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尼摩图任楚雁行与公孙佐倒在地上,连看也不看一眼,便双手依然拢在袖中,不紧不慢地走进了院子里来。
此时院中地上兀自或躺或趴着好几具尸体,尤其那三具堆叠在一处的黑衣岛夷的尸体,其中脸向上的那具尸体,双眼圆睁,面目狰狞、恐怖,令人看了不禁后背发凉。尸体周围的地上流淌着的大片鲜血已经变色发暗,但那胡人却连看也没看一眼。
凌绰约、顾梅夫、苏岫心三人方听得门前人声喧哗,转眼便见公孙蘅薄摔进院来,三人不禁骇然,不知是谁,竟然会有这样的能力,也没听见他们什么打斗的声音,公孙蘅薄竟然就摔了进来。而更令他们几人担心的是,楚雁行和公孙佐也没了动静,看样子也已经遭了毒手。
地上乃是石板铺就,公孙蘅薄的这一摔可是真的不轻!
顾梅夫这边三人一见公孙蘅薄摔在地上半天没动静,都不知所措,顾梅夫转头看了凌绰约一眼,凌绰约颔首示意他赶快去看看。
此时那小侍女小贝也已经来到了公孙蘅薄向前,见小姐已经晕过去了,人事不醒,不知如何是好,抱起小姐大声喊着,却见她双目紧闭,显然已经晕了过去。
顾梅夫忙跳下车去扶起公孙蘅薄,见她双目紧闭,已然晕了过去,忙自身上掏了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到她口中让她服下。
这边药刚服下去,一转眼,公孙蘅薄便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一张男人脸近在咫尺,啊地大叫一声,一把便把这人推了个仰面朝天,后脑勺正撞在地上,登时便起了个包。
这人正是顾梅夫,只听他“啊呀”大叫一声,便摔在地上,忙一边坐起身来揉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边大声道:“是我!你疯了!”
公孙蘅薄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顾梅夫道:“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这时就听凌绰约道:“妹妹你误会了,你刚才晕过去了,他是在救你呢!”
小贝也道:“是呀,小姐。”
公孙蘅薄怔了怔道:“是么?那他为什么不早说?”
凌绰约与苏岫心要不是看眼前形势危急,都差点笑出声来了,即便如此也都在心里道,唉,这姑娘真是蛮不讲理!
凌绰约皱眉看了一眼门外,叹了口气道:“他也得有机会说呀!”
顾梅夫还坐在地上在摸着脑袋时,那小贝忙将公孙蘅薄扶着站了起来。
随后凌苏二人也分别下车,苏岫心弯腰正欲扶起顾梅夫,下意识地向门外一看,发现门前似是来了一个胡人。
苏岫心觉得这人特别眼熟,想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这人怎么来了?”
声音虽小,凌绰约却听到了,忙道:“这人是谁”
苏岫心道:“这人乃是天竺国的商人摩尼图,姐姐恐怕不知道,他的武功非常厉害!怨不得公孙大小姐一招就败了!”
顾梅夫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凌绰约道:“难道是来帮那赤阳侯的么?”
苏岫心道:“差不多,那‘新月空青’便是他从天竺带过来的,这人在绿萼初到赤阳侯府的时候我见过他,据说,就是他用‘新月空青’换走的绿萼!”
从楚雁行遭暗算,到公孙蘅薄摔入院中,再至摩尼图制服公孙佐,也不过是片刻的工夫。
公孙佐且不论,最要命的是,楚雁行与公孙蘅薄还是他们这几个人中的主力,因为凌、苏二人均有伤在身,即便能战也是强弩之末,顾梅夫根本不会武功。
凌绰约与顾梅夫、苏岫心三人面面相觑,刚刚楚雁行与公孙蘅薄联手打跑鬼隐三人还在暗暗窃喜,至少暂时是安全的了!谁知半路立刻又杀出了个程咬金来,只是转眼之间危机又至,楚雁行与公孙佐父女三人再接连受制,自己这边可谓一败涂地,而且这个天竺人的武功恐怕还在鬼隐之上!
