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县，赵文牧新家。

赵文牧这边苦练龟派气功的时候，有一个小姑娘却憋不住了，正准备开始人生的第一次创业。

这个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郑美云。

老娘现在身体已经大好，不需要她待在家里照看，小姑娘也可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美云，你真的要去摆摊？”

郑光明还是希望她回去上学，然而郑美云是个有主意的小姑娘，既然做了决定，就轻易不会动摇。

“嗯，哥，我看过了，在便民市场摆摊挺赚钱的！”

她这些天可没闲着，每天就在便民市场里面逛荡，寻找商机。

这个年代遍地都是商机，像她这种有头脑的小姑娘，很快就发现了适合自己的。

那就是卖衣服。

这会儿满大街军绿色、蓝褐色还有土黄色的工人服、军人服，其他颜色的衣服非常少见。

她每每看着这些人群，就会想起在赵文牧家见到赵静穿过的那些漂亮衣服。

她时常跟郑光明一起来赵文牧这里拜访。

山前村那边也去过很多次。

赵文牧从友谊商场买来的漂亮衣服，还有荣先生从香江寄来的洋气衣服，让她羡慕不已。

作为一个审美正常的小姑娘，自然觉得那些鲜艳、明快、款式新颖的衣服更好看。

不对，是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跟这些漂亮衣服比起来，现在的衣服不论是美观度，亦或是舒适度，都远远不能相提并论。

所以，她就萌生了卖衣服的想法。

到南方去！

去那些洋气的地方，买回好看的衣服，在平阳县城肯定能大赚一笔！

但她只是一个小姑娘，没有本钱，也没有能力去南方进货。

说不定到时候连人带钱就消失不见了！

郑光明自然不可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南方。

所以她决定，退而求其次，卖纽扣。

小小的纽扣，也是衣服上重要的装饰品！

泉城市就有一家纽扣厂，她可以去请人定做更好看的扣子。

为此她已经好几天没出家门了，就在家里画图样。

现在图样终于画好了，新的问题又来了，她一个小姑娘，哪有本事让人家给做一批纽扣啊？

她能想到的有这个能力的人，只有赵文牧。

于是小姑娘抱着自己的图样就来了赵文牧家。

赵文牧接过设计稿，仔细翻看了一下。

小姑娘的设计中规中矩，主要是增加了红色和彩色两种颜色的纽扣，其他方面变动不大，稍微加入一些波浪纹或者祥云纹。

可不要小看了这一点点创新，在一盘死水中，哪怕只滴入几滴热油，也能产生惊人的动静。

赵文牧拿来纸笔，刷刷画了几个草图。

一种是心形、五角星形状的纽扣，一种是笑脸形状的，配色都是最简单的纯色，比如粉色或者紫色。

后世来看，很土气。

这会儿却是洋气得很。

尤其适合小朋友。

赵静、荣欣怡看完也是蠢蠢欲动，荣欣怡仿照荣仁一寄来的衣服，设计了一个牛角扣。

赵静则是在普通纽扣上面设计了树叶图案，这个图案是透印在纽扣上面的，整体则是木纹背景。

“哇！这个好看！”

赵静的设计稿获得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评。

“美云，现在市场上面纽扣是怎么卖的？”

赵文牧自然得先了解市场行情。

郑美云从兜里掏出几枚纽扣，有大有小，全都是圆圆的黑色或者灰色扣子。

“这种小的2分钱，大的4分钱。”

“价格跟供销社差不多，但是不需要票，一个小摊每天能卖出去100枚左右。”

郑美云观察地很仔细，做了周密的市场调查。

这个年代，大家几乎都是自己做衣服，纽扣的需求量很大。

“我问过很多人，大家都觉得这些扣子不好看。”

她又补充了一句，似乎是担心赵文牧不看好她的创业项目。

赵文牧点点头。

把设计稿递还给她，包括其他人画的那几张。

“你把这些设计稿再完善一下，包括每一枚纽扣的具体尺寸、材质，一定要弄仔细了！”

“最好每一个款式都有几个不同的尺寸。”

“尺寸把握不准的话，就去问问那些裁缝，做各种衣服分别用到什么类型的纽扣。”

“然后做一个详细的计划给我，我给你投资！”

导师转过了高背椅。

小姑娘的创业项目很靠谱，郑美云本身又是个商业奇才，创业导师赵文牧自然要投资她。

不但要投资，还要牢牢握在手里。

“真的吗！”

郑美云有些不敢置信，接着又赶紧重重点头。

“谢谢三哥！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跟每个人打完招呼，她又一溜烟跑出去了。

只有院子里溅起的尘土证明有人来过。

“这孩子！”

