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常希芸神色复杂的看着朱肃，数次欲言又止。

“怎么，芸姐姐吓着了？”朱肃坐在常希芸的对面，此时双手托腮，把胳膊肘撑在桌子上，与常希芸对视片刻后，他灿烂一笑，接着把胳膊放下，重新恢复正襟危坐的姿势：“其实我还是那个我啊，换做平常，我不会动脑子去想这些，今天主动让芸姐姐你知道我的另一边，是我是觉得有人或许已经开始在暗中布局试图算计你，为了让你相信我有教导你应对这些算计的资格，我就小小的暴露一下好了。”

听到这照常又是那么不靠谱的解释，常希芸确定这又是属于朱小五的，那个熟悉的风格——极其的，不着调。

所以常希芸眨了眨眼睛，没有接过朱肃的话茬。但是在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朱肃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在提醒她人心险恶，让她日后有所提防。

甚至他愿意教她怎么去面对这些。

但常希芸不希望朱肃这样，哪怕是为了自己好。

朱肃这个年纪，不该为了她的事情操心。常希芸可以向马皇后请教，向父亲请教，向夫君请教，但唯独不该麻烦朱肃，这个在她眼里还是弟弟的孩子，来为她操心这些事情。

“算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姐姐不肯学，那我就不教了。但有两点请你牢记，第一，从今往后，身边的人手只接受父皇母后的指派，而你自己，要派遣足以信得过的人去看着点吕氏，省得她捅幺蛾子。第二，你，还有我大哥，以后离吕氏远点，靠近她，会变得不幸。不过，我估计大哥他只要不傻，以后也不会接近吕氏了。”

毕竟等将来吕徊遇害，谁能保证吕氏不会因此记恨上朱标？

虽然这种记恨其实也无用功，毕竟徐达现在北征蒙元，蒙元首领的女儿，还是自己的三嫂呢？不过，天然觉得吕氏会成为威胁的，也只有朱肃自己了。

“嗯嗯，我都听小五的。”常希芸忽然伸手轻轻揉了揉朱肃的头，“小五认真思考的样子，倒还真的挺养眼。”

“够了啊，再闹我告诉大哥了啊……你快了，雄英都醒了，正盯着大嫂你看呢……”

是夜，太子朱标和朱元璋一起听完了奶娘的汇报。

“逼迫良人向恶者，比恶更恶。”朱标反反复复咀嚼着朱肃说的这句话，眼神逐渐平静。

尽管朱标早就暗中对吕徊盼了死刑，但那是出于和小五的兄弟之情，但小五现在给出的理由，足够大家问心无愧。

而朱元璋，还在惊叹朱肃的城府，良久，他叹了口气：“标儿，你说小五他……”

“父亲，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是我知道小五不是那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卧薪尝胆，藏拙以图大业？

他朱标不信。

“哦，为何？”朱元璋挑了挑眉。

“因为那些东西他压根就不在乎，他想要什么，就会明明白白的跟您我摆明，想要银子，就开始做食盐的生意，就这，还是先找到我，打算把功劳给我，金钱方面的好处，他也没打算自己独享。至于平时……儿子说句实话，如今就连儿子要跟您进言，也要打好腹稿，可小五……”

朱标欲言又止，但眼神里表达的意思朱元璋怎么可能不懂。

在朱肃眼里，朱元璋就是个严厉一点的老爹，如今老爹家大业大，他这个当儿子的能帮一点就帮一点，但是做全职苦力肯定不行。

平日里若是被朱元璋揍得狠了，他就会想办法找回场子。

比如关于朱元璋如何看待女人这件事上。

就连朱元璋也要承认，话是说得难听了些，但正好说出了朱元璋的心中所想。

朱元璋又低头沉思了片刻，接着抬头问了朱标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你说这小子平日里尽干些冒傻气的事情，是真的贪玩就乐意这么干呢？还是别有深意？”

朱标觉得老爹可能真的想多了，于是他给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可能小五虽然聪颖，但他的性子天生爱玩，所以在很多事情上，他压根就懒得动脑子。”

朱标的话让朱元璋思考良久，最后，朱元璋给了朱肃一个他认为很中肯的评价：“大忠似奸。”

“父皇，又错了。”朱标还是摇了摇头。

“小五现在只是个聪明过分的孩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