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清醒一点
梅洛笛,一个姓氏。
贝尔摩德是用轻松亲昵的口吻喊出的这个姓氏,在听到的瞬间,白水感觉到了一丝的熟悉。
他伸手抓住这丝一闪而过的熟悉,“……梅洛笛家族!”
先知‘白’,是一个有过黑色过往的角色。
在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便遇害死亡,只能在孤儿院里生长发芽,直到被一个黑色的家族选中,被家主收养为义子。
从此之后,他便是黑色家族的一把刀。
一把最锐不可当的刀。
家主的亲生儿子站在璀璨太阳下,是最优雅得体的继承人,先知则站在浓郁黑暗中,是最锋利致命的刀。
那个黑色的家族,名为‘梅洛笛’。
白水对真理之下的剧情不感兴趣,没有到能详细记得家族名称的地步,直到贝尔摩德用熟稔的口吻叫出这个有些独特的称呼,他才确切地回忆起来。
黑羽快斗自然而然地忽略‘刀’和‘需要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外号才是最锋利的刀’,飞快地抓住重点,“你还在孤儿院生活过?”
重点很好。
白水顿了顿,已经懒得纠正了,“嗯,先知在孤儿院生活过。”
又补充信息,“推理先生和真相小姐也在孤儿院生活过。”
他们是从小认识,长大后又重逢。
“什么?”黑羽快斗更加惊讶,“工藤新一那家伙也在孤儿院生活过?!”
他下意识看向工藤新一,发现那家伙还在虚着眼睛、幽幽地盯着工藤有希子和工藤优作。
工藤优作正在低头查看信件,假装没发现自家亲儿子的凝视。
工藤有希子则理直气壮地微笑回视,理直气壮地无声回答:怎么了,亲生儿子,怎么一直在看我,是想妈咪了吗?
很和谐的相处,连dna都不需要验,黑羽快斗便确定他们绝对是亲生的。
他反复看了几遍,想到了合理的解释,“那家孤儿院,是不是有异常?”
不然,黑羽家和工藤家怎么都把自家孩子送进孤儿院?
首先,绝对不可能是真去世了。
黑羽快斗无比了解自己的父母,非常确认他们绝不会轻率地死去,也听过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的名字,知道他们的鼎鼎大名,推测他们大概率也不会出现过于低级的意外。
一家出意外就算了,总不可能两家都出意外吧?绝不是偶然,是有意为之。
孤儿院里究竟有什么,才让那个世界的黑羽家和工藤家把‘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都送进了孤儿院?
“是‘白’、‘推理先生’和‘真相小姐’,”白水咬字清晰地纠正,“不是我,不是工藤新一。”
别惦记你那平行世界论了!
以及,“我不确定‘白’的父母是否假死,但是,我的父母百分百已经去世了。”
他道:“我亲眼确认的。”
“不会有父母那么残忍,当着八岁孩子的面,选择那么惨烈的假死方法吧?”
黑羽快斗:“……”
他像是在开卷考试中翻到了三十分大题的答案,却发现答案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于是手足无措不太敢填的考生,迷茫又理所当然地道:“老爸啊?”
白水:“?”
“老爸是在表演火焰逃生魔术时假死的,当时我就在,是八岁,”黑羽快斗道,“现场的观众非常多,有很多人拍摄了视频,我从不同的角度看了很多遍的事故发生经过和现场。”
所以,“老爸会啊!”
