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诞世界与超有病的我

《怪诞世界与超有病的我》

001 刀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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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哮!

像末日来临前的狂欢,众人颠狂,在这血一般红的舞台上咆哮,他们疯了,将这战服予以烈火燃烧。

咆哮!

像黑夜舔舐黄昏余韵,千军万马,由这千古君王的霸气所引领,纵有血海千仞,此军战蹄之下唯剩败骨。

咆哮!

像冽风呼唤苍凉龙吟,雷霆万钧,天地十方灵识浩荡,却都低首臣服,便是旧日神临,此景之下,也不得不喟然长叹。

干裂的大地龟纹遍布,干燥的空气似乎携夹着焰火,肺中的血液沸腾,怒火在胸腔激荡。目中却有着盈眶泪水,忍不住坠开,砸碎了柔情,飘渺了烟尘,连握剑之手的颤动,都助动这满腔热血灼热!

只要一剑,从此这滚滚红尘任它欢乐,皆与自己无关。

只要一剑,从此天高海阔任我逍遥,万般皆空唯我自在。

只要一剑,从此红颜白骨化作流水,徒留几分粉饰之气。

明明只要一剑!

可手为何颤动,怒火为何不息!

纵是天下无敌,万人膜拜,可心中总感觉缺了一块,使人心痛,无法自拔。

男人只用一剑,便可以斩断这可笑而脆弱的枷锁,冲破这世间的束缚,成就无上至尊,可他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剑挥下。

无它,只因他的目前正是他的君主,正是他所亲爱之人。

“为何不挥剑?”只几步之遥,女人勉力撑着身子,她那秀长青丝沾上几抹黄沙,一同黏在她的脸上,伴着鲜血显出几分凄惨。

几天前,女人还是这片国土的王,男人还是她的手下,可这才几天,她已被叛军推翻了天下,失去宝座,而他,叛军首领,却正领着军队追捕她。

现在她的手下已尽被杀死,而他早已下令军队将此地包围,只身前往她的所在。

这是最后一战,两个王相见,无非一死一伤。

“若你还有余力反抗,我不必挥剑你也会进攻,若你没有余力,我不挥剑你也必死无疑,我为什么要挥剑?”男人剑尖朝下,看似平常站着,但女人却知道,他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莫大的危险。

“我自十三治理天下,一步一步铲除异己,到最终才发现,自己的一腔英勇终换了人走茶凉,多少的悲秋我一人度过,在遇到你后,我曾以为不必再伤春悲秋,可终究事与愿违。”

“无聊的话就不必再讲,若女帝没有如此多的面首与严苛的法令,我想今日也不会沦落至此。”男子淡然的看着女人的脸,原来如此,所谓矛盾并不一定会显露出痛苦,无情的利剑与痛苦的心在一人身上,所表达出来的,仅只是几句冰冷的话语罢了。

“.......”女人无声笑笑,夕阳下,她的身上泛起淡淡的光辉,她的身影显得凄凉,尤其是那些血,让她更为狼狈,那还像什么“万古女帝”,只让她有些可怜。

女人知道,如果男人一定要她死,那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活。

无它,因为女人太了解他了。

杀戮果断,无心于儿女情长,拥有着巨大的野望,不管是当初下令毒杀一城将士百姓,还是此次围击她,男人手中利刃从未有一丝颤抖。

女人的目中涌出绝望,她曾经以为自己天资聪颖,世间没有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而今却才发现,这世界千奇百怪,纵是有卓越之资,又哪有一帆风顺的道理。

一步一步走来,想自己铲除异党,攘外安内,与它国合纵,一扫前朝奸孽,到头来却要折在她亲手培养的将帅手下。

对此,她虽有深深地愤怒与恨意,终了却只是自嘲。

是了,她虽有谋略,可肆意玩弄他人情感,但军事上的事情,她又懂得什么呢,可一个国家要雄起,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怎么行。

所以她千挑万选,挑出了眼前的男人,他冷静,寡言,不喜与他人交流,醉心于山河铁血。

江南画舫,京城的朱漆绿瓦,洛都的花团锦簇,她都邀他见过了。

女人知他不爱这些凋残易逝的东西,可要抓住他的心,不带他见证这千里江山,万里锦绣的世界怎么行。

只有见过了美好,方爱惜这美好易损之物啊。

她想让男人此生唯她不娶,她做到了,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竟又无情至此,他好似忘了与自己的约定,什么保护自己一生一世,什么等日后太平,便随了自己的意,甘愿做一个面首。

如今呢?!

骗子!!!

