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藏天地人三才之金光与贯穿天地人三才之剑碰撞,毁灭的潮流瞬息间生成,而琅嬛天则是连连运转真气,使得混元金光中衍生出千万种变化,无数金光漩涡在金辉中凝聚,吸附在那贯穿三才的巨剑上。
“嗡嗡嗡嗡······”
漩涡俱动,带出无数声杂乱的嗡鸣,混元金光不住吸摄、镇压,势要将这一剑给完纳。
然而楚牧这一剑,不但有他自身的功力,还以诛仙四剑使出,混元金斗可将至人以下任何武者轻易擒拿,甚至连萧忘情都被逼得连连后撤,但相较于诛仙四剑,还是有所逊色。
只见楚牧弹指振剑,诛仙剑发出尖锐的鸣啸,如同嗜血的魔龙一般翱翔射出,其余三剑紧随其后,飞入到三界通天剑内。
四剑齐出,如魔龙啸空,三界通天剑杀机大盛,极端的杀伐震碎了贯穿的青狮,将天地人三才强行扫灭,混元金光顿时便被斩成无数点残光,而琅嬛天也终于暴露在杀剑之下。
“大兄。”
危机关头,琅嬛天微微后撤一步,同时口中呼唤。
五色豪光骤然闪现,一个又一个混洞出现在三界通天剑前。每一个混洞之中都运纳如沧海般的磅礴之气,整整二十四个混洞出现在前方,向着中央一撞。
“轰!”
这一下,才是真正的毁天灭地之难,九曲黄河阵剧烈动荡,被加固的空间都被撼动得震颤不停,就连三界通天剑都被这无匹的大力撞得四分五裂。
冲击波如怒海潮流般向着楚牧撞来,他周身一道道清光被撞得崩碎又重新塑成,浩荡的余波传导至身体,令他身形一震,步履被逼得强行后退。
也就在这时,黑白玄光交错,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天意之刀斩开道道清光,直取楚牧首级。
太上魔尊,他又出现了。
此人先前被楚牧的太元法身打得冲入了黑雾中,此刻却是再度出现,手上气刃黑白流转,阴阳、清浊、正反,种种矛盾又互相依存的气机被容纳在这一刀之中,瞬息间斩裂楚牧身周九重清光。
“太上魔尊,你果真够狡猾,先前竟是诈败。”
楚牧的话语字字清晰,闯荡入耳,时间都似在此刻为他停留,让这一句话清清楚楚地传入太上魔尊耳中。
“但是,你的‘天意’,贫道已然尽破矣。”
“太上三刀”,楚牧通过当年的见闻而悟出前面两招,尤其在第一招上,他浸淫甚深,不敢说比拟太上魔尊本人,但因为修习了“颠倒阴阳”,他已是全然无惧这第一刀——“天意”。
只见楚牧侧身向后,三宝玉如意化出一个完美的圆弧,显化出太极之形,紧接着却见这太极逆转,阴阳反向分离,清浊为之逆乱。
楚牧周身出现一个混乱场域,这场域内部阴阳逆乱,清浊混沌,太上魔尊的这一刀甫一接近,便自发对冲崩散,刀光碎裂成无数散乱的气机乱冲。
与此同时,青光陡闪,化出朵朵青莲,被束缚住的天云道三仙皆被青莲围住,一道身影乍现乍隐,携着三仙一同冲出重重黑雾,直往阵外突围。
“走。”
这正是楚牧的太元法身。
听到太元法身公子羽的声音,萧忘情提剑振气,呼啸的剑风如吹荡天地的宇宙之息,腐朽的剑势摧破浊流,将被困的苍龙给解放出来,一同向着阵外突破。
因为楚牧先前出击之时催动的诛仙剑阵,九曲黄河阵实际上已是被撕裂半边阵势,连天空中的鲲鹏舟都清晰可见,他们正是要从这半边阵势中突破,回返鲲鹏舟撤离。
“休走!九地腐仙。”
一面瘟伞横空击来,一道道暗黄瘟气化作凄厉的毒龙,向着突围的青光追袭。
同时,天罗子掌现血光,纤薄的气刃带起滔滔血流,眼看就要出手斩击拦截。
可就在这时,那杀伐剑光陡然暴涨,残酷的杀机衍生出无穷的毁灭,四剑升空,刹那间,亿万道剑光如流星般陨落,天地之间再无他色。
“万化定基。”
楚牧轻轻吐出四个字,剑光扭曲了天地,杀伐剑气如将这方圆十里的空间凝缩充塞,天地之间唯有那四剑之气所形成的混沌之色。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人发杀机,地覆天翻。
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上合天道循环,宙光流逝,下合大地轮回,人心杀伐,引导万象终末。
楚牧终于给自己的证道之剑起了个名号,这一剑,便唤作“万化定基”。
天人合发,一切变数皆定下基调,这基调,便是毁灭!