会当着八岁亲生儿子的面假死啊。
在这个世界,黑羽盗一可以在火灾中去世,那么在平行世界,当然也可能会选择啄木鸟的死法。
而且,“你没有发现共同点吗?火焰和啄木鸟群的共同点,”
黑羽快斗思路清晰,咬字更清晰,一字一顿道:“——遮挡视线。”
对魔术师而言,哪怕只是不到一秒的遮挡视线,也可以进行一场巧夺天工的欺骗。
白水:“……”
有一瞬间,他真的动摇了,因为黑羽快斗说得太有道理了。
旋即又反应过来:糟糕,被带进沟里了,他根本不是‘黑羽快斗’。
如果白水真的是平行世界的‘黑羽快斗’,那么黑羽快斗现在提的推测,便是清醒到不能再清醒的推测,但白水不是。
“正因为目睹过老爸的‘死亡’,我才对敌人那么咬牙切齿,”黑羽快斗道,又顿了顿,补充,“也对伱的感受,有几分理解。”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和你一样,无法信任任何人,也不想和其他人产生任何的交集、羁绊之类的,有些丧失……”生活的欲望和斗志。
对于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来说,一直崇拜的父亲突然死亡,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以失败的方式死去,简直是晴天霹雳。
“不过我一直没有查清楚真相,甚至连敌人是谁都不清楚,”黑羽快斗又道,“只执着地认为老爸一定不是因为魔术失败去世的,‘查清真相’支撑了我。”
又有黑羽千影和中森青子。
那段灰色的状态很快从黑羽快斗的身上散去,虽然一直没有彻底散干净,直到不久前才彻底烟消云散。
他道:“低谷状态,是我们相似又不同的开端。”
相似,是因为在低谷状态,他们一样,情绪波动都维持在低谷,对什么事都没有兴趣,很少高兴、很少生气。
正是白水现在这样。
不同的是,黑羽快斗只维持了一段时间,对他而言,这种状态是乌云,白水则一直持续,持续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刻进了血肉和骨骼里,冷冰冰已经成为了性格,哪怕是遇到了同伴,也无法驱散。
哪怕黑羽快斗像是蚂蚱一样上蹦下蹿,也只会短暂地收获‘冷冰冰驱散进度+0.01%’的提示,格外顽固。
“不一样的是,”他道,“你从一开始便确认凶手,也已经确认凶手死亡,已经报仇了。”
没有了支撑的点。
“但是,”黑羽快斗压低声音,狗狗祟祟地出击,“真的如此吗?”
“你真正的敌人,可是孤儿院的秘密。”
他的声音一点点提起,“可是你还没有解决,你就已经死亡了,怎么样,气不气?说不定这个世界也有‘孤儿院的秘密’,只是换了一种指向而已!”
“你还是有机会破密的!”
“怎么样,是不是有了几分活着的欲望?!”
白水:“。”
“说得很好,”他平淡地评价,“前提是,如果我真的是平行世界的你的话。”
但不是。
黑羽快斗:“?”
怎么只是这样的反应,太平淡了吧?
不对劲,没切到要害,这家伙还瞒着关键信息没说。
“嗯嗯嗯,”他不动声色地应和,把这一点列进重要事项待办单,“是的,你不是平行世界的我。”
线索不足,拼图严重残缺,只能暂时放过。
黑羽快斗翻了翻手里的白色信纸,维持表面的思考,“‘梅洛笛’这个姓氏,我也觉得有些耳熟。”
“在贝尔摩德刚说出口、你解释你熟悉的原因之前,我就感觉到有些熟悉了。”
“不,不是对姓氏的熟悉,是……”
说着,他不自觉地皱起眉,想了想,“是对……啊,我想起来了!”
“‘贝尔摩德’是代号对吧?你说过工藤新一的宿敌组织是全员以酒作为代号的,‘梅洛笛’是酒!”
“我在家里见过!!!”
黑羽快斗低头看信笺的时间太久了,贝尔摩德伸手捏住纸,慢悠悠道:“‘梅洛笛’是酒哦。”
“一种度数很高的烈酒。”
“口感清冽,入口柔顺味长,没有强烈的刺激,第一次饮用时,饮用者甚至可能会误以为自己在喝白开水,直到……”
“‘咚’地倒地。”
她和黑羽快斗对视,轻快地眨了眨眼睛,“最奇妙的是,直至失去意识,他们也会误以为自己饮用了加了料的水,而不会反应过来是烈酒。”
“‘梅洛笛’是一种不为人知的特制烈酒,是漫长生命中的一点惊喜,只有少数人品尝了这份惊喜。”
贝尔摩德转了转信纸,语气微妙,“现在,‘梅洛笛’的剩余瓶数大概只有个位数吧。”
黑羽快斗顿了顿,向白水转述:“是你的代号。”
不过,贝尔摩德为什么会详细解释梅洛笛?
