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不大,朦朦胧胧,似是给杭阳山水蒙上了一层薄纱。
桑久璘买了一把油纸伞,撑着伞走在杭阳飘渺的雨幕之中,体会着烟雨朦胧的情调,此时的杭阳城,倒是十分沉静。
体验了一回杭阳的春雨风情,桑久璘自然而然地来到了绫波湖上,召来了一叶扁舟,于雨中欣赏美丽的湖景……
至傍晚时分,微雨骤歇,桑久璘下了扁舟,转头寻了艘画舫,叫了几位美丽女子,在画舫上赏了半夜歌舞。
翌日,仍是小雨。
桑久璘仍旧撑着油纸伞,在杭阳城大街小巷穿梭着。
桑久璘一路上寻了些有特色的小店,品尝着各色美食,倒是悠哉。
在杭阳呆了几天,桑久璘白天在城中闲逛,傍晚去画舫赏舞,每日入夜前回城,一天天倒充实。他是不适合在画舫上过夜的。
又过几日,雨停,桑久璘才收拾好东西,再次上路。
四月初一,桑久璘来到一处新的地方——邵城。
邵城不大,当初和顾浅流在黑林寨救的苏姑娘,本来是要嫁到邵城的,应该会对邵城有所了解,但桑久璘懒得理那位苏姑娘,现在只好独自一人探索邵城。
邵城在荆琼东北方,气候与荆琼差距颇大,但出乎意料的,邵城却是一座花城。
邵城的花卉种类并不繁杂,但街头巷尾,小院店前,皆摆放种植着花草,虽非什么稀罕品种,但在这春日中,花开绚烂,无疑让人心情颇为愉悦。
桑久璘见到这样的景色,没少在街头巷尾穿梭,寻找着花草带来的小小惊喜,可同时,桑久璘很是遗憾,自己手中没有手机相机,可以将这种景致留存下来。
倒是可以画——至于自己画,还是算了,不要毁了美景。
自己画不了,倒是可以找别人画,只要雇上几位画匠书生,想要几幅画,就有几幅。
自有了湘和子送的袖箭,桑久璘装那些重要的小东西,便方便了许多,像桑家信物玉坠子和尚昔源给的身份信物,都塞在袖袋里,桑久璘从前用坠子,要从颈上取下盖印,擦洗干净还要再带上,现在只用取,印,擦,收便可,这样取用就方便了许多,也不易丢失或被偷。
桑久璘找了家桑家商号,亮了印,让商号的人介绍并雇佣了几名画师,然后带着人去圈了几道街景,商量一下构图,画法,让画匠画。
工笔写实的画作是非常费时间的,桑久璘盯了近十天,才拿到一副成品,等干透处理一下,折一折,用油纸包好,尽量的防水防损,减小体积,装鞍袋里,准备带走。
不是桑久璘不想装裱,而是装裱好太占地方,不如一张折好的宣纸好装。
至于剩下的画作,桑久璘交给商号的人监工,待画全部画好,装裱装箱,让商号的人送回荆琼即可。
桑久璘可不想在这儿耽误太久。
至于哪幅给谁,等画回去,让他们自己选喜欢的吧。
此前桑久璘知道要等些日子,桑久璘顺便去绣庄做了几身衣服,全是白衣,倒不是纯白,是微蓝的月白,给上面绣雪,绣云,绣青竹。
不过邵城到底只是座小城,布料倒是桑家出品的上品绸缎,质量尚可,这里绣娘的绣工却差了些许,所以,桑久璘决定到了岐州,再找绣庄再做上几套。
桑久璘到岐州时,已是四月十八。
桑久璘没急着去尚家,先找了家客栈修整一下,又找了家书斋装裱那幅街景。
桑久璘第二天去取了装裱好的画,才又沐浴更衣,好好休息了一天,才做好去尚家的准备。
四月二十清晨,桑久璘没再易容,只戴了面具去柜台退了房,才牵着乌骓去往尚家。
途径一条无人小巷时,桑久璘将面具卸下,塞入乌骓鞍袋,以本来面目继续前行。
到了尚府大门口,桑久璘将尚昔源给的铭牌取出来,以铭牌开道,报出桑家三公子的身份,正式拜访尚家。
尚家门房其实是不信的,桑家三公子来访,既没有提前通知,又无随从仆役相伴,怎么看怎么像冒充的,但桑久璘手中有尚昔源的铭牌,门房只能前去通禀。
桑久璘只来过一次尚家,还是三四岁的时候,当时是尚静月回娘家访亲,带了桑久璘和桑久琰。
桑久璘虽然从小“懂事”,但毕竟过了十多年,记忆早已模糊,而尚家人,除了像尚昔源这些去过荊琼,拜访过桑家的亲戚见过长大后的桑久璘,在其他尚家人的印象里,桑久璘还是那个小娃娃……
没过一会儿,尚昔源亲自来到大门前,将桑久璘迎进尚家。
“小表弟,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尚昔源带桑久璘回自己的院子。
桑久璘依旧很坦诚:“我路上玩去了。”
尚昔源无奈,也不计较,说道:“既然你是以原本身份来了,安置一下,我带你去见祖父祖母。”
桑久璘更为直白道:“我以伪装身份来,被外祖舅舅他们知道,还不打死你?”