昆仑山的龙脉之气如沧海横流,充塞天地,毁灭的剑光将空间扭曲得不成样子,将时间都震慑在刹那。这一瞬间,万象皆杀,乾坤沉沦。
“不好!”
所有的敌人都豁尽全力,试图防下这一剑,但楚牧并未给出时间,他的杀伐剑光将方圆十里化作了一片混沌世界,亿万道剑气破灭了森罗万象。
而太上魔尊,正是距离楚牧最近,也是他最主要的目标。
“杀!”
无数道漆黑的裂缝以太上魔尊为起点,倏然出现,遍布混沌,如蛛网般交错。杀戮的剑光在出现的刹那,便已经冲入太上魔尊的体内,毁灭的虚无以其身为起点,撕裂他身体的每一寸肌体,斩杀元神中的每一分意识。
来不及有多余的动作,太上魔尊便已经消泯在漆黑的裂缝之中,在这倾尽全力的一剑下,这位魔尊的化身根本来不及反抗,直接被化成虚无。
但在同时,一道黑光却是从那消失之处腾起,向着远方电射。
楚牧眉眼漠然地挥剑,虚无的剑光快其一步,横截助那道黑光,剑气森然,吞吐混沌之色,只是轻轻一绞,便将这道黑光消灭殆尽。
斩出这一剑后,楚牧面色泛白,有种难以言喻的虚弱感,他毫不犹豫地退入一道漆黑裂缝之中,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在同时,空中的鲲鹏舟挥动翅膀,如一只巨大的利箭,飞射长空。
························
昆仑山,麒麟崖,玉虚宫。
灵气化作狂岚在玉虚宫上空乱舞,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吞纳那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气机,源源不断地传入彼方,支援那位玉清道首。
与此同时,太真仙尊和补天道主在群山间和闯阵的不速之客搏杀,两人联手,死死纠缠那位借机入阵的魔道第一人。
在这种情况下,没人注意到有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在玉虚宫中游走,视那些匆忙来回的道人如无物,轻而易举地潜入到玉虚宫后偏后方区域的院落区域,向着那一座高耸的阁楼而去。
那里是历代道首的居住之所,同时也是道首的闭关之地。
昔年,元无极便是在这座阁楼中多年不出,日夜修行以试图让自身伤势痊愈。因此之故,这座阁楼中收藏着玉虚宫一些重要的典籍供元无极随时翻阅,这其中,就包括元无极修习的玉虚宫绝学——《弥罗混元真章》!
这道身影早就得悉了《弥罗混元真章》的所在,并且通过或明或暗的验证,他确认了楚牧并未将这部神功移送他处。
而现在,正是他获得《弥罗混元真章》的最好机会。
此刻,楚牧在金鳌岛进行支援,弥罗万象阵在全力运转隔空加持,玉玄和叶梦色两人皆在不久之前遭受重创,如今还在全力疗伤,而太真仙尊和补天道主都在拦截太上魔尊,与其激战不休。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不是吗?