他只是与其他臭男人一般黑的乌鸦。

女帝的右手握着宝剑,这是她先祖传承下来的宝具,传闻中此剑有一股神秘力量,可斩苍穹,荡邪魔。但女帝知道,即便她用尽凡俗所有手段,也杀不死目前的男人,因为他的武艺早已是超凡脱俗之境,就算是联合天下所有高手也拿不下他,何况现在大部分高手都已是他的手下。

想到这里,女帝感到天大的委屈。

谁知道她一心为民,反倒把自己拉下了宝座。农民要土地,那就把乡绅的土地分给他们嘛。什么,乡绅不同意要闹市,那有何难,让士兵镇压就好。

饥荒横行,她大开国库,谁知丞相从中贪污,暗自敛财,等到她发现时,已经有许多百姓饿死。

有一年突发洪水,淹没了一片良田,她下令大兴水利,可谁知百姓因征役心有不满,竟敢闹杀朝庭命官,想来想去,女帝也只能想到这群屁民压根不懂什么叫家国。

目前虽有劳役,可若是成了,那可是万代代的福泽。

但女帝此刻没有冲着男人说些什么,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自己不适合当皇帝的事实。

她的心机有余,却只放在了勾心斗角上,也许她当初师从天师,一心修行,就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毕竟这个世界,终归是强者的天地啊。

男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能他此刻会记起当初一起乘过的雕龙名舫,一起饮过的菖蒲酒,但无论如何,女帝恐怕活不过今晚了。

残阳似血,飞舞的浮尘荡起满目的萧寒,随着时间流转,暮色升起,黯淡了他们两人身上的色彩,唯彼此目光闪烁,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男人本来满腔热血,现如今却有些困乏,毕竟他纵有一统天下,还动乱于安宁的想法,现在也只能对着自己昔日喜欢的人刀剑相向,原来许许多多的想法,现在只留下区区几分薄凉来让女人误解罢了。

但他有什么办法,世人需要一个交代,他也想要女人给他一个答复,这世上是没有所谓的单方面索取这种说法的,只有舍得。

男人想要听到女人真正的心意,但这无关家国,他可以毁灭这个看似美好,实际已腐朽不堪的国度,可唯独不忍她的离去。

他已下定主意,以自己的实力,足够将女帝“杀死”而不留痕迹,让她不再存于世间,到时候让她转世,与平常百姓度过寻常的一生,也算结束这一段孽缘。

女帝的身躯微微颤动,她的胸膛起伏不定,手中的宝具贯注了她所有的力量,既然无论如何都不能活着离开,不如拼搏一把,就算成为了败者,她也绝不会让对手好过,就算是困兽,未必伤不了猎人。

她的双目燃起辉光,堪比流星划过天际的璀璨,手中的宝具发出低沉的鸣响,让男人心中闪过一丝不妙。

“束手就擒才是你的最佳选择,任何反抗都只会导致更多的痛苦。”男人不想再等,在她离去之后,他会有更多时间梳理一起的回忆。

男人的全身冒出紫色雷光,天空传来阵阵雷鸣,身为当今为数不多的绝世高手,仅仅只是气势便能引起天地异象。

“雷来。”随着一语下落,千万道携带天道气息的惊雷向男人汇聚,空间像一层纸被利刃撕裂,露出虚空的底色。

男人此时像是天神下凡,护体的雷光照亮了这片荒芜之地,从远方来看,尚余夕阳的残红与紫光相互交融,造就了一幕奇观。

“认识本帝这么久,结果还是不懂本帝的性子吗,也是,毕竟在你眼中,本帝只是一个爱耍性子的昏君罢了。”女帝的身上燃起金色的火焰,这是一种叫寂灭神焱的异火,常人触之即死,收服者寥寥无几,而女帝之所以拥有,缘于她的父皇,当年先皇尚在时,曾不惜重金请了三位天师专门教导她,而这异火,便是由其中一位所赠。

“寂灭赤焱三千刃。”女帝轻喝,即便是走投无路,她的实力也算此片天空不容小觑的,在这最后一战,她也不再考虑别的什么,仅仅只是拼尽全力运转招式。

“呼呼呼!”宝具发出刺目强光,直射天际,灼目的金光震荡了整片风云,焰火舞动,让空间扭曲变形,昏暗的天空被烧出一个巨大的空洞,边缘隐隐约约出现了火烧云,绚丽而多彩。

但两人目前却绝无半点欣赏之意,开什么玩笑,生死关头,再怎么好看的风景,终究比不上敌人的鲜血来的震撼与充实。

“果然如此,”男人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看来女帝不擅实战的传闻是真的。这样的招式虽看起来气势汹汹,但单打独斗却比不上普通的招数。”

虽然对于男人而言没差就是了。不管是空壮华丽还是朴实凝重的攻击,他都有绝对的自信挡下,无它,只因他是当今天下第一人。

“哼,我怎么样都与你无关吧,既然已经成为了敌人,就不必再多说什么,难道你以为现在对我说些什么,便可以让我停手?”女帝冷笑一声,自己虽称不上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作为一代女帝,基本修为还是在的,虽然打不过绝世高手,但对付一流高手,还是能处于不败之地的。(也仅仅只是不败罢了。)

女帝右手翻转,舞出几朵漂亮的剑花,反正都已是必死之局,不如在死之前用尽自己的招数,免了死了还心有不甘。

“烈魂永存,予我之身。

万古不灭,荡平千秋。”