在她的视角,自己面前的应该就是‘梅洛笛’,没必要解释,除非,她知道自己面前的不是‘梅洛笛’。
“真是的,我最讨厌破解意味不明的题了,”贝尔摩德又翻了翻信纸,笑起来,“不过我还蛮喜欢出意味不明的题的。”
“认真看了那么久,你破解的如何了?”
她的唇角扬了一下,有笑的气息在唇畔盘旋,“黑、羽、快、斗。”
……
黑羽快斗其实不是很惊讶。
贝尔摩德都认识白水,还是自家老爸的徒弟,那么认识他、能够叫出他的名字,是非常正常的事。
他忽略掉自己刚刚故意的娇羞动作,假装没有丢脸,语气正常地回答,“啊,暂时还毫无头绪。”
贝尔摩德狡黠的笑顿住,恶趣味的逗人中断。
得到的反应太出乎意料,她下意识反问:“我叫出了你的名字,你不惊讶吗?”
旋即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梅洛笛和你说了。”
“真是难以想象,他居然如此信任一个人。”
“刚刚我在提示‘工藤优作’身份的时候,你也反应过来了吧?居然把大部分的事情都告诉另一个人,哪怕‘另一个人’是自己。”
贝尔摩德评价:“难以想象。”
她像是主人不在家,于是对着桌沿的玻璃杯跃跃欲试,却发现地面上铺满了柔软毛毯的猫一样,兴致一下子降低,“明明反应过来了,你却还一直是怯懦的表情,真是……”
真是对观察者不友好。
“你不会和梅洛笛一样,连表情都当成私有物,不肯泄露分毫吧?”
口吻很熟稔。
黑羽快斗判断:贝尔摩德知道内情,但知道的不多。
起码,她不知道白水目前失忆。
大概是和白水认识很久,但相处时基本是任务模式的疏远,在私生活上没有太过接近。
当然,也可能是被人类洁癖症晚期以‘你是人类,不要’拒绝了。
“这一次,说‘我们是一个人’的可不是我哦。”黑羽快斗一本正经地申明,“我相信你啦,我们绝对不是一个人,绝对~”
也不是第一次了,前有小泉红子,后有贝尔摩德,都非常笃定‘你们就是同一个人’,事实嘛。
贝尔摩德的个性有些鲜明。
黑羽快斗对她不太了解,但短短相处了片刻,他已经能揣摩着回答出可以相对合适的选择,“那倒不是。”
“老爸没有教过你吗,‘扑克脸’。”
又道:“他没有和我说过你的太多事,只说了你的代号和个性。”
“我对他在组织里的事不太了解。”
这一点,必须提前说明,不然一旦深入聊起组织的事,贝尔摩德便会立刻反应过来。
所有的活动参与者都已抽取完任务,工作人员又开始挨个发书店手册,上面记载了书店的平面图和一些改动变迁的历史。
贝尔摩德打开手册看了看,随口道:“啊,这点倒是意料之中。”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
“从梅洛笛加入组织开始,出现的一直是他,有段时间我还以为你已经被他吞噬了,向老师说过呢。”
‘吞噬’。
黑羽快斗飞快捕捉线索,“她以为我们是双重人格。”
“她是通过我的易容手法发现我是‘黑羽快斗’的,”他又道,“不是因为‘白’。”
好了,确定了,真的不熟!
“现在看来,大概只是占有欲作祟,不肯让别人了解自己吧,”贝尔摩德耸肩,“他不常执行任务,就算执行任务也不会和其他人合作,自己一个人神出鬼没的,有的时候完成任务了都不和搭档说一声,就把搭档孤零零地丢在餐厅里,想要把自身状况瞒过去很简单。”
“不过,”
她低头翻看手册,语气正常,“他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在组织里出现了,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太久没有出现,组织里已经有家伙在不满了。”
没等黑羽快斗回答,贝尔摩德又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也见不到你。”
“我应该问:出了什么意外?”
道理,黑羽快斗都懂。
但贝尔摩德的语气,让他有种错觉,一种家养哈士奇被猫咖的猫佯装漫不经心询问‘喂,你家主人最近怎么不来猫咖了,是生病了吗?’的错觉。
他:“……”
清、清醒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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