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有

小孩子时期的白水可以轻松骗过小孩子时期的黑羽快斗和中森青子。

未成年时期的白水可以轻松骗过未成年时期的黑羽快斗和中森青子。

但小孩子时期的白水骗不过未成年时期的黑羽快斗。

哪怕刚刚的梦和那个有着隐形怪物的梦一样，白水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浅浅的模糊，让黑羽快斗看不清他的具体表情。

但他在梦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停顿、每一个回避、每一个答非所问，甚至是呼吸节奏的变化，黑羽快斗都能清清楚楚地分析出来。

信息一：白水并不是在父母去世时才知道救助站的站长是杀人犯，而是在和他们认识不久，在八九岁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

信息二：救助站的站长一直在挑选猎物，白水知道，并试图阻止过。

起码有两次尝试，一次是一对游客夫妻，他们的车票过期，打算继续在救助站居住一段时间，白水帮忙改票，让他们提前离开。

但是，他们又回来了。

……并被救助站的站长杀害。

在说这件事的时候，白水的用词是‘离开’，当时听到的中森青子和黑羽快斗都从字面意思理解了，现在的黑羽快斗却可以瞬间明白，是‘离开这个世界’的意思。

还有一次，则是白水所说‘帮忙搬行李’的游客。

他们的下场如何、有没有侥幸逃生，黑羽快斗不知道，但他知道白水的帮忙绝对被站长发现了，并有后果。

比如所谓的‘腿伤’。

那根本不是从楼梯上摔倒的腿伤，而是被成年人用力握住脚踝导致的脱臼。

手臂上也有伤势，是被人拽着脚踝在地上拖拽了一段时间，手臂和地面摩擦所造成的。

这只是后果之一。

一个小孩子，发现了杀人犯，性质极为恶劣、非常危险的连环杀人犯，在连环杀人犯选中猎物时，帮助猎物逃跑，还被发现了，这……！

黑羽快斗：“你当时才几岁？”

为什么不告诉老爸老妈，要自己行动？是有病吗！

在问出口之前，黑羽快斗便把这个质问硬生生咬回去了：白水又不是逞能想出风头的性格，在发现后，必然告诉了大人。

那么为什么告诉了大人们，却还是白水自己行动？

……因为不靠谱的大人们要当着儿子的面假死，把儿子送进孤儿院，以达到某个黑羽快斗现在不知道的目的。

他被自己不需要问便得出的推测噎住喉咙，气势汹汹稍微降下了一些，又重新燃烧起来，“你之前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没有说过在‘我是见死不救的人’、‘不想改变他人命运’之前，曾经努力试图救过别人，哪怕失败，哪怕被罪魁祸首发现，哪怕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也还是会在犹豫过后，坚定地选择‘帮助’。

让他发生彻头彻尾改变的，大概是父母的死亡。

“我看起来是很不靠谱啦，”黑羽快斗自我反省，又质问，“但我好歹是‘黑羽快斗’吧？你连自己都不相信吗？”

说完再次噎住：有着这样的经历，白水连自己都不相信好像挺正常的。

而且在梦中，中森青子对白水的称呼是‘白水’，说明哪怕是小时候，这家伙也因为经历而警惕着其他人，对同龄的小孩子也报假名。

大概是他发现了是平行世界，知道自己遇到的是平行世界的自己。

“伱……！”

黑羽快斗像是被火焰灼烧了一样，在床上弹跳了几下，“说话！”

白水：“。”

他开始讨厌睡觉，讨厌做梦了。

如果早在一开始，白水就知道黑羽快斗会做梦，梦到以前的事，把他若无其事的说话技巧掀开仔细琢磨个彻彻底底，那他一定会坦然……

坦然当场自尽。

生活不易，白水叹气。

“在见到星野小姐的时候，你就发现她是凶手了吧？”黑羽快斗凶巴巴地翻旧账，“我本来不想问的！”

但梦太过凑巧了，像是一只人类的脚，而他则像是被踩炸毛的猫。

“你在遇到魔术师的时候就发现了他打算策划一场凶杀案，却没有说出来，还想要隐瞒对他特殊关注的原因。”

“在看到星野小姐的时候，就知道她刚刚行完凶，在广播室也回答工藤优作知道案件的真凶，却直到工藤新一想透案件的前一刻才告诉我。”

“这是普通作家的所作所为吗？”

怎么不是呢？

只要每次和凶案现场打完招呼，再去和米饭打一下招呼，哪怕是普通作家，也可以在和凶手擦肩而过时察觉到特殊气息。

白水没有说话。

“你的小腿根本不是摔伤吧，是被那个站长抓到脱臼了！”黑羽快斗严肃询问，“之后呢？除了脚踝脱臼和手臂擦伤外，还发生了什么事？”

在梦里，中森青子询问白水为什么穿白色衣物时，白水第一次回答完‘猎物逃跑时不想被发现’、又立刻说是在开玩笑，但黑羽快斗能分辨出不是玩笑。

白水是在防备，防备和他们见面时，站长出现。

他会防备，侧面说明一件事：站长在关注他。

“你的左臂又是怎么受伤的？也是那个家伙弄的吗？”

‘左臂’是指先知[白]左手臂上层层叠叠的绷带。

白水知道，他掂量了一下整句话，对唯一一个可以说的点进行回答：“你看到的不是我，是[白]，我不知道他的左臂为什么缠着绷带。”

他顿了顿，补充，“我擅长用右手，是因为我是右撇子。”

“好的，[白]，”黑羽快斗从善如流，“那你的左臂有没有受伤？”

“你不需要回答其他的解释，只需要回答‘有’或者‘没有’。”

白水：“……”

有。

他的左臂受过伤，有段时间不能动用重物。

但受伤的时候年纪较小，痊愈了。

“你沉默了，”黑羽快斗抓住沉默的这个空拍，坚持要白水回答，“我想听你说。”

“你知道的，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就像很久之前在魔术师案时，白水解释过后，不管有没有轻微异样感，黑羽快斗都相信了。

就像前一晚的书店案，黑羽快斗本来已经略过了‘白水是不是在见到星野栀子的瞬间，便知道她杀人了’的问题。

就像每到局势悬在眼前，话题由白水推至合适的时机，黑羽快斗便没问‘既然[白]有一段黑暗的过去，那么在黑暗中，他有没有突破底线？’。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黑羽快斗坚定地重复，他顿了顿，“但是……但是……”

“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我不是天真的小鬼，从八岁时便目睹了老爸假死，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需要保护，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不需要太多，只要一点点。”

“我不是需要保护的弱者，我们可以一起追查真相。”

……

白水开始讨厌第五人格。

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