郑光明有些不好意思地叹了一声。

几天后，郑美云又来了，这一次没有郑光明陪同。

“三哥，我选择了这六种款式，每一种有三个尺寸，一共是18个不同样式。”

郑美云一本正经地汇报着。

赵文牧打开小册子。

只见郑美云选定的是树叶纹纽扣、粉色心形纽扣、红色五角星形纽扣、普通红色纽扣、普通彩色纽扣和波浪纹灰色纽扣。

最后一款还专门有一行解释文字，“现在大多数衣服都是绿色或者褐色，为了搭配，灰色纽扣需求量仍然很大，所以保留这一个设计”。

“另外树叶纹纽扣采用淡灰色，通用性也比较高。”

小姑娘没有一味的追求好看，她做出这一系列选择，归根到底还是为了销量。

“三哥，我还跟那些商贩打听过了，他们进价大概是售价的6成，实际出厂价估计不超过售价4成。”

也就是说，售价2分钱的纽扣，实际出厂价不超过8厘钱。

这是肯定的，赵文牧估计实际出厂价能有5厘钱就不少了。

“美云，你回去准备一下，咱们过两天就去市里！”

有了这个出厂价，赵文牧跟对方谈价格时心里也就有数了。

……

赵静、荣欣怡还有十多天就要考试了，这些天两姐妹几乎足不出户，天天窝在书房里看书。

“媳妇，阿欣，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市里啊？***就说过要我们注意劳逸结合，爱护身体，还硬性规定星期天不得呆在宿舍里嘛！”

“你们俩都待在家里多少天了！”

毫不夸张的说，这会儿的高考试卷不比后世中考试卷难。

或者说，远远比不上后世中考试卷。

何况，夜校的招生考试要更加简单。

二女的真实水平赵文牧还是清楚的，考夜校完全木得问题。

“可以吗？”

赵静抬头问道，看得出来还是有些期待的。

“耶！我要去省城玩！”

荣欣怡小孩子心性，已经开始欢呼了。

“好吧，那就一天哦。”

赵静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啦，肯定没得问题了！”

荣欣怡在这儿，赵文牧也不好动手动脚，只轻轻摸了摸赵静柔顺的长发。

看得出来，郑美云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她回到家里重新把产品设计梳理了一遍又一遍。

出发的那天，特意学着大人模样，把自己打扮得成熟一些。

但不管怎样，那张稚嫩的脸庞还是出卖了她的年龄。

荣欣怡比她大两岁，一路上叽叽喳喳，其他四个人加起来说的话都没有她一个人多。

“阿欣活泼了好多，那件事对她的影响看来差不多过去了。”

赵文牧夫妻坐在一起，一路上说着话，逗弄着小囡囡，时间飞快就过去了。

他们一早就出门了，自然是为了能当天赶回去。

泉城市大庆纽扣厂在市区东面，恰好就在平阳县前往泉城市的公交车必经之路上，他们可以直接在厂区门口下车。

纽扣厂周围环境有些杂乱，到处都是各种垃圾。

赵文牧直奔保卫室，其他几人则在门口等着。

“同志，我想在你们这儿定做一批纽扣，能帮忙给领导递一下话吗？”

保卫室里只有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赵文牧敲敲门，探头说道。

中年人被吵醒，还有些懵懵懂懂，赵文牧只好又说了一遍。

“哦！你是哪个单位的，有介绍信吗？”

警卫总算是听明白了，他大声问道。

“我没有单位，就是自己想定做一批纽扣。”

赵文牧从容不迫地答道。

“哦，那不行，我们只接受国营单位的订单！”

警卫也有些好奇，这还是第一次有私人想来他们这儿定做纽扣。

但是他的态度很坚决。

赵文牧伸手从怀里掏出一盒烟，又取出一张大团结放在烟盒底下，递给中年警卫。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同志，你帮忙通报一下呗，也许领导就同意了呢？对吧，问一下总没关系吧。”

说着还敲敲口袋。

警卫看清楚了，里面似乎有更多钱。

赵文牧一套动作，看似遮遮掩掩，又全然在警卫眼皮底下。

他舔了舔舌头，伸手接过香烟，然后迅速揣进兜里。

“行，那我帮你问问！但丑话先说好了，领导可不一定会答应见你。”

说完就转身进厂子里面去了。

赵文牧走回厂区门口，却看到郑美云、荣欣怡正在垃圾堆里翻检什么。

“你们在找什么呢？”

他好奇地喊了一句。

“三哥，这里好多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