三人此时均觉得看不到希望,而且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计策。
此时几人就见那摩尼图不慌不忙,慢条期理地走进院中,仿佛这里便是自家的后花园。
来到几人面前,他眼睛虽然平视着他们,但他们却看出来,他的眼中其实并没有人,仿佛这几人突然都变作了空气一般。
几人再遇强敌,无不心中惴惴,从刚才的情形来看,现在已方楚雁行已经遭到暗算,看来定是凶多吉少,公孙佐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公孙蘅薄虽已经醒过来,但恐怕已经不能再战,也不必再战!
凌绰约与苏岫心早就不同程度地受了伤,顾梅夫不会武功,小贝还是一个孩子。
莫非他们这几人真的已经到了绝境!
顾梅夫站起身来正欲说话,公孙蘅薄抚着胸口抢先问道:“你把我爹怎么样了?”
摩尼图道:“这里本来便与令尊大人无干,你不必担心他的安危,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顾梅夫这时走向摩尼图道:“先生从何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摩尼图稽首道:“在下摩尼图,我乃天竺商人,今受请于赤阳侯,侯爷命我来此只为取回那新月空青!请问你是谁?”
竟是异常地客气。
顾梅夫道:“在下姓顾,本是江湖上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不提也罢,只是不知先生本是异国他乡之人,既为商人,便应多多思虑如何将本谋利,钱上生钱,不知为何硬要撑入这汪混水呢?难道是欺我华夏无人么?”
摩尼图微微一笑道:“中华上国,卧虎藏龙,岂是我天竺小国可比?只是那新月空青本为我天竺所有,岂不闻苏氏有语曰:‘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乎!现在那新月空青既为你们所暗取,就是侯爷不说,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你说是么?”
这摩尼图不但武功超卓,而且熟知中国文化,这随口说出的便是苏东坡的名篇《赤壁赋》中的句子。
顾梅夫听到他在“掉书袋”,心道:没想到这处国人中还有这样的人才,连苏东坡的《赤壁赋》他也知道!看来有两下子!嘿嘿,要是这样的话,那咱就和你比划比划!
想到此,顾梅夫哈哈大笑四声道:“谬哉,谬哉!”
摩尼图一看,心道:何来狂生,在此大放厥词。本欲动怒,又一想,现在这几人已是刀俎之鱼肉,任我宰割,但常言道‘杀人诛心’,我定要他们心服口服方好!现在么,我且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说法再说。
一念至此,摩尼图道:“然则谬在何处,正欲洗耳恭听!”
顾梅夫一笑道:“我只想问先生一个问题,希望先生能够诚实回答,如此,纵引颈就戮亦心甘情愿,决不会怨恨任何人!”
摩尼图道:“请说!”
顾梅夫道:“人之与物相较,孰轻孰重?望先生教我!”
这个答案便是一个孩童也能知晓,顾梅夫现在问这样一个浅显的问题,摩尼图又岂能不知他的用意。
摩尼图心道,中土有一句话:三十老娘,倒绷孩儿。我摩尼图岂能上你的当,去做那三十老娘?嘿嘿,你这狂生忒也地小瞧人也,我偏不如你意来!
想到此便道:“你分明想诱我说,人比物重要,呵呵,可我偏要说‘物’比‘人’重要!不知足下如何赐教?”
顾梅夫道:“要这样说,先生的眼界未免太窄太狭!既然如此,则秦国丞相李斯曾道: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诸侯之术也!摩尼图先生不知是否知道这句话呢?”
摩尼图道:“此为李斯上始皇帝的《谏逐客书》中说的,当然没错-----”
顾梅夫道:“既然如此,则人与物孰重?”
摩尼图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么,人比物重要则又如何?愿闻高见!”
顾梅夫道:“既然如此,则物为人用,物尽其用也当是千古颠扑不破之理!是也不是?“
摩尼图心道这个没毛病呀,心中这样想,口中便不由自主道:“是!”
顾梅夫道:“我且问你,老子五千言有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当何解?”
摩尼图沉吟道:“岂非是说‘万物生而平等’乎?”
顾梅夫抚掌道:“先生之言诚然不虚!既是万物生而平等,那么我们拿这个什么新月空青乃是专为治病救人,而那赤阳侯却要将其献于别人,以利自己的爵位、前途。试问先生孰轻孰重,孰对孰错,想必已经不言而喻了吧!这样看来,我们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呢?”
