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行动仓促

妇人根本就不识字，哪里念得出来，冯敏大怒，“你目不识丁，怎么知道是谶书？分明是诬告，拉下去重打五十棍！”

“且慢！”

忽然有人大喝一声，从外面走进来，竟然是御史中丞郑昂，冯敏连忙上前行礼，“卑职参见郑中丞！”

“我只是路过这里，听说有人告状官员私藏谶书，所以特来看看，冯县令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下令责打告状者？”

冯敏心中冷笑，这位郑中丞也未免出现得‘太巧’了。

他冷冷道：“她连字都不认识，怎么知道那是谶书？郑中丞不觉得荒唐吗？”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她是听别人说，说不定她认识谶书的图画。”

妇人立刻喊了起来，“老爷明鉴，我是认识谶书的图案，所以才知道是谶书。”

冯敏冷笑一声道：“既然御史中丞在这里，这件事就交给御史台吧，正适合啊！”

郑昂呵呵一笑，“我不好越过管辖权，不如县衙为主，我派人跟随调查，也好作证！”

冯敏无奈，只得亲自带着十几名衙役前往妇人发现谶书之地，曲江池畔的一座小园宅内，在书房内找到了十几本谶书。

郑昂立刻反客为主，查封了十几本谶书，并审问园宅中的几名仆妇，除了告状妇人外，还有一名厨娘也举报，她看见主人夜里在废寝忘食看谶书，一直看到天亮。

至于李邺有没有来园宅住过，厨娘有没有可能看到主人夜看谶书，这些都不重要了。

实际上只是找一个抓捕李邺的借口，把李邺抓到御史台或者大理寺，用严刑逼供，只要李邺熬不过刑画押承认，那么就可以弹劾了。

唐朝的官场斗争基本都是这个套路，合不合理一点都不重要。

但李邺是郡王，没有天子的旨意是无法抓捕，但这一点都在计划之中，黄玄亲自率领一千名金吾卫士兵包围了郡王府，李琮则陪同郑昂去面见天子。

这时，冯敏已经派心腹偷偷通知了高力士，李琮开始对李邺动手了。

麟德殿内，李隆基接见了庆王李琮和御史中丞郑昂，郑昂躬身道：“启禀陛下，李邺私藏谶书，被家仆揭发，目前县衙和御史台联合在李邺的别宅内找到了他私藏的谶书，证据确凿，恳请陛下同意立案！”

李隆基自从确定飞龙未死，他便对李邺动了杀机，他绝不能让李邺手中军队成为飞龙夺取皇位的有力武器，还有高仙芝也是一样，李隆基首先罢免了高仙芝的河西节度使之职，解除了他的军权。

然后就是李邺，但李邺刚刚立下大功，李隆基也知道不能直接罢免，必须找到借口，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李琮。

最近李琮表得不错，不再单打独斗，而是和相国张均、御史中丞郑昂、户部侍郎杨暄以及大理寺少卿程晓结盟，用足够的朝廷力量来对付李邺，这一点让李隆基很欣赏。

但李隆基也答应过杨玉珮，不动李邺的军权，但如果李邺真的有罪，就算自己答应了杨玉珮也没有用。

李隆基沉吟一下道：“在确实他有罪之前，他依旧是高昌郡王，安西节度使，可以请他配合御史台调查，但有两点，第一，不得乱来，第二，不得殃及家人。”

李邺的父亲李岱是太子詹事，抓了李岱就影响太大了，整个太子派系都会激烈反弹，李隆基也知道李邺的案子经不起追究，所以不能把事情闹大，要尽快让李邺认罪。

郑昂和李琮大喜，立刻领旨出宫去了。

高力士走上前道：“陛下，这个案子可经不起推敲啊！”

“哪里不对？”李隆基眼皮也不抬问道。

“民妇到县衙告状，郑昂带着御史台的官员同时出现，陛下不觉得太巧了吗？而且两个作证的仆妇都不识字，却指证李邺夜看谶书，岂不是很荒唐？”

