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野将人扶到实验台上，才注意到慕扬灵手臂上的抓伤，将手背贴在他额头上，果不其然他发烧了。

“不要给我添麻烦啊，哥哥。”许青野往上撩了一把头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严重后移的发际线。

荒芜的战场上，慕扬灵抽出本应被侵蚀殆尽的长刀，砍向一只又一只的污染物。他的眼前，凌无面向夕阳一动不动，银白色的装备正往下滴着血。他走上前去手不受控制地拍了拍她肩膀，凌无膝盖一弯向前倒去，地面晕开大量鲜血……

慕扬灵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轮回司的病床上，林沐守在他的床边，双目失神地望着被子发呆，甚至没发现他已经醒了。

“林沐，林沐！队长呢，队长去哪了？”慕扬灵坐起身，手在林沐眼前挥了挥。

林沐肩膀抖了一下，回过神下意识抚了一下胸口，道：“慕殿你醒啦，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慕扬灵用力拍打了几下自己发晕的太阳穴，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知道队长去哪了吗？”

“队长？她和小鹤他们出城做任务去了。”林沐的声音有些低落，这次任务很重要，凌无甚至带上了齐雾和许青野……

“那你？”慕扬灵松了囗气，随后又悬起心来，小心翼翼地试探林沐，林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被停职了，慕殿也是。”林沐低着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妹妹治疗需要钱，自己却濒临失业。想到这儿，林沐双手抱头扯住头发，开始抽泣。

慕扬灵抬起手又轻轻落回自己的大腿上，因为他也并不理解凌无为什么要停他的职：“队长她还说什么了吗？”

林沐点点头，两三个字一吸鼻子：“队长说，如果我们调整不好状态，就可以直接去其他殿里报到了。”

慕扬灵并没有查觉自己最近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但凌无观察到了。在她眼中，慕扬灵就像一柄用钝的刀，必须重新送到刀匠打磨。

“凌无，这种关头你给慕扬灵和林沐停职，真得好吗？”对上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齐雾难得嘴碎一次。

“不然，让他们来送死，顺便带你一起？”凌无挑眉，言行终于带了人的一点鲜活。

“祝你早逝。”齐雾哑然失笑，给枪里装好子弹率先走进了污染源，他们活了太久了，已经有点厌倦了。

这个世界污染程度分布不均，而污染源便是分布在各地污染最严重且会往外扩散、加重周边污染的地方。阴司工作人员进入污染源的存活率不到35%，约45%被污染物侵蚀，14%被污染物同化，还剩大约6%进入污染源便直接中毒身亡。

“祝你也是。”凌无厌倦了这种赌命的生活，齐雾又何常不是；所以这次愿胜利与死亡同在。

凌无从背后抽出长刀，大步向前追上齐雾，等许青野佩戴好防护装备时，入囗周围的污染物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随着逐渐深入污染源，天空的颜色也慢慢从一种灰绿色染成深绿。研究员的体力也开始下降，污染物也变得越难缠。

许青野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汗水流进了他的眼睛里。这是他第一次离开都城，只因他信了凌无的鬼话：“我会让你活着见到污染中心。”

空气中的污染值不断攀升，许青野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眼前两人的身影逐渐模糊重叠，许青野一只手伸向两人，眼皮合在了一起。

他是生物研究中心最年轻的研究员，他隶属于卞城王殿，是被称为卞城王殿大脑一般的存在，这些一直都许青野内心最骄傲的事情。

失去意识前，许青野耳边似乎又响起了争执：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进化者，不能为都城创造价值，我们应该把他送进异化者集中营！”这是他身为都城管理者之一的父亲。

“但他没有发生异化，并且他可是你的儿子啊。”妈妈将年幼的他紧紧抱住。

“不，从现在开始他不是了，不能让别人觉得我的基因存在劣根性。”父亲开始焦虑地在房间转起圈，圈得他头越来越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