州横行。
只是不知道欧罗巴诸国已经吃了几家绝户 ?
心忧天下的钟丹不知眼下就要发生一桩事情。
“李景陵,你老子刚殁了,就来这里喝花酒?”
李景陵就是那刚死的李老太尉的儿子,是个老牌的花花公子,醉眼朦胧,看来人是三个头“耶,哪儿来的三头妖怪敢管你大爷的闲事?”
来人只是一步向前,一把匕首戳到李景陵的心,李景陵大叫一声,血流不止,立时死了。
歌女惊慌,酒盏破碎,李景陵滚落倒地。
眼看发生了这么一桩人命官司,钟丹听着尖叫声寻到了李景陵的尸首,眼前有些人醉了,迷迷糊糊的没有反应,有些人看到那血,吓得爬在地上哇哇乱叫。
酒楼养的壮汉上来,三下五除二就把那粗布男子给打了个半死,还要再打时,钟丹不肯了。
壮汉们:“您哪位啊?”
钟丹掏出腰牌来:“我是东部尉的,这人我要带走。”
壮汉们一哄而散,心中多少有些不快,官府来管,他们的奖励就少一点。
那粗布男子被打了个昏厥,钟丹不想这帮壮汉下手竟然那么重。
钟丹对着褚渊道:“眼下出了人命官司,我是不得闲了,大人自回吧。”
褚渊自然理会,旋即告辞了,钟丹还要叫个郎中来。
这犯罪者要是死了,查案就少了一条重要的线。
一定要救活他。
且欲走,门外突然旌旗招展,来了五城兵马司的人:“看见酒都给我收了,而今朝廷有明令,不准卖酒,还敢顶头作案!”
关耳楼的老板出来了,恭脸笑着:“这位爷,我们这也是刚知道,立马改,立马改。”
那领头的堂官道:“范大人吩咐下来的,谁敢多说?”
这一语唬得关耳楼上下人等面面相看,喜得那些番役军士摩拳擦掌,往各处动手。
那老板看着那么多名贵的酒被搜走了,心里气的要死,只在堂官面前哭诉,那堂官也不为所动,任他哭。
一会儿有一起人跪到堂官面前:“那边发生一起人命官司,请大人过去看看。”
老板见堂官走了,跺脚空余恨,没人理他的。
钟丹见了那堂官:“我是东部尉的,这里犯了人命官司,这人是凶手,我要把这人带走。”
人命官司都是油水,那堂官如何肯放,跟钟丹好一番扯皮。
半晌,钟丹指着那李景陵的尸体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
“李老太尉的儿子。”
堂官:“那又怎么样?”
“李老太尉刚死,他的儿子就死了,这案子你敢查吗?兄弟我劝你不要吃这个断头饭。”
那堂官也被唬住,见钟丹走了半晌才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他为什么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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