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风波,三千呓语,多少血煞恩仇。
符佩君醒来的时候头脑还有些模糊,但她看到了羽离的大眼睛。
“师父,师父,君怡姐醒了。”
羽离一个后跳,张牙舞爪的呼喊起来。
符佩君本能的皱了下眉头。
“叫我副指挥使!”
只不过声音微弱,羽离也早跑开了。
半晌,袁佑懿一身甲胄的走了过来。
看到袁佑懿的那一刻,符佩君的眉梢有微弱的紧蹙。
“受伤了?”
袁佑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甲,咧嘴笑道。
“不是我的血。倒是你,没问题吧?如果没事的话,那赶紧随我出去,协助守卫少主府,这些巡防营的兵士,简直疯了。”
这时候,符佩君才意识到自己身处少主府中。
符佩君:??
什么情况?
“你怎么来少主府了?巡防营进攻少主府?我怎么在这里?牧箫人呢?”
“调虎威营全营来少主府是早间州主宫里发出来的命令,我和老段来的时候,你刚出门不久。”
“其余的,等会儿再说,还是赶紧过来防御吧,感觉宁州城今天真的不正常,士兵似乎都杀红了眼,稍不留意就容易出状况。老段自己在前面顶着,容易出事。”
符佩君起身。
动了动筋骨,似乎无碍。
眉头皱的更深了。
牧箫什么意思?
就算不杀她,也应该将她囚禁起来才对吧。
毕竟,她在长街上,策马奔袭,已是悖逆之举。
如此行为,却不重罚,简直胡闹。
这置军法于何地,置律法于何地!
符佩君瞬间义愤填膺。
想要找牧箫理论。
“你凭什么不扣押我!”
只不过,跟着袁佑懿和羽离从屋中出来之后,那飞天而下的箭雨,五彩缤纷的灵力术法,冲杀的叫喊,以及短兵相接的金属碰撞声,让她错愕。
“巡防营这是来了多少人?”
“至少三营兵马。”
羽离一脸夸张的神色。
两千多人?
从这五花八门的攻击来看,其中定然还有一些修士。
这应该是各世家的客卿供奉。
如果不是少主府似乎有一个明显的大阵防护,只需片刻,就能让偌大的一个少主府变成废墟。登上少主府院墙内的木架台,居高而望。
只见少主府外的长街挤满了兵甲。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兵变。
宁州世家是疯了不成?
身为臣子,敢起兵攻伐,就是谋逆。
而且,在此之前,毫无征兆,连讨伐书都未发。
不宣而战,是为贼。
以下克上,是为逆。
贼逆者,天下共诛之。
怀着满腔疑惑,符佩君在高台上见到了段平生。
养伤月余,段平生不仅从鬼门关里重新闯了回来,面对过生死,还有独特的感悟。如今,以致七境巅峰,只差一步,便可踏足八境。
段平生旁边,是抱剑皱眉的岳红绡。
小白姑娘之前还在长街上除暴安良,扮演女侠玩的不亦乐乎。
一口一个,剑胆女侠在此,宵小敢尔。
一手一个,如此江湖败类,赶紧去死。
可没多少功夫,就有甲士列队而来。
一开始,小白姑娘还挺高兴,宁州官府终于派人整治这乱象了,她身为女侠,终于要功成身退,深藏功名,留给世界一个潇洒的背影。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些官兵不管不顾,只是宣令清场,对于不从者,或是动作慢的,更是直接,一刀了事。
那其中,还有很多她刚刚救下的无辜民众。
一瞬间,剑胆女侠再次登场,一剑展,孤身杀入军队。
一开始有认出岳红绡的人都不敢正面对抗。
毕竟从千金宴饮开始,岳红绡一袭红衣的造型已经被广泛传播。
人间十三境啊。
连咏血楼楼主景少琪都被三剑击败,再不复之前的嚣张。
他们这些人,都不够人家一跺脚的。
但是,交锋了几个回合之后,发现岳红绡就是七境修为,很多人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这个不是完全体。
之前少主好像说过她的剑灵护卫有两个来着。
或许,那个十三境的目前不在。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区区七境,又怎么是军队的对手。
头铁女侠几个回合就被压回去了。
若不是段平生来救,岳红绡此时估计都还在外面打呢。
太上头了。
此时岳红绡心里有气,但却不傻,站在这回气呢。
她准备等会儿状态恢复差不多,再出去杀一波。
她行走江湖,最恨杀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了。
这些人,不配为人。
她,当亲手杀之!