此时此刻,没人能够拦住他,就算是玉玄和叶梦色拖着伤体在此地驻守,也不过是多添两条亡魂而已。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甚至顺利地有些不可思议,以致于当楚牧的背影出现在打开的大门后时,他反倒有种这才正常的感觉。
虽然,他并不会因此有丝毫的错愕感,因为错愕感,同样也是一种不该有的情绪,早就被他给排除了。
“二百五十六息。”
他走进阁楼,看着那道背影徐徐道:“你总共就消失了四百五十六息时间,上清道脉,让人失望。”
“准确来说,是一百六十三息。”
楚牧的手掌摩挲着如意,转身看向那熟悉的身影,“剩余的九十三息时间,我用在了等待。看样子,你果然是无法和太过遥远的化身同步。”
化身与本体相隔过远后,不只有无法维持的问题,还有切断联系的问题。这一点,楚牧可以靠着昆仑镜来解决,对他来说,距离并不是什么问题,而太上魔尊即便以天纵之资创出独立的化身,也没法避免后一个问题。
在他的计划中,此刻楚牧应该还在金鳌岛上救援盟友,他还在与敌人激战。就算诛仙四剑能够快速攻破绝阵,以对方的实力,也完全可以在楚牧破阵之时合拢阵势,将楚牧团团包围。
最少最少,楚牧也会被拖住两刻钟,乃至无法在短时间内返回昆仑。
但是,楚牧不讲武德地加速了时间,连破数阵都只在一瞬间,就算对方想要合围,也完全无法做到。他甚至在解决麻烦之后回来打个坐,调个息,恢复一下元气。
没办法,“万化定基”这一招的损耗太过严重,真气方面的消耗倒是其次,楚牧从来不缺真气,主要还是精神方面的消耗。
楚牧花了九十三息时间调息,算是让苍白之色从脸上褪去。
然后,他就等到了眼前这人。
“果然是你啊,顾师兄。”楚牧的眼中少有地露出一丝悲哀。
眼前这人算是楚牧在玉鼎宗内少有的亲近之人,当初就是他与姜元辰一同接引楚牧入门,也是他在之后的岁月里给了楚牧不少帮助。
在某一段时间里,这人可以说是楚牧的贵人。
可现在,他却是站在了楚牧的对立面,以太上魔尊化身的身份。
太上魔尊的善恶双身之一应该就在顾逸尘的体内,他以顾逸尘为庐舍,潜入玉虚宫,为的就是获得玉虚宫的核心绝学。
而他的另一身之所以会前往金鳌岛,和天罗子的交易倒是其次,主要的原因,应该还是设法拖住楚牧,不让楚牧及时赶回。
楚牧被拖住,玉清道脉的至人则是要去阻拦太上魔尊的本体,不得不说,这一计用得好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计谋算是被太上魔尊给玩明白了。
“太上魔尊,你成功挑起了贫道的怒火。”
楚牧看着顾逸尘眼中闪现的黑白光华,声音中带着如万载寒冰般的寒意。
自他心境有成以来,就极少动怒,哪怕是面对生死大敌也只有杀意,而没有怒意。杀意能让人更为清醒,而怒意,只会冲昏头脑。
楚牧向来鄙薄愤怒,可他现在却是被挑起了一丝愤怒。
太上魔尊洞察到了这一丝愤怒,他向来是利用情绪的行家,于是他走近一步,让楚牧更为清晰地看到自己如今的样貌,也让自己进一步洞察到楚牧的愤怒。
愤怒、悲伤、仇恨······种种情绪,是太上魔尊迥异于他人的特异点。
他不会愤怒,不会悲伤,不会有仇恨,也不会有欣喜、快乐、亲近,他永远理智,永恒保持着平静的心境,也一直用这种特殊来对付敌人。
当初,在鲲鹏舟上,太上魔尊便是抓住慕玄陵在刹那之间的心灵破绽,一举重创了慕玄陵,在对方识海中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刀痕。
若非慕玄陵这老狐狸后手连连,那么他哪怕是逃过了太上魔尊那一次的袭杀,也难以逃过元无极后续的截杀。
而这一次,太上魔尊面对楚牧,他也同样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终究,你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
走近的瞬间,太上魔尊清晰把握到那一丝愤怒的壮大,他心中浮现意味莫名的叹息,拈指阴阳,天意自化,黑白流转的刀光如同黎明时的最初一缕阳光,轻柔地触及楚牧的身体,斩入楚牧的心中。