这本是强词夺理的强盗逻辑,相当于我没有钱花了,没有饭吃了,所以我就要或偷或抢或骗,反正我穷我有理,我做什么你都不能指责我。
摩尼图顿时词穷,嗫嚅道:“这个么----”
这顾梅夫从小便酷爱读书,嗜书如命,四书五经且不说,便是有关三教九流的书也是无书不看,而对于涉及诡辩的书尤其喜欢。
现在经他这么一说,那摩尼图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凌绰约此时正在微笑地看着他们两人一问一答,一来一往,苏岫心听不懂,完全不感兴趣,皱着眉头,似乎身体不太舒服。
公孙蘅薄此时正扶着小贝的肩膀,饶有兴趣地看着顾梅夫与摩尼图咬文嚼字,你来我往,忽然觉得,这个书呆子一点也不讨厌了!
本来顾梅夫便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是个妥妥的美男子,不过刚开始与公孙蘅薄见面时给她留下了一幅老深究的印象,但觉其面目虽不可憎,可语言听来着实乏味,直不过是一腐儒酸丁而已。
却不料此时的他,面对如此强大之敌,却口若悬河,侃侃而谈,面无惧色,委实令她刮目相看,竟然隐隐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刚才对他未免有些太粗暴了些。
二人正在舌枪唇箭,激辩正酣时,却见顾梅夫望着摩尼图身后的大门,突然脸上一闪而过,似是露出一丝惊疑的神色,随后凌绰约,苏岫心,最后是公孙蘅薄和小贝,这时也都下意识地回望大门处,全露出惊奇的表情来。
原来,楚雁行此时正提着一枝铁枪出现在了门口!
公孙蘅薄和小贝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公孙佐的铁枪,公孙蘅薄既喜又忧,喜的是楚雁行恢复的好快,自己亲眼看到他遭人暗算,片刻之前还倒在地上,没想到他恢复得这么快。忧的是,父亲公孙佐不知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没有一块进来呀
原来,楚雁行被摩尼图偷袭打中穴道后,很快大师兄公孙佐也被摩尼图打倒,两人穴道被封,本来丝毫也不能动弹,但自摩尼图进到寺院没多会,楚雁行就觉得自己的左胁下的穴道被什么撞击了几下,立刻自己的手脚便能够动弹了,知道有人给自己解了穴道,但没有见到是什么人。
公孙佐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有人以三粒石子为楚雁行解了穴道,是从自己的背后射来,自己是侧卧向楚雁行的,楚雁行则是平躺在地上,就在自己的眼前,所以才能看得清楚,但却没能看到来人是谁。
没多一会,感觉基本恢复的差不多了,楚雁行便站了起来,四下仔细地望了一遍,想看看是谁为自己解的穴道,但四处却空无一人。
楚雁行挠了挠头发,看到大师兄公孙佐还卧在地上,便试着为他解穴,却不料那摩尼图的点穴手法迥异中土,解穴与推宫过血竟然都不管用,见自己忙了半天还是徒劳无功,便不敢再动。只好歉疚地低声对公孙佐道:“对不起,大师兄,师弟无能,我解不开你的穴道----”
公孙佐望着他,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勉强对着楚雁行点了点头。
楚雁行低声道:“我到院子中去看看蘅儿她们怎么样了!”
公孙佐点头太困难,便对楚雁行眨了两下眼,意思是你去吧。
又盯向抛在一旁的铁枪,再迅速地眨眨眼,示意楚雁行拿自己的铁枪,快点去吧,越快越好!
楚雁行点点头,于是便急忙提起公孙佐的那杆铁枪便向院子之中走去。
那摩尼图自进到院子后便一直背对着院门,此时虽知有人要进来,却不怀疑会是楚雁行,因为他是自己用石子击中穴道的,现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不用考虑也知道楚雁行自己断不可能解开自己的穴道的!
