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国都，灵寿。

“吁……”

马车的车轮缓缓停止在城门前，驾车的御手用一声轻喝安稳住了马匹，紧接着便向后说了一句。

“君上，我等到了！”

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一道虽然风尘仆仆，却仍旧难掩贵气的身影缓缓从马车之中走了出来。

“灵寿！”

暗自念叨了一句眼前浮现的两个字，离开齐地多日、终于抵达中山国的昭文君姬昭却是自顾自地向着前方走去。

“坐了一路倒也乏了，倒不如就这么走进灵寿。”

于是，跟随着入城的缓缓人流，远道而来的昭文君就这么进入到了眼前这座陌生的城市之内。

说起来，虽然从典籍之中早已经知晓中山之名，但是亲自前来中山，昭文君这却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印象之中的中山国乃是鲜虞之后，免不得沾染些北地戎狄的野蛮风俗；

如今亲眼见识到灵寿这座中山国都的景象，倒让昭文君觉得这北地中山却与中夏之国并没有什么不同。

昭文君不知道的是眼前的中山国虽然出身鲜虞，但是却十分推崇孔子所倡导的儒学，更是倡导“忠、孝、仁、义、礼”等品德。

不仅如此，中山国通过与周边燕、赵两国的文化交流，更是产生了十分发达的手工业。

高度的汉化、发达的手工业再加上游牧民族所特有的剽悍，最终形成了一个屹立于太行山以东的强大国家。

原本历史上的中山国，向西可以威胁赵国、向东可以进攻燕国，更是参与到公孙衍所倡议的“五国相王”，可以称作战国七雄之下的第一强国。

至于这个历史时空，虽然还并没有达到原时空的鼎盛，但是联合魏国共同进攻赵国之后，中山国已然隐隐有了北地第一强国的威势。

天下之间若论强国首推魏国，其次便是南方的越国以及北方的中山国。

这也就是为什么昭文君会向越王提议，北上前来说服中山国与其一同应对魏国。

只不过兴致勃勃而来的昭文君，却在中山公如今的宠臣司马喜的府邸门前吃了一个闭门羹。

“咔咔咔……”

一阵木头的挤压声中，府邸的大门缓缓开启，一名侍者模样的人缓步来到了昭文君的面前。

“敢问司马大夫……”

“君上还是请回吧，我家主人身体抱恙，近日都不会见客。”

说完，也不等昭文君再说些什么，这名侍者径直回了府邸。

“砰！”

伴随着一道沉重的声响，府邸大门被再次关闭，只剩下了门外有些错愕的昭文君。

“君上……”

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府邸，昭文君登上了来到身旁的马车，随后马蹄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远。

只是昭文君没有看到的是，就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府邸之内却是有一双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他。

“主人……”

书房之中，放下了手中的一份帛书，司马喜的目光看向了那名侍者，“走了？”

“是。”

“你可知我为何拒绝与这位昭文君会面？”

“小人不知。”

对于侍者的回答，司马喜并没有给予评价，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了几分弧度。

瞬息之间，嘴角的弧度收敛，肃然之色出现在了这位中山公宠臣的脸上。

“备车，我要入宫求见君上。”

“喏。”

……

如今的中山公乃是历史上的中山成公姬约，他是中山国的第四代国君，是中山国复国以来的第二任国君。

他曾经和自己的公父桓公一起历经过太行山内的亡国生涯，也曾经见证过中山国被重新建立起来，更是亲身参与了中山国对赵国的战争。

可以说，过去跌宕起伏的岁月磨炼出了姬约，也让中山国多了一位雄心勃勃的君主。

“启禀君上，鄗邑今岁风调雨顺，已然是丰收在望。”

“彩！”

“启禀君上，代地牧草丰茂，战马都被养得膘肥体壮。”

“好！”

“启禀君上……”

司马喜入宫觐见的时候，正好是中山公姬约在聆听各地官吏的奏报。

伴随着中山公姬约的一道道喝彩叫好声落下，一名宫人缓缓走入了大殿之内。

“启禀君上，司马大夫求见。”

听到来人所禀报的消息，中山公姬约微微收敛脸上的笑意，脸上也是浮现几缕威严。

“快请。”

“臣司马喜，拜见君上。”不多久之后，司马喜便跟随着宫人来到了中山公姬约的面前。

“大夫不必多礼。”出声示意之后，中山公姬约当即朗声问道：“不知大夫今日入宫有何要事？”

“启禀君上，昭文君已至。”

随后，司马喜便将昭文君今日求见之事，以及自己对他来意的判断一并告知了中山公姬约。

“砰……砰……砰……”

大殿之中自司马喜的话音落下，直接便就陷入了沉寂，只剩下了中山公姬约那富有节奏的手指敲击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中山公姬约的声音这才幽幽响起，“大夫，我中山国若是行险，能否谋得一线生机？”

……

深夜，灵寿城内又是一阵开门声，只不过这一次开门的却变成了远道而来的昭文君姬昭。

“不知阁下是？”

“奉君上之命，请昭文君入宫一会。”

听到来人的回应，昭文君脸上的疑惑，转瞬之间便化为了喜色。

来不及做过多的准备，只是简单地整理一番，昭文君便跟随着来人匆匆入宫去了。

这一夜，没有多少人知道中山公与昭文君谈论了多久？这一夜，没有多少人知道中山公与昭文君谈了一些什么？这一夜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中山公与昭文君谈论的结果是什么？

只是在几日之后昭文君离开灵寿之际，中山国大夫司马喜却是亲自前来送行，两人脸上更是都浮现出了一股意味深长的笑容。

昭文君的行程从中山折向东北的燕国，与此同时一封密信却是自中山送入了齐地。

“诸位，真是天助我也。”

“昭文君已然成功说服了中山公，我等此番的胜算却是又大了几分。”

“彩！眼下齐地更是一片哀嚎，我等起事之日已然不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