尚昔源无言以对:“合着你还是替我着想?”
“我只是想给自己省点儿麻烦。”桑久璘继续堵尚昔源,“一查就查出来的事,何必再绕个圈子?”
尚昔源决定不再谈论此事,改给桑久璘介绍园子里的景致。
“昔源表哥。”桑久璘不耐烦听,主动换了话题。
“嗯?”尚昔源应了一声。
“我上次见外祖时,年龄太小,人都记不清了,你趁现在给我说说他们的性情喜好吧。”
“嗯。”尚昔源开始挨个介绍起来。
另一边,门房见大公子尚昔源将桑久璘领进尚家,便知桑久璘绝不会是冒充的。
确定了桑久璘真是桑家三公子,门房扭头通报了尚家大管事。
尚家大管事听说此事,又急忙将桑久璘的到访通禀给尚家家主尚品封。
尚品封便是尚昔源的祖父,也就是桑久璘外祖。
尚家也是武学世家,还是医学世家,擅于养生,因此尚家家主还是六十余岁的尚品封。
尚家人普遍寿命约为九十余,比一般世家门派长者长寿十年左右,再对比长年刀口舔血,能活到五十余便已经是上天厚爱了的江湖客,尚家人简直长生。
因此,江湖皆传:行医施药皆功德,积德行善可长命。
而今有寿八十余岁的尚老太爷,尚品封之父尚玔熙,差不多是十多年前,七十大寿时,将尚家家主之位交给尚品封,然后才于尚家养老的,但若碰见了什么疑难杂症,尚老太爷也不吝于出手。
因着门房通报,尚昔源还没和桑久璘多说上几句话,尚品封便派人来请桑久璘了。
桑久璘只能匆匆安置了乌骓,被尚昔源带着,前往正堂拜见长辈。
“久璘拜见外祖父,外祖母。”桑久璘对着堂内众人行礼,“拜见大舅母二舅母。”两位舅舅现在并不在家——至于为什么能认出来,记不清不还有尚昔源吗?
“孩子,过来让外祖母看看。”外祖母单氏招招手,“上次见你,你才这么大一丁点儿。”单氏比划了一个大西瓜。
桑久璘走过去,“外祖母,我也好久不见您,可想您了。”
“久璘这次是专门来看外祖母的吗?”老太太笑眯眯的。
“嗯。”桑久璘点头,“我还带了礼物。”
“来就来,还带什么礼啊,”单氏拍拍桑久璘的手,“你啊,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外祖家就是你家。”
“您觉得我能带什么呀。”桑久璘让尚昔源递上之前装裱好的画,打开,“这是我之前经过邵城时,觉得景儿还不错,正想着来拜访不知带什么礼物好,就让人画了幅画,带来给您看看。”
“璘儿有这心就很好了,来,让外祖母看看画了什么……嗯,这花儿开得真好。”
问问桑家众人近况,说说尚静月小时候,又认认堂兄弟堂姐妹,还有堂侄堂侄女……
在繁忙的认亲后,没等两位舅舅回来,桑久璘又被听说了这事儿的尚玔熙,叫去见见。
尚玔熙听说桑久璘还学了医术,便是一通考较——虽说,没多久尚玔熙就放弃了。
晚上,尚家一大家子,二三十人,一起给桑久璘接风洗尘……
一通忙忙碌碌后,桑久璘回了尚家给他安排的,尚静月未出嫁时的院子,瘫在床上,早知道就不来了,尚家太热情,桑久璘有点招架不住——
临睡前,桑久璘又突然想起来还没喂乌骓,又匆匆起身……
第二天就正常多了,请过安后,尚昔源将桑久璘带走。
“昨儿的画儿,是你特意带的?”尚昔源带着桑久璘在院子里喝茶。
“算是吧。”
“只一幅?”
“我走的时候,只有一幅。”
尚昔源失笑:“这才合你性子。”又问,“其它的,都送回去了?”
“估计还没画好。”桑久璘说,“我那两个哥哥,应该没见过邵城花街的景致,画些给他们看看。”至于嫂子温颜林九尚那些人,就不提了。
“也不说给我带一幅。”
“你又不是没看过。”桑久璘说:“再耽搁,可就五月了。”
“你怕我不等你?”
“只是不想失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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