摩尼图见众人神色有异,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却已经知道有人要进到这院子里来了。
于是,就见他陡然侧身右手随即向后凌空劈出一掌。
实际上,摩尼图虽人在院子中,却对门外的情况一直留神,却不知刚才与顾梅夫争辩得太投入,竟然一时走神,忽略了对门外的注意,没想到马上就出事了。
摩尼图侧身劈出的这一掌正是他的得意功夫“阴阳气刀”,左掌阴刀,中人寒气透骨,如堕三九冰窖;右掌阳刀,中人似洪炉真火拂体。
此种武功纯以气行,隔空取人性命易如反掌。
此时这一掌劈出,隐含呼啸的金风声响,竟似与真刀无异。楚雁行陡见摩尼图肩头一动,以为他要施放暗器,毕竟离的还远,足有七八丈的距离,便暗自做好了准备,但只见他动作却未见有暗器到来,以为他使诈,正疑惑时,却忽然听到利刃破空之声,忙将手中铁枪挡在眼前,只听得当地传来一声急金铁交鸣之声,楚雁行竟觉得虎口一麻,心中大骇,心道:这贼胡人怎地这般利害!
方这般想着,正作势欲往前冲,那摩尼图第二刀又到,听得刀风又起,又再次格开,但后刀又至,嗤地一声,竟将肩头划了一个口子,立刻便如烈火焚烧,痛入心肺,而此时那摩尼图始刚刚转过身来。
这一转过身来,那摩尼图便双手作刀状,连劈连砍连削,诸般手法如黄河之水,源源不断地袭向楚雁行。
那楚雁行虽力大无穷,却无法施展,被摩尼图的阴阳气刀逼得手忙脚乱,顾此失彼,身上转眼已经中了五刀,两腿两肩与胳膊都已有伤,身上鲜血淋漓,所穿的黑色的衣服上倒不明显,但血不断地随着他脚步的走动和兵器的舞动洒到地上。
他走过的地方,地上皆是殷红一片!
好在摩尼图似并不欲取他性命,所以这些伤都不过是皮肉伤。
那摩尼图此时兀自好整以暇地一刀又一刀地挥向楚雁行,见他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心下得意,“刀”挥得越来越快,楚雁行慢慢地仿佛在绕着圈子,已经从大门口被逼到东南角。
顾梅夫等人明白了摩尼图的意思,他是在怕他逃跑,所以用阴阳气刀逼得他远离大门。
那楚雁行疲于应付摩尼图的进攻,却对他无可奈何,身上鲜血淋漓,满头是汗,脸色本来就因服食龙精珠而变得赤红如血,现在比之前更红得越发厉害了些,两只眼睛亦红得吓人,全无一点眼白可见。
在摩尼图凌厉的攻势下,楚雁行一步一步地绕着院墙边战边退,看着堪堪已经来到院子东南角那只大破钟旁,楚雁行百忙之中,瞥眼看到大钟,心中暗喜,趁摩尼图的刀风稍慢,拚着再挨上他一两刀,便迅速一个倒翻,跃到那大钟之后。
摩尼图一见暗暗后悔,心道:早知道把他向右逼就好了,现在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即便如此,刚才那摩尼图还是又发两刀,欲追击空中的楚雁行,却稍微地慢了一点,正打在那只破钟上,发出两声沉闷的声音,便似铁锤敲到犁铧铁的声音一般,远不如完好的钟敲出来的声音那样浑厚、圆润、悠扬。
楚雁行将身藏到破钟后,发现这钟的高度与自己的身高差不多,宽度大约有自己一个半的身宽,隐住身形当属绰绰有余。
这时一见自己安危暂可无忧,心下稍安,检查了下自己的伤口,发现均未伤筋动骨,都是皮肉之伤而已,便撕下衣襟,准备将腿上一处流血旺的伤口包扎好。
突然传来摩尼图的声音道:“楚雁行,你乖乖出来,我保证不会再伤害你,你要清楚,我的目标并不是你!”
钟后并无声音传来,摩尼图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依然无人应答。
楚雁行这时正在抓紧时间包扎自己的伤口,知道自己一旦出声,便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将对自己很不利,故此索性默不作声。
那摩尼图见楚雁行一直不作声,心道,难道他从后面的墙上打洞逃走了不成?