见符佩君登台,段平生和岳红绡的目光都转移向她。
符佩君虽然被眼前的战况给惊到了,但她最关心的其实,还是自己的处境。
太莫名其妙了。
“指挥使,可知牧箫安在?”
段平生诧异的看了一眼符佩君,以对方的性格,最注重礼仪,怎么会直呼牧箫其名?
难道就这几天,就被少主攻略了?
在段平生的思维逻辑中,只有男女之间发生了超友谊的关系,才能让平时注重礼节的洛君怡直呼对方其名。
以为自己看透真相的段平生笑道。
“无心大师说,有他在,则宁州城中,无人能伤少主。我们只需护好少主府便是。”
符佩君:……
我问你牧箫在哪,你告诉我他没事?
岳红绡也说道。
“他都没召唤我过去,一看就是没事。不用担心他,满肚子坏水,他能有事才怪。”小白姑娘自然觉得牧箫满肚子坏水。
骗她签下契约,不准她去游历江湖不说。
这些天也不陪她玩。
她都要无聊死了。
符佩君彻底不说话了。
这一个个的,都脑回路清奇。
她把视线拉回,看向少主府外。
那一队队悍不畏死冲锋的甲士,让她心惊。
虽然少主府的这个防护阵似乎没什么杀伤力,但是那悍不畏死的以肉身硬撼阵法的举动,却让她动容。
“巡防营的战斗力,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所以,才说今天不正常。”袁佑懿眯着眼道。“崔姑娘让赵护卫传过话来,若对方安分的待在少主府外,可不必理会。但若有人踏进少主府,皆杀之。”
此时,羽离忽然拉了拉袁佑懿,“师父,你看那边,好像有人过来了。”
众人闻声,顺着羽离指着的方向看向远方。
只见一人影,由远及近,说话间,已然来到少主府上空。
此人一身黑色衣装,背背长剑。
“中州墨家剑修,墨思追,前来问剑,请岳红绡前辈不吝赐教。”
一听此言,岳红绡瞬间兴奋。
来比剑的!
好啊,好啊。
说着就要冲出去。
只是下一刻,就被符佩君拉住。
“找的不是你!”当了几日少主府护卫,符佩君对于岳红绡有两个这件事比别人更清楚。
那个十三境的剑灵,妩媚慵懒,心思复杂。而现在这个,只有七境,为人任侠好义,是个单线条姑娘。
呃。
岳红绡眨了眨眼睛,大概是想到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号的事情,情绪瞬间低落。
不过她还抱有一丝希望。
抬头仰天问道。
“你找哪个岳红绡?”
符佩君:……
姑娘,你这问话,会不会太过直白?
空中飘着的墨思追大概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句话,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自然是十三境的剑灵前辈。”
“那你来的不巧,她睡觉去了,说今年不醒了。你要问剑,来年再说吧。”
这个时候,墨思追大概明白了什么,他看向抱剑回话的岳红绡,道。
“无妨,我会想办法唤前辈醒来。只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得罪姑娘了。”
说完,一指出,有灵气化剑,剑气横冲如矢,瞬间击向岳红绡。
显然,对方不傻,已经盘明白了大概情况。
剑灵或许会沉睡,但当本身受到威胁,她又真的睡的下去?
他好不容易来此一趟,怎么可能什么事都不做就回去。
剑气如虹,威压之势瞬间让其锁定的目标岳红绡感受到无穷的压力。
刚才还神情自若的岳红绡瞬间面色苍白。
那威压,有若实质。
是她感受最为真切的一次。
她会死!
天地间,忽有震耳的轰鸣声响起。
少主府中的后院,崔念如一口鲜血突出,刚刚升起的布阵材料瞬间化作飞灰,消失殆尽。
“如儿!”周枕云一惊。
布阵还会受伤?
闻所未闻。
“有十三境剑修攻阵!”崔念如说道。
啊!
“十三境?”