十六字真诀脱口而出,大地传出轰隆巨响,女帝虽然已被拉下宝座,但龙脉未尽,只要她愿意,还是能借用天子之气使出一些手段的,尽管她所有的手段不多,但恶心男人也是够了。

女帝手中的宝具燃着金焰,但她并未就此满足,随着轰隆巨响由远至近,一头由地脉凝聚而成的金龙破开大地,探出半个身子来。

而男人却无动于衷,似乎不想打断女帝的准备。

“有什么招数就尽管用出来吧,毕竟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撤娇了。”男人只手引雷,身上的雷甲俞发凝实,甲上流转的弧光甚至能撕裂空间,幸亏他们两人的战场位于荒漠,否则光凭威压,便可以杀死许多人来。

女帝眉毛一挑,对男人怒目而笑,这个时候还能风轻云淡,简直对她侮辱至极。

她意念下达,金龙瞬刻便缩小,钻入了宝具之中。

“我有一剑,可惊人世!”

女帝回想起天师们的风采,试图用出那可助天师们飞升的“无我三剑”来,虽然她的实力不足使出三剑的全部威力,但三成绝对是够了。

宝具剑身染上一抹红光,金色的火焰似乎被那红光吞噬,不须多久,只眨眼间,一双芊芊玉手将剑平举,随后干脆上扬斩向男人。

那一刻,天地失色,此世界所有生灵心有所感,抬头远望某位置的天空,离天师们飞升不到三年,难道又有某位高人而飞升不成。

但有些人却猜测到了这奇观不是由他人所造,应是当今夏江国女帝所引起的,毕竟当初天师们都曾说过“此女天资纵横,若静心于修练,不须三百年,定能开创一个新的时代,到达前人所不及之境”啊。

但他们似乎也知道,用出这一剑的女帝终究是要逝去了,无它,将军叛乱的消息在这几日传的纷纷扬扬,中州的各势力早已打听的一清二楚。

经此一战,苍葬大陆的局势又要变天了。

男人直面可怖的威光,这一剑确实有几分天师的风采,可他能走到今日,又怎么可能是易与之辈。

“来的好。”一声轻喝,惊动了天雷滚滚,满目闪耀过后,男人用食指与大拇指按住了女帝的宝具,随后一挑,将其插在了地上。是了,以他的身手,这剑光纵有撕天裂地的威能,在他雷霆护体的状态下也根本近不得他身。

“若是你勤加修炼,或许我还会忌惮几分,但你不过区区凡境,又能改变什么。”男人的身后一阵红色剑光正沿荒漠远去,但看的出来,此剑势已尽,不须半刻便会消散。

“......”女帝沉默,她想要收剑,却不出所料的取不回来,现在她体内灵能已尽,再用不出半点气力来,哪里能御剑回收。

“将军此次确实赢了,”女帝叹气,“可将军相信本帝耗尽力量,只是用出这虚大之式?”

女帝的嘴角上扬,尽管她目前已至死局,可她却从不服输,如果此局破无可破,或许她会乖乖认命,可她早已清楚自己想要干什么,无法杀死敌人,那就逃离。

男人是何等聪颖之人,他立马反应过来,三年前三位天师飞升之日,他们共用出了三剑,而每一剑,皆有撼动虚空飞升外界之能。而现在女帝虽无法开出飞升通道,临时开启异界通道也是足够了。

“你认为我会让你有机会离开?”天地之力开始汇聚在女帝周围,若没有强力干扰,她就会离开此界,男人忍不住想要嘲笑她几句,如今两人已是敌人,她怎么敢在他眼前用出这个招式,只要他愿意,女人马上就要身首异处。

“能不能离开取决于我而不是你。”女帝右手按住左肩,抬头看天,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天师说过她命有一劫,破立而诸天逍遥,陨死而魂消灰往,从修道开始她早就有了赴死的觉悟,可死字当头,她还是想活的。

“前尘旧梦,今夕风月,来影去踪,譬如朝露啊.....”她扯下胸前的项链,顿时,一道绿芒包裹住她,“这是师父他们送我的一次性护符,我原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用上的一天,如今看来,自己还是想的不够多。”

她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我曾尽力为国,可终究没有气吞山河的魄力,也许我天生不适做个帝王,也不适合去喜欢别人,我曾以为自己可以解决人世间许多问题,现在却只有叹息,为什么呢?”像是喃喃自语,她缓缓摇头,“难道我只适习武,却不应感受这人世情场吗……”

男人沉默,天师们留下的护符绝对挡不住他的全力,毕竟太过强大的力量在此界会遭到天地排斥,不能久存,而他全力出手可短暂突破天地极限,那怕他会遭到反噬。

“怎么了,不忍心出手?”女帝的芊手重新握剑,男人没有阻拦。“若你不拦我,我可要走了。”女帝的身躯发出奇异的光芒,通道已经打开,她随时可走。

“朕为天下之主,何惧败者重来。”男人知道杀了女帝,自己的《绝情七杀诀》便可修得圆满,但这红尘滚滚,若真的杀了她,自己也许便会坠入魔道,从此不入正途,就算成就无上至尊,也不可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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