心中疑惑,便向大钟走过去。
人还未到近前,突然那破钟动了起来,向自己的身前移动过来,摩尼图顿时明白了,是楚雁行躲在后面推着钟向自己过来,以避免遭到自己阴阳气刀的攻击。
只是这只大钟虽破,却也有五七百斤,便是顺着地面推动也当有不小的力气才行,这人看来力气着实不小。
就见摩尼图哈哈一笑,飞身便跃上了那口破钟顶上,不料人还未落到钟上,便早瞧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支长枪对着自己便搠了过来,自己身在半空,无法运劲发出气刀,眼见长枪刺来,怪叫一声,只得凌空一个倒翻,退了回去,落在钟前刚才跃起的地方,不过,落地时又向后退了两步方才站稳。
摩尼图气得哇哇大叫,嘴里咿里哇拉在讲起天竺语来,众人一字也听不懂,都猜测他似乎是在大声咒骂着什么。
这边才落地刚站稳,摩尼图便见那只大破钟又对着自己过来了,气得双手气刀连发,不断击在那只破钟上,突突蓬蓬之声不绝于耳,只不过他是双掌边发边绕着大钟,准备寻隙抵进,寻思看看能不能抓住对方的破绽,击到楚雁行。
楚雁行见他绕钟而行,便也觑准他的位置,随着他转的方向也绕着钟转起来。
两人就这样象驴拉磨一样,围绕大钟转起圈来,开始,摩尼图还愤然出手以阴阳气刀击打那口破钟,一看连楚雁行的衣角也没碰到,干脆不再发出气刀,二人只循着钟再开始绕起圈来。
不知转了多少圈,两人始终隔着那个大钟,都抱着投鼠忌器的心理,彼此忌惮,就如方才顾梅夫与小贝围着莲花座追赶一样。
如此这般没完没了的追下去,顾梅夫、凌绰约以及公孙蘅薄等人不由愕然,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
顾梅夫与凌绰约空自着急,知道如此耗下去,说不定赤阳侯的人马上就要到,自己这边只好束手就擒。
那楚雁行俨然也十分着急,虽然身上的伤口在不断地流血,好在不是什么致命的伤,还能坚持下去,心中焦急,心道,象这般拖下去,准没什么好处,还是要想想别的办法!
于是一咬牙,楚雁行一伸左手抓住那口破钟的豁口,大喊一声,便将其举过头顶,右手挺枪便对着摩尼图走了过去,脸色本红,给人的感觉有点吃力,但摩尼图见他脸虽红,但呼吸匀称,平缓,就知道楚雁行也许并不象看起来那样勉强。
于是惊心之余,摩尼图只得连连后退。
那钟少说也有好百斤的重量,摩尼图见楚雁行竟然只以一只手便擎了起来,心里暗暗喝彩,自忖自己也当能一手举起,但未必能如他这般轻松。
那钟本与楚雁行的身高差不多,此时他一手举钟,一手持枪,俨然一矛一盾,可守可攻,莫说是气刀,便是飞剑恐怕也碰不到他一根寒毛。
此时,楚雁行已经来到摩尼图的身前不到一丈的距离,那摩尼图一见索性不再往后退。
楚雁行见摩尼图已经不再退去,单手拧枪便刺,左手大钟也向前急送。
那摩尼图一见楚雁行的长枪刺了过来,冷哼一声,身形一侧,已经避开这一刺。
因手中拿着这么一个狼犺笨重的家伙,枪法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复杂的变化,楚雁行长枪刺之后并不敢用老,只是一发即收。
摩尼图见楚雁行右手挺枪,左边空虚,便飞身从左路出击,不料楚雁行却将大钟一摆,只听突突两响,便将他的气刀挡了回去。
虽然挡住摩尼图的气刀,但也将自己的目光俨然遮住。
摩尼图此时突然向前来到钟前,双掌按在钟上,运足全身的力气奋力一击。
楚雁行不料摩尼图如此狡猾,自己仅一条手臂向上擎着钟,如何抵挡得住他这一击,立刻便觉得左臂酥麻不堪,脚步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七八步,众人只听得轰隆一声,便见楚雁行与那口破钟一块倒在了地上,连手中的枪也扔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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