周枕云不解。
崔念如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看向周枕云。
“师尊,还请为我护法。”
周枕云有些心疼。
“如儿,还是算了,你撤去阵法,为师且去看看那剑修是何等人物。”
崔念如摇头。
“早间以师弟名义去信韩休德,只能暂且稳住对方。但是,宁州世家这边,我却终究想不到办法。以此情况,则两方终究还会交战。交战,则气运必然流失,念如愚钝,目前只能想到以阵法固运。”
“十三境剑修,说句不敬师尊的话,您可能还不如我这阵法坚持的久呢。”
周枕云表情瞬间一垮。
“如儿,虽然诚实是一种美好的品格。但师尊更觉得,如儿只做好自己就好,不需要多这么个无关紧要的美德的。”
说话间,崔念如又吐了口血。
周枕云连忙收起打趣的话语,变得幽怨起来。
“箫儿那个剑灵特不靠谱,这时候不应该出来解决解决问题吗?”
“说我不靠谱?你不也就这样?”一声轻哼在空中响起。
语气中满是傲娇和不满。
周枕云表情瞬间呆萌,眨了眨眼,不自然的坐到崔念如身边。
“如儿,我给你疗伤。”
与此同时,抱剑的岳红绡额间光芒闪烁,下一刻,气质大变的慵懒女子,斜眼看向天空。
“区区十三境墨剑,也敢自称剑修?”
天空中的墨思追听到岳红绡的嘲讽,双目微凝。
“还请前辈出剑。”
……
宁州城五城的军队频繁调动,此时此刻,宁州城的大门已然紧闭。
背背镰刀的少女走至城门下,一脸的莫名其妙。
大白天的,关什么城门?
难道我要来宁州城杀宁州少主的消息被谁算出来了?
这么倒霉吗?
少女斜飞的刘海外露出月牙状的额间印记,那是月族特有的标志。
若论这天下最能作死的种族,无外乎两个。
一个是,喜欢搞事情,以吸取情绪修行的魅灵一族。
另外一个,就是以修劫运,渡生死劫,成大境界的月族。
月族的人口一直都很少的原因,大概就是多数月族人都死在作死的道路之上了。
但活着的,每一个,都是强悍的战士。
诞生于月华之下的月族,生来就是劫运。
《长生记·卷十一云陆百族》中有明确的记载。
月族,生于太阴星五彩华光之下。五彩华光,谓之月华,月之有华,终不得见。无中生有之族,无因有果之像。世间无因而有果,则必以果而回因,终归虚无。
故月之一族,生生世世,世世代代,历万千劫运,生于其时,死归其运,有违此道,身死魂消。
“喂,有活人吗?”少女扬首,刘海侧垂,如月华般皎洁的容颜刹那光华。
城头上有被留守的士兵探出女墙,看到城墙下,孤身茕立的少女。
“今天城中有大事,姑娘还是不要进城为好。”
“我不进城,你们还能有大事?”
“??”
切。
无趣。
少女看了看几丈高的城墙,不开门,姑娘我不走门就是了。
转瞬间,她一个月闪出现在刚才那士兵的身边。
护城阵没有半点反应。
对方惊愕的看向她,好半天才喊道。
“来人,有人闯城!”
少女拍了拍士兵的脸蛋,摇着头道。
“有本事,就过来追本姑娘啊。”
说完,人影已经闪现至城内的城墙之下。
闻声而来的几名甲士看着呆愕的士兵,莫名其妙。
“你瞎喊什么啊?”
士兵:……
看着几个眨眼间消失无影的少女,满是无语。
你这么厉害,你自己进城不好?
非要问我为啥不开城门,是觉得很好玩吗?
……
此时此刻。
州主宫前,牧箫和无心已处于人海之中。
前面,是义愤填膺的儒家学子。
周边,是追击而来的世家培养的年轻精英。
身后长街,满满的都是集结而来的军队。
巡防营的兵马,以及各世家的供奉客卿。
无心的金光罩恰似沧浪海中的一叶扁舟。
牧箫看向宫墙,其上的甲士皆严阵以待。
显然,城下巡防营这集结的人马已经让韩休德警戒起来。
牧箫凝眉。
这样的情况,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兵戈相向,流血者,皆是宁州儿郎。
这个岁种,真是可恶。
正在这个当口,一个身影从天而下,只坠地面。
一些还在和无心较劲的儒生来不及躲闪,瞬间被砸中,直接身死当场。
下坠的余波将其余学子击飞。
击飞众学子的身影下一刻直接起身,毫不犹豫的攻向无心。
身后的牧箫。
这一刻,无心睁开双眼,眼中金光闪现。
“受律者当戒杀生!”
“虽为符甲,亦是生灵,施主,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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