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夜酒馆

晚上十点整，东郊的一个酒馆门口。

“这里啥时候开了个酒馆？”

“不知道啊？进去喝两杯？累了一天了，反正明天休息了。”

“老王呢？怎么魂不守舍的，还在想早上的事呢？肯定是你太累了眼花了，喝点酒，回去睡上一觉就没事了。”

被称为老王的中年男子，缄默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老王抬头看了一眼，酒馆的名字叫“夜话酒馆”，他心想：这店名的意思是让人在夜晚有一个倾述的地方吗？

他摇了摇头，掀开帘子和同事一起走了进去。

酒馆略微有点昏暗，店里看起来是刚刚装修过，可能是因为新开的缘故，店里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酒馆吧台有一个人在专心擦拭着杯子，并没有发现有顾客进来了。

“老板，有什么酒？”

老板闻言抬起了头，似乎有些惊讶，像是惊讶居然会有顾客的样子，开口道“不好意思，新店开张，要不几位就喝点啤酒好了？”

老王一行人也不讲究，点头答应了，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坐了下来，闲聊起来。

原来老王一行人刚刚下班，心想着喝两杯酒轻松下，反正明天休息了，应该也没事。

其他几人坐着聊天，可唯独只有老王一人，靠着沙发上，眉头紧皱，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哎，老王今天是怎么了？以往他可是最多话的呀。”有人小声的问道。

“嘘，快别提了，说是今天老王上班的时候有一个母亲抱着一个小女孩来单位找他，不过怪就怪在除了老王，没有其他人看见，当时还有人奇怪老王怎么自己一个人坐着房间里对着空气说话，以为他在自言自语呢。”

“结果还是有同事进去叫老王吃饭，他指了指对面，说自己在和人聊天，等会再去，这可把那个同事吓得呀，以为老王是不是精神错乱了。”

这时候老王开口了，低沉的说道：“我真的看见了。”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也不肯再多说什么。

气氛一下就冷了下来，其他人也就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转头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老王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是脑海里浮现的全是白天的景象。早上他确实是接待了那对母女，特别是那个母女头上和手臂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甚至于还有皮带抽打的疤痕。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家暴的痕迹，他赶紧让母女坐下了解情况，这期间他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只是认真的听着母女的话，希望可以帮助到她们。

谁知道，所有人都说没有看到这对母女，是自己看错了，老王现在就陷入了深深的反问中，到底是自己工作太过劳累，让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是说自己看见了“鬼”？

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不对不对，自己可是受过教育的，怎么能相信世界上有鬼呢。

老王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去想白天的事情。

恰好这时，老板端着啤酒过来，老王顺手接过啤酒说了声谢谢就喝了起来。

出于职业习惯，老王下意识看了看老板，令他微微有些诧异的是，酒馆老板居然是一个年轻人，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身材略微有些单薄，昏暗的的灯光下显得脸色越发苍白，一双深邃的眼睛却十分有神。

老板递了酒后并没有回到吧台，反而是就近坐了下来，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几杯啤酒下肚，酒量并不是很好的老王已经有几分醉意，眼神迷离了起来，不由得又想起了早上的事情自言自语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没想到坐在一旁的老板接过了老王的自言自语：“客人是有什么困扰吗？不妨说出来听听。”

老王一愣，似乎是受到老板温柔询问的感染，也可能是酒馆昏暗的环境让人有倾诉的欲望，亦或许是今天的事情憋在心里那么久了，终于有一个倾诉的对象，让他不吐不快。

老王对老板一股脑地将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我想求您帮帮我。”一个满身伤痕的女子抱着一个小女孩用颤抖的声音对老王说道。

“不要着急，坐下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情了？”老王用温和的语气对女子说道。

“我...我...”女子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什么顾虑，不敢说出口。

老王看了一下女子身上的伤痕，立马就知道，这肯定是家暴造成的。在心里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放心，不管你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都会尽全力帮你的。”

或许是老王的话给予了女人信心，女子神态逐渐放松下来，定了定神，开口说道：“也许您已经猜到了，我身上的伤痕是我丈夫打的，您肯定觉得我丈夫是个脾气暴躁的人。”

“但其实并不是的，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对工作上心，为人热情大方，单位里的同事都对他印象很好，家里的亲戚朋友也认为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都说我真有福气。”

“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平常一般应酬后，就会回到家里陪我们母女俩，很疼我们两个人。”女人边说边轻轻拍着小女孩的后背。

老王点了点头示意继续。

“可是就在一年前，我丈夫突然性情变得容易暴躁易怒，常常因为一些琐事而发脾气，我刚开始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不顺心，却没有想到后面越来越严重，直到半年前他动手打了我和女儿，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听到这，老王明白，这毫无疑问就是家暴事件，他正想继续询问下去，同事就进来喊他吃饭了，他示意自己还在办事情，只不过同事却一脸惊讶的回答说“你的面前没有人啊！”

老王正想辩解，回头却看到那一对母女像是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在房间里，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同事和他。

说到这，老王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痛苦的说道“现在我也分不清到底是我太累了，臆想出来的人，还是说我碰到了什么邪乎事。”

“那么，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老板一本正经的对着老王说道。

“鬼？”老王正想说不相信，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毕竟早上的事情还在困扰着他。

“要是以前我肯定是不相信的，可是，谁知道呢？或许真的有呢？”

“如果我告诉你真的有呢？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明晚十二点自己一个人过来酒馆。”老板撂下这么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后，就转身离开了，不给老王继续问下去的机会。

“他说的是真是假？这老板不会是个疯子吧？我想那么多干嘛？”

正当老王还在思考的时候，同事邀他一起干杯，他随即把老板的话抛在了脑后。

酒过三巡后，一行人都有些醉了，就付了钱，离开了酒馆。

离开时间，十一点59分。

......

第二天十一点半，老王站在了酒馆的门口。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来到了这，兴许是对老板的话有些在意，亦或许是出于对母女的关心，总之，他来到了这个可能会改变的一生的地方。

老王看着酒馆门口，感觉门后是个神秘的地方一般，只要踏入就会改变自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老王没来由的对酒馆产生了莫名的恐惧，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似乎想用香烟来刺激自己。

一根接着一根，很快地上就是一地的烟头，终于，老王吸完最后一口后，把烟头扔在脚下狠狠的踩了一下，轻啐一口，“呸，我害怕什么，活了几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掀开门帘，老王一脚踏入酒馆里面。

进入时间，凌晨十二点整。

不同于酒馆外的冷清，酒馆里反倒是挺热闹的，只不过令老王疑惑的是，在外面那么久了他根本没有听到里面又声音。

随着老王踏入酒馆，齐刷刷的目光都注视在他身上，眼神中有好奇、惊讶、疑惑甚至还有不耐。

老王并没有管那么多，他一眼就看到了吧台的老板，径直的走了过去。

“你来了。”老板平淡的语气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嗯，我来了，你想要告诉我什么，可以说了。”老王迫不及待的问道。

“嗯？”老板拖了一个重重的鼻音，似乎是忘了自己对老王说过了什么一样。

“就那个呀，你说这个世界上有鬼的，不是让我一个人来酒馆吗？我来了呀，证据呢？”老王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喊道。他实在是太想直到自己昨天遇到的是什么了，又想老板告诉他昨天遇到的是鬼，又想老板告诉他这世界上没有鬼，好让他死心。

在老王殷切的眼神中，老板终于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哦？证据吗？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还要问我吗”老板目光绕着酒馆看了一圈。

老王一愣，似乎明白了老板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冷汗直流。

“那么，欢迎光临，欢迎你来到真正的夜话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