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漫天风雪之中,巨大而古老的城墙高耸而立,历尽风霜而斑驳不已,城墙上没有生长植物,因为正常的植物在这天寒地冻之间根本没有存活的能力。·城池内积雪覆盖,与天南热烈不同的是,这座城池很明显地充斥着刀剑与血腥的气息,整座城池都弥漫着灰色与黯淡的气息,色调黯淡不已,尽管家家可见炉火,但是,莫大的压抑笼罩着这座城池。
站在城墙上的陈言,尽管从来没有来到过北方,但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座军城。
那些炉火是军人们的家属,但更多的,是燕**人们合居在一起,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兵营,用最保暖的建筑材料所构筑而成的,在城池的最中央,一座如墓碑般雪白死寂的厚重建筑巍峨屹立。
“这里是君雪城。”
在陈言的身边,一个青年模样的白衣人对他说。
陈言想问什么,但他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说话。
君雪城是燕国北九城之首,是抵御魇族入侵的最前线,是人类最重要的城池之一,也是人类最坚固的堡垒。燕国在大陆上的地位,大半都来源于燕国人的肃杀与强大,敢于牺牲和奉献的精神以及铁一般的军纪,没有这些东西以及燕国人的牺牲,魇族渗透人族将会轻而易举。
陈言发现城墙上的人数并不少,但是站的都很有层次,而他一个都认不出来。
“魇族要入侵了。”白衣人说,“人族曾经拥有毁灭魇族的力量,如若当年宁仙圣挥剑指天,如若当年非欢仙人和颜执仙人联手,如若灾帝不走向歧途而是与叶漾真人一道……魇族的太阳早就落了。”
“但是归根到底,是仙人们都认为不能斩魇族的太阳,那样对这个世界来说更是灾难。”
“但是究竟是为什么呢,总得有个解释吧。”
“但是没有人能接近那个太阳,人族已经两千多年没有大自由,没有人能把真相告诉这个世界。但是魇族终究要南下,人族与魇族终有一生死之战,或者我们击溃他们,或者我们被他们奴隶,这些大人物们终究要站在这座城墙之上,所有的孩子们都要举起自己手中的剑,和那些苍白的怪物们,和那些潜藏在人族里的朋友们,杀个不死不休。”
“修行的意义从来不追求万古。”
陈言想到了那四个字:“只争朝夕。”
他似乎看到了无数怪物黑压压的一片,天地因为他们的马蹄声而轰隆,他们的怒吼声贯彻所有的冰川、河流、城池,震耳欲聋而终日不绝,赤色与黑色的战旗混合在一起,如星辰般高贵的紫色渲染着他们前进的天空,仿佛要吞噬一切。
“你是谁?”
“我是谁?”白衣人轻轻一笑,“我叫白年岁。”
陈言陷入沉睡中。
他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他今年六岁。
他六岁的时候,父亲被强行征兵,然后他再也没见过他父亲,不久后,有几个兵给他们家送来一笔银子,银子很少,大概只够他和娘亲活两三个月,那天晚上,他偷偷看见娘亲一个人躲起来哭了很久很久,哭得声音很小,他不知道为什么娘亲一直哭哭的声音又那么小。第二天,娘亲除了白天编草鞋外,晚上还要去村另一头干苦活,往往很晚才能回家,但是他会故意假装睡着,这样娘亲就不会担心,然后他又可以感受到娘亲给他盖好被子。他知道娘亲这么辛苦,是为了供他到镇上的书院读书,但他一点也不喜欢镇上的书院,他们都欺负他。
后来因为过度劳累,娘亲很年轻就染上了疟疾,家里也没有钱请郎中。
没有奇迹,娘亲在他十一岁的时候去世了,他也不读书了,他离开了那间破草屋,带着一点铜钱和干粮就走上了去烟州城的路。那是个战争不断的年代,那是个饥荒肆虐的时代,去烟州城的路并不孤单,还有很多难民和他一道,其中还有很多和他一样大的孩子,他们互相扶持,当然也少不了因为争粮食而打架,但是总体而言,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自由。
后来他们很艰难地躲进了烟州城,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因为军队死的人太多,皇帝和将军们都很急,因为他年轻,他是男子,军队看他是个劳动力且气力不凡,就把他编进了队伍的最底层,很多老人都死在了烟州外,他都看在眼里。
商国最后就撑了两年,在这两年里,他从最命贱的士兵变成了一个士兵官,在其中的某一天,有修行者来视察,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修行天赋,让他随着他修行,这才让他免于送命。商国灭了,他也对商国没有感情,后来他的老师也死了,他就一个人修行,一个人在世间流浪,因为他是修行者,当时他已经进入了惊鸿境,不过当时还没有惊鸿境这一说法,算是不错的天才,他一直走到中州,加入了一个小宗门,开始一边修行,一边和几个同门师兄弟一起干收保护费的事。
其实当时魇族的威胁已经被宁仙圣所破除,天下初立,太虚门、观星阁和孤城万仞为最初的云际三宗,但对于偌大的人族以及土地,
各国之间的纷乱战争连绵不休,仙圣也管不了这些矛盾,各方都有各方的道理。
令人没想到的是,他的修行越来越快,他越来越强大,于是他想做一些事,他开始游历大陆。
他收拾了行囊,走出了宗门的大门。
梦到此为止。
陈言从一片汗水中醒来。
他回想刚才的两个梦,感到无比的恐惧。
如果说第一个可能是魇族入侵的预言的话,那第二个故事的那个小男孩是谁?难道要翻遍史书?但史书上真的会记载如此遥远的故事吗?而且,为什么他会梦到魇族入侵的场景,这么大的事和他一个小修行者有什么关系?
“白……白什么来着?”
燕国姓白的人这么多,只记得一个姓毫无意义。
陈言努力地回想着,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感到好疲惫,而且故事的后半部分他也梦不到,也许要到很上层才能看到故事的全貌吧。想到这里,陈言决定放弃回忆,开始穿道服,忽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的身体不一样了。
他的灵识迅速转入心海魂阁,他发现自己的魂阁已经圆满,而心海开始飘摇。
惊鸿巅峰!
这就是惊鸿巅峰的现象!
陈言欣喜若狂,决定跑出去将这个消息告诉林安瑶。
他走出门,在走廊尽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顾尚。
顾尚转过头来看他,挑眉问道:“你……破境了?”
陈言说:“看来是的。”
“恭喜啊。”顾尚爽朗地大笑,陈言破境对他而言是好事。
“谢谢,”陈言说,“你等谁呢?”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问。”顾尚两个眉毛一起挑,语气阴阳怪气。
“那我走了哈。”
“你可别忘了修行,年后我来找你,你一定要在明年六月前破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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