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地势颇为险峻的山寨下，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二十道黑影，目光炯炯，仰望着山上闪烁的灯火。即便是身在黑暗中，二十双眸子依然十分明亮，仿佛将周围的光辉都吸聚到了一起。

“上！”

随着一声令下，黑影已经无声无息地沿着山路迅捷而上。哪怕在快若奔马的速度下，依然保持着整齐如一的队形。

山寨前的一座瞭望塔上，两名喽啰打扮的男子，正无所事事地闲聊着。

“喂，你听说了吗？北边黑风山上，断金刀关鹰的黑风寨也被那些恶贼一锅端了。一夜之间，全寨上下五百多人，全部无一幸存。绿林里赫赫有名的关鹰，连首级都被割下挂在山门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呢。”

一名瘦弱的喽啰说着，浑身颤抖，仿佛亲眼看到一般。

“唉，谁说不是呢？原本两浙东路上的绿林是何等的兴旺，大大小小的山寨少说也有上百家。如今大半都被那群恶魔斩杀了大半，剩下的要么吓得直接散伙，要么像我们缩在山寨里，两个月都不敢下山。唉……”

另一名高个喽啰同样是满腹怨言，话语中夹带着丝丝惧怕。

话音刚落，两名喽啰背后突然间多了一道黑影，一道寒光闪过，喉咙处已经多了一道血线，慢慢软到在地。

随着山寨大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十几道黑影无声无息的贯穿而入，偶尔传出的惨叫声，以及金属碰撞的碎裂声响彻了整个山寨。不到一盏茶功夫，山寨内已经完全恢复了寂静，偶尔只有远处山林中传来的野兽吼叫声在山寨中回荡。

数日后，几名身穿白衣，神采飞扬的年轻人，正沿着山道攀登着，为首的一名青年从外表相貌上看上去都是文质彬彬，可两侧鼓起的太阳穴说明了他的实力并不低，身旁还有一名娇小玲珑的女子，崇拜的目光不时飘向青年。几名年轻人都是腰间悬剑，比起正常尺寸要长上三寸，剑柄上都刻着一轮弯月。

“孟师哥，此次师门任务，是剿灭白云寨，里面足足有两三百名无恶不作的悍匪。想要不留一人，全部剿灭，靠我们四个，只怕难免有漏网之鱼啊。”

能够被师门长辈准许下山游历，正是踌躇满志，一心要征服整个江湖的大好年华，自然不会忧心打不过一群山贼。唯一让他们顾虑的，不过是山贼四散而逃，留下一个污点罢了。

虽然无法察觉，但他们的背后，一定有长辈暗中观察评估的。

“不怕，为兄的漫天花雨，正好有所进步，定然能不逃一人，全部歼灭贼人。”

为首的青年满脸自信，拍了拍腰间装满暗器的口囊。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一名身穿青衣的中年人，正站在一处树冠上观察下方几名弟子的行动。眼看就要开战，几人依然还大摇大摆，旁若无人聊天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江湖经验太少，必然要吃亏啊。

“咦！”

预想中的伏击或者示警都没有出现，只见白云寨大门敞开，一个狰狞的人头悬挂在半空，将那名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都快要完全缩入青年的怀中。

眼看出了变故，青衣中年人顾不得再掩饰行踪，一个纵身就从树冠上掠入山寨，低头检查地上的尸体。

“见过林师叔！”

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拔剑在手的几名青年，看清楚男子的面容，顾不得刺鼻的血腥味，来到中年人的身旁行礼。

“好干脆的杀人招式。”

中年人直起身体，懒得理会几个后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遍地的尸体，身体上永远只有一个致命伤口，要么是被割断喉管，要么就是刺穿心口。

最让中年人心惊的是，不少山贼的手中，犹自紧握着武器，而武器上都有一个共同点，则不管是刀剑棍棒，都仅余一半，让横七竖八的尸体周围，都落满了武器的碎片。甚至是狼牙棒这样的重武器都毫不例外。

中年人的脑海中，已经模拟出当时的情景。面对来袭的敌人，不少山贼举起手中的武器进行格挡，却无济于事。在敌人的巨力下，不光武器被直接砸碎不说，依然余势未减，一击致命。如此风格，除了刺客外，恐怕就只有战场上的士卒才会用如此简洁了当的杀人招数。

最让中年人想不通的是，不少有武学功底的山贼，死状更加的凄惨，面容扭曲，仿佛受到了什么酷刑折磨般，偏偏体表又没有半点痕迹，让中年人百思不得其解。

“走！”

半响，中年人朝着几名后辈招了招手，率先下山。此地所发生的变故，还得第一时间带回门派，禀告掌门人才行。

…………

钧州，三峰山。

李雾龙站在一处山巅，俯瞰着下方的激战，看到蒙古军队在原本密不通风的包围开了一道口子，让原本拼死抵抗的金军不顾命令，向着缺口仓皇逃命，而早有准备的蒙古骑兵紧跟在溃兵身后，争先恐后地不断猎杀着金兵，一副以杀人为乐的模样，让金军溃兵更加崩溃，即便是放下武器，跪地投降，依然被毫不留情地砍下了头颅。

“胜负已定了。”

连最后成编制的阵型都在蒙古弓手密集如雨的箭矢下彻底崩溃后，李雾龙开口道。

“天使地利，都在蒙古这一边，金军输得不冤。”

站在李雾龙身旁的孟珙，带着感叹，抬头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心中十分感慨。

望着这些在大雪下依然战力不减的蒙古军队，让孟珙心中不停地沉思。

或许，联蒙灭金，真的是错的？金军的精锐部队，在蒙古人的马下宛如猪狗，空有十五万人马，都被四万蒙军彻底击溃。而南宋的兵马，跟金兵的战斗力依然有所差距。若是和蒙古军队正面交手，只怕更加的不堪。唯有依仗坚城，方可有一战之力吧？

不过，看到自己身后在大雪下依然笔直站立的士卒，孟珙心中豪气顿生。

胜负，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