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来的情绪都在这一刻被糅合，姜堰已经红了眼。

他不愿让时岁看到自己这副模样，索性大手一伸径直挡住对方的双眼。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他在用这种方式，宣泄自己这些日子的委屈。

姜堰动作只是看上去凶，其实落下的每一下，都是他精心控制后的力气。

但......时岁看不懂。

时岁被紧紧摁住，甚至被剥夺了看着一切发生的权力。

她眼眶有些热热的，最后两行清泪在眼角滑下来。

时岁抿紧唇，感受着冷空气一寸一寸蔓延上自己的肌肤。

这一刻，时岁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个时候她是姜堰所谓的宠物，在姜堰面前没有半点自尊。

时岁单手攥住身下的床单，她似是带着一丝试探，颤颤巍巍开口，姜堰，所以我们之间，永远只能用这种方式吵架，对不对。

这种最原始的，最粗鲁的，最让人伤心难过的方式。

那些抱在一起，在月亮星星下面，一点点将误会聊开的浪漫桥段，压根就不属于她。

意识到这一点，时岁身上的力气一点点变少。

她再一次任由自己变成姜堰的玩偶，随便对方摆布。

她只希望，能够快一点。

感受到时岁的微妙变化，姜堰有一瞬间的心慌，但是愤怒和情绪，很快就让他再次红了眼。

两个人极尽委屈，在昏暗的房间里，用彼此最别扭的方式吵了一架。

精疲力尽之后，姜堰想去抱住面前人。

时岁用最后一点力气，拨开了眼前人的手。

香汗淋漓间，时岁极冷淡地看着面前热。

她嘴角紧紧绷着，姜堰，我之前真的很可笑，你走吧。

别开小脸，时岁不再去看姜堰。

冷下来的氛围里，姜堰低眼看着时岁。

他的视线一路从时岁的面庞，到时岁的腰间。但凡是姜堰能够看到的地方，必然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吻痕。

他还想说什么，但时岁已经闭上眼睛，完全能拒绝交流。

百般思索，姜堰没有直接离开。

他凝视着时岁，我现在尚存最后一点理智，你告诉我，你们有没有。

闻言，时岁嘴角扯了下。

她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撑着身子，时岁用最后一丝力气坐起来。她环顾四周，想暂且找一件遮羞的衣服，但是衣服早就在姜堰手底下变成一条条碎片。

可笑地嘲弄勾了勾嘴角，时岁勉强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尊严。

她一双眼睛直直盯住姜堰，你真的好好笑，姜堰。

刚刚你有好多个瞬间，可以问一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你偏偏要这样对我，你看看你做了什么！然后到现在你还要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着说着，时岁的声音已经几近颤抖。

真的很荒谬，不知道为什么二人的关系又进一步恶化？

她腾出一根手指，指着门口的方向。

滚。

眼前少年没有任何动作。

于是时岁声音更大，滚！

在时岁的歇斯底里中，姜堰有一瞬间的清醒。

看着满地狼藉，姜堰怔住了。

他又对时岁做了什么。

在时岁滚烫眼神下，姜堰已经半个字说不出来，他起身，一言不发穿上衣服，离开了卧室。

砰！

客厅里传来巨大关门声，也正是这一声，时岁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震了下。

不过片刻，大片大片的泪水就汹涌着奔腾出来了。

死死攥紧被子一角，时岁无声颤抖，无声哭泣。

她再一次意识到，她和姜堰或许只有唯一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

她和姜堰，永远无法像正常小情侣那般，坐下来推心置腹地将事情聊开。

从时岁家离开，姜堰火大的很。

他独自站在楼道中，一拳打到面前潮湿破旧的墙壁上面。

此时时间已经是夜晚，在昏暗夜色下，那墙皮顺着姜堰的动作，哗啦啦落下掉了一层。

姜堰在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来，略有生疏地将烟打上火。

他很久没抽烟了。

烟雾缭绕中，少年闭上眼睛，开始回想自己方才做地那些混蛋事。

少女的声音，此时也正在他耳边不断回荡。

姜堰，所以我们之间，永远只能用这种方式吵架，对不对。

时岁问出这句话时的模样，再一次浮现在姜堰的脑海。

她分明那么小，那么柔弱一只，他当时怎么就情绪上了头。

无边夜色下，少年顺着墙壁缓缓靠下，手中的香烟透着几分寂寥。

不远处，一双眼睛将这一幕尽数敛去。

姜堰的到来，对于时岁像是一场劫难。

时岁被打散，用了三两天这才重新将自己的精神状态收拾好。

王玉兰打电话来，说是好久没喝鱼汤，于是时岁久违踏出家门去买了鱼，回家做好之后，便带着饭盒急匆匆地冲医院赶。

在医院门口，时岁看见了不速之客。

马路对面，此时豪华的车子正在那里听着，司机毕恭毕敬地先下了车，跑到后座，替里面的人开了门。

熟悉的少年进入眼眶，时岁唇角紧抿。

她生怕遇到对方，于是转过身进了医院，越走越快。

只不过，身后的姜堰还是跟上来了。

瞧见时岁，姜堰显然也愣了一下。

滴——

电梯在两人面前打开，他们一前一后进去，心照不宣地沉默。

看着电梯地数字一点点变化，时岁从未觉得时间过的这样慢。

终于，电梯到了。

时岁本以为姜堰是来看望王玉兰的，但是他一下电梯，一侧就有人过来，将姜堰接进其他病房了。

至此，时岁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加快脚下步子，直奔熟悉的病房。

推门而入，时岁看向王玉兰，那张漂亮小脸顷刻间笑眯眯起来，妈，我来给你送鱼汤。

闻声王玉兰抬头望过来，顺势道，自己一个人啊，小姜没来啊。

动作略微一顿，时岁面不改色将饭盒在床头上放下，他工作忙，不来是应该的。妈，以后你也别老是盼着他来，有我照顾你，还不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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