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隽并不知道香鼎爆灰的事情跟自己的父亲有关系,但是这明显是有旁人要害宇文极,对他来说还是件掩人耳目的一件事情。
如今宇文极出了事情,朝臣们六神无主,但是他们不会找身为晋国公主的姜元芷拿主意,而是会找秦太后,没有人回去会去打扰姜元芷。
宇文极回了宫,秦太后也去见了宇文极,但是宫中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他知道,是太后和他的父亲动的手脚。
他的父亲现在对于宫中的事情格外防备他,他怀疑是父亲知道了什么,他还没开始查这件事的时候,心腹就告诉他,申屠婵要见他。
他们还是约在了拾花阁后面的那座民宅里。
这次他看见姜澜和申屠婵一起进来时忍不住挑了挑眉,然后对着申屠婵点了点头道:“申屠小姐。”
然后看了姜澜一眼没说话。
申屠婵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点头致意后便坐下了。
秦隽便直奔主题道:“申屠小姐找我,可是因为皇帝的事情?”
申屠婵摇了摇头:“有关,但也不算。”
秦隽听的一头雾水。
申屠婵的团扇在鼻尖上微微点了点道:“香鼎爆灰的事情,应该跟将军有关。”
秦隽惊愕的几乎从椅子上站起,双眼圆睁道:“这怎么可能?我父亲平白无故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最知道自己父亲的打算的,以年老体弱为由请辞,到时候自有一些朝臣替他们说话,秦家的兵权有一半还能留下。
兵权都可以舍得,为什么这时候还要动皇帝。
申屠婵盯着他道:“因为太后跟将军说了些事情。”
秦隽努力冷静下来,他想了想道:“太后即便是告诉我父亲我和元芷的事情,对于我父亲来说,这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是他们好像确实有什么瞒着我,申屠小姐这样说,就是你也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申屠婵和姜澜对视了一眼,他们这样的动作,看的秦隽更疑惑。
申屠婵微微清了清嗓子道:“太后和将军这么做,是因为……太安有了身孕。”
秦隽一下子懵住了,他甚至重复道:“元芷……怀孕了?”
申屠婵点了点头。
秦隽的目光又看向了姜澜,姜澜也点了点头。
但是秦隽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冷着脸道:“既然这样,宇文极为什么还想杀她,她若是知道是我家害的宇文极,恐怕恨不得……”
“帝后入宫后就没有同床过。”申屠婵打断道。
秦隽眉头拧在一起,申屠婵是什么意思,帝后入宫后?
他试探道:“宇文极登基为帝以后?”
申屠婵点了点头:“对。”
秦隽不敢再问下去了,一切都摆在了明面上。
帝后没有同床过,姜元芷却怀孕了。
这个孩子是他的。
但是一旦宇文极知道这件事,秦家迎来的就是灭顶之灾,太后和秦将军都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着急冲宇文极下手。
他的目光落在申屠婵面上,对于太后和他的父亲来说,杀元芷和杀这个孩子才是最简单的,至于为什么没有走这条路,就要看面前的申屠婵和‘五公子’了。
宇文极在明,他们在暗。
秦隽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他和姜元芷一夜风流,姜元芷肚子里就有了他的孩子,但是秦隽不是面对喜欢的人就傻了的,他道:“元芷怀孕了……你们就是这么打算的吧?从元芷接近我,到怀有身孕,就是算计我们秦家除掉宇文极!”
他有些愤怒,这样看来,姜元芷是一点都不喜欢他,而是纯粹在利用他,到宫外寻他,只是为了将他利用到极致。
事已至此,申屠婵没有再瞒着他的打算,点头道:“是,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因为宇文极一直在试图除掉太安,我要离开大周了,护不住她一辈子,我不能任由她死在这里。”
秦隽冷笑一声:“说的冠冕堂皇,她好歹是大晋的公主,宇文极哪里敢轻易处置了她。”
申屠婵素来了解人性,秦隽因爱生恨,她淡淡笑了笑道:“秦公子,多余的话我不想说,这件事对那你们秦家未必没有好处,太安公主就算是做了太后也没什么权力,上有秦氏出身的太皇太后,下有不是她生的宇文濯,她顶多是保全了一条性命,还有下半辈子的富贵尊荣,太安是对不起你,你若是心中有恨,自己去找她好了,告诉她,你恨她,让她把孩子打了,我相信以她的骄傲绝不会纠缠半分。”
申屠婵从来不给犹犹豫豫或若即若离留余地,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秦隽一时哑口无言,他就算恨死了姜元芷,也不会真的让她打掉孩子,那是他们的骨血,是他和姜元芷的羁绊。
申屠婵见他沉默,又道:“秦公子,换个角度想一想好了,如果我没做出这个计,没有让太安去接近你,那么你们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过多纠葛,可能只是宴会上惊鸿的一眼,可能是宫道上擦肩而过,就算有朝一日,她被宇文极害死,可能死后你听到的只是一句皇后娘娘薨了,你觉得这样好吗?”
秦隽从没听过这样开解人的,他一时听愣了,申屠婵却还没打算放过他:“所以,你恨她,可是一个人做一件事总是要有目的的,你恨她,是希望她爱你吧?但是你恐怕弄错了,你得先得到她,才能要求她爱你,秦隽,她是皇后,你是臣子,就算她爱你有什么用?她能说吗?你总要先得到她,先将她拿在手中,就算她说了这句话你也能护着她时,你才有资格问这句话啊,这还要我教你吗?”
她好像在看不懂事的少年,神情带着师长的严肃和责怪。
姜澜忍不住扑哧笑了,他看着申屠婵道:“所以,我当时一心想着让你喜欢我,其实是不对的,我应该先让…让皇上赐婚,有了婚约,才能好好去讨你的欢心?”
谁知申屠婵一本正经道:“若我是男子,我会这么做,因为如果心上人是深闺女子,父母双全,说不定不等我讨她欢心,她就被许了别人,所有风花雪月的事情,都要在目的性的事情之后,知道自己的最终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秦隽听的目瞪口呆,姜澜却有些骄傲的看着她。
半晌,秦隽在椅子上缓缓坐下道:“申屠小姐的话初听让人觉得荒谬,但是仔细想想,却十分的有道理。”
他从小学的是君子六艺,就算兵法狡诈,但是骨子里终究有个礼字在,而申屠婵是女子,凡事失败的风险太大,本性让她做事更加谨慎,更加不择手段,因此也更具有掠夺性,她已经在一路的血雨腥风中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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