相比较先前的化身,眼前这个太上魔尊的境界无疑更高。他对阴阳的把握已是到了无形无相,精细入微,无所窒碍的地步,“天意”在他手中不着痕迹,无所探究,难以把握,简直就像是真正的天意一般。
并且在出手的同时,刀意已是先一步斩入了楚牧的心中,循着那一丝愤怒,以其为突破口,撕裂楚牧的心灵。
这一刻,楚牧终于明白当初的慕玄陵为何会中暗算。
这不单是因为慕玄陵用情至深,也因为太上魔尊不折手段,无论何种举动,只要能达成他的目的,他皆可使用。
这等撕裂心灵的手段,堪称防不胜防,甚至于连中招后都未必发觉。当初的慕玄陵,便是如此。
可惜······
就如黎明前的黑暗一般,楚牧的眼神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深邃,愤怒如同幻觉一样被黑暗所吞噬。
他骈指成剑,诛戮陷绝之气凝聚成气刃,至极杀伐之功刺出不可测的轨迹,刹那间,血光乍现。
一刀,换一剑。
楚牧并未选择躲闪,而是以承受太上魔尊一刀的结果,换来万无一失的一剑。
一瞬间,刀光剑影闪过,二人对劲力的把握皆是登峰造极,皆是万物不惊之境,哪怕是斩出了极限杀招,都不曾令周遭损伤分毫。
所有的攻势,都倾注在敌人身上。
楚牧的上身出现一道横跨半身的刀痕,这一刀近乎将他的身体斩成两半,而太上魔尊则是被“诛戮陷绝”刺穿了心口,杀戮剑气将心脏绞成血沫,并且顺着血管和经脉流窜全身。
二人皆是选择了最快的招式,以求达到最直观的战果,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一个事先有预估,一个事先没有一点预感。
有预估的是楚牧,没有预感的是太上魔尊。
“你······”太上魔尊对上那一双幽幽眼瞳,骤然失笑,“原来竟是同道中人。”
这种伪装情感的手段,这种极端冰冷的理智,眼前这人的心性当真是和自己如出一辙。他的愤怒,竟是连自己都被骗过。
“别误会,”楚牧淡淡说道,“贫道确实是愤怒过,那一丝愤怒,不过是重现之前的心境罢了。”
他确实愤怒过,也悲伤过,在知晓顾逸尘实际上乃是太上魔道中人时。
太上魔尊以为顾逸尘没被发现,实际上楚牧早就盯上这一位顾师兄了。甚至连先前让姜元辰检查玉鼎宗内弟子,搜寻太上魔道棋子的举动,也是楚牧故意为之,为的,就是打草惊蛇。
因此之故,他通过顾逸尘找到了部分修炼《太上忘情道》的真传弟子乃至长老,另一部分的叛徒则是在与广成仙门那一战中曝光,被楚牧清理。
因为那一次曝光,顾逸尘这一部分人埋得更深,但他们却是不知道,楚牧实际上早就掌握了这一部分人的名单,只等他日做出利用了。
至于楚牧为何会对顾逸尘产生怀疑······
那就不得不提那一夜了。
“虽然贫道知道这世间不缺奇葩,总有人脑子不正常,但出于对顾师兄的信任,贫道并不愿意将其归为脑子不正常的那一类人当中。”楚牧缓缓说道。
正常人可不会在心仪之人和其他异性过夜的时候吹一曲《凤求凰》助兴,正常人也做不出那种舔狗行为。
一只舔狗如果不是脑子不正常,那就是心里藏着其他的问题。
楚牧不愿意相信顾逸尘是那种不得好死的舔狗,同样他也隐隐已经有所预感,太上魔道有在各派中安插棋子。
所以,他就顺势调查了下顾逸尘,一天到晚无时无刻不在以神识关注这位师兄。
结果令人无奈又感觉悲哀,顾逸尘修炼了《太上忘情道》。
楚牧不知道顾逸尘是何时修炼的此功,他只知道一点,既然顾逸尘修炼了此功,那就是敌人,对于敌人,楚牧向来是不折手段的。
“这一天,贫道等了许久了,”楚牧冷冷注视着太上魔尊,道,“太上魔尊,贫道已经说了,你挑起了贫道的怒火。这一点,就以你的性命来偿还。”
太上魔尊闻言,似讥似嘲地笑了,“何必遮掩,无论你是否曾经愤怒悲伤,都掩盖不了你和贫道的共同点。”
“我辈皆是无情人。”
刀剑又起,杀伐降临,四目相对之间,二人再出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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