李隆基不置可否道：“不要这么急着下结论，让他们查一查吧！真金不怕火炼，他若真的是无辜，朕会还他一个公道。”

高力士心知肚明，也不再多嘴了，且慢慢看吧！昨天上午李邺来找自己，不肯进皇城，说明他已经有准备了。

郑昂匆匆赶来，下令道：“进宅抓人，抓本人就行了，他的妻女不要动。”

黄玄深恨李邺削他的头发，他早就跃跃欲试，他立刻命令士兵翻墙进去开门。

十几名士兵用梯子翻过高墙，打开了府门，百名金吾卫士兵一拥而入，向府内奔去。

这时，张通儒感觉有点不妙，上前低声对李琮道：“怎么会没有任何阻挡，管家也没有出现，会不会府中没有人？”

李琮立刻把黄玄叫上来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监视府门？”

“昨天一早就开始监视了！”

“有人进出吗？”

“有！”

这时，为首将领奔出来禀报，“启禀将军，启禀王爷，李邺不在府中，他的妻女也不在，只抓到几个粗使丫鬟，据说府中下人几天前就解散了。”

“那有没有说李邺在哪里？”

“她们说夫人回娘家了，但王爷在哪里她们也不知道。”

张通儒心念一动，立刻道：“一定是在军营内，他可是带了一千军队来京城。”

“但他的军营在哪里？”众人面面相觑。

张通儒连忙道：“可以问兵部，户部也应该知道，要派送后勤粮食。”

李琮当即令道：“去问杨侍郎！”

郑昂匆匆去找杨暄了。

李琮有点担心道：“李邺可是有一千军队，肯定是很善战的军队，我们怎么抓捕他？”

张通儒冷笑道：“他不敢动用军队拒捕，那就是造反，可是死罪，在关中，一千军队屁都不算，用三万弩手两轮射杀，就把他们射杀得干干净净。”

这时，黄玄又回来报告，“我们问了他父母的管家，他父亲去了洛阳出差未归，母亲去了独孤府看孙女，李邺可能在独孤府内，他们好几天前就搬过去了。”

这下李琮有点傻眼了，如果李邺藏身在独孤府内怎么办？他们怎么也不敢硬闯独孤府，那会激起整个关陇贵族的愤怒，就算父皇也不敢。

张通儒也有点为难，如果真在独孤府，那还麻烦了。

他沉思良久道：“先去军营吧！如果军营没有，那就只能在独孤府内，然后再请天子下旨，相信独孤家族也不敢和天子硬扛。”

过了好一会儿，郑昂回来了，他带回一个让众人头大消息，李邺的军队驻扎在奉天县的东北营内。

这就是消息的滞后了，独孤烈几天前批准把灞水左区第七营给河中军驻扎，却没有通知户部，户部那里还是最初的消息，河中军驻扎在奉天县东北营。

众人一起望向张通儒，他是军师，当然由他来策划。

张通儒沉思良久，对黄玄和郑昂道：“你们两人立刻带三千军队赶往奉天军营，要求李邺立刻回京接受调查，如果他不肯，或者他的军队阻止，那你们就硬闯，和他的军队发生冲突，最好能死一些人，然后就可以告他拒捕造反了。”

郑昂不想去，但也没办法，光凭黄玄一个人是搞不定这件事的。

他和黄玄只得答应，立刻率军赶往奉天县。

张通儒又对李琮道：“要派武士严密监视独孤府，有任何马车出来都要盯梢，确定马车的去向。”

李琮点点头，“我立刻安排人监视！”

张通儒还是有点不太满意，李琮在这个案子上有点操之过急，在没有确定李邺准确藏身之地，就发动了谶书案，结果人没有抓到，倒有点打草惊蛇了。

但他又不好说，这件事他确实也有责任，他没有及时提醒李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