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天已经暗了。

煎饼果子也凉了。

裴斯闵不紧不慢地落在最后面。

前边，裴星眠肩上趴着已经睡着的小团子，礼物盒被叶时抱着。

裴斯闵眼神微暗，低下头。

向来理性的大脑被感性纠缠。

是他太过分了？

裴星眠一进门，就把小鱼抱回了房间，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之后。

目光直直地看向裴斯闵。

少年也丝毫没有躲避，面对他，眼神淡然。

裴星眠心里一哽。

他不喜欢看到裴斯闵露出这种表情，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裴星眠忍着脾气，让他跟自己走到阳台。

裴斯闵默了一瞬，将手中的东西都放下，跟了上去。

“你怎么想的？”

裴斯闵目视前方，雨雾中的城市有些灰蒙蒙，让他眼底也徒然盖上一层暗色。

“我的态度就是带她去正规机构做检验。”

裴星眠心平气和了许多，可面对这个问题，他还是严肃起来：“检验只是个流程，你是不是不接受小鱼的存在？”

“……”裴斯闵大概觉得他这个问题有些多余。

他淡声道：“她已经存在了。”

换言之，他接不接受很重要吗。

“小鱼很在乎你的感受。”裴星眠一直觉得裴斯闵才是需要关爱的那个人。

比起裴斯闵，他差远了。

但他从来没有像个哥哥的样子。

裴星眠五味杂陈：“你说带小鱼去做检验，我会带她去。”

裴斯闵：“这样就够了。”

话落，他转身朝里面走去。

“你是不是很怨我们？”

裴星眠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显得有些不真切。

裴星眠有点紧张，他很不会处理和家人的关系，别看他面对裴斯闵的时候拿出了哥哥的架势。

心里还是虚的很。

裴斯闵站在原地停顿了几秒，才开口：“不怨你们。”

“说不上怨不怨，我习惯了。”

习惯了回家只有自己一个人和空荡荡的房子。

他最开始也迷惑过，为什么这个家一转眼就散了。

他每天上学放学，都看不到熟悉的人，听不到熟悉的声音。

渐渐的，裴斯闵越来越沉稳。

以前就少有的笑容更是没再出现过。

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安静的黑白色。

即使有人想在上面留下痕迹，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笔。

时间的确可以抹平一切。

让他习惯了这种生活。

两个哥哥都在锦城，他最开始也想过转学到锦城，但没必要。

因为他们有事业，有生活。

他没必要打扰他们。

裴斯闵不知不觉走到沙发上，拿起书包，翻出来一本模拟卷，低头写了起来。

叶时：！

卧槽星哥这弟弟太逆天了，出远门还带着试卷？

“星哥弟弟，你是不是大学霸啊？”

裴斯闵笔尖一顿：“不是。”

叶时自动把他的话归于谦虚的那一类，被学霸的光环所镇压，他忍不住往后挪了挪。

一溜烟跑去找裴星眠。

裴星眠站在阳台上发呆，指尖都是冷的。

叶时从后面拍上他肩膀的时候，还给他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叶时被他的反应惊到：“星哥，你今天胆子怎么变小了？”

“我……”裴星眠语塞，“我在想事情你突然拍我，我不被吓到才稀奇。”

叶时不是想说这个。

他八卦地看着裴星眠。

“诶，星哥，你弟弟在学校里肯定是校草级别的风云人物吧？”

裴星眠扯了扯嘴角：“什么风云人物，你看电视剧看多了？”

“不是啊星哥，一看你弟弟就是那种长得又帅学习又好的学霸啊。”

“你怎么这么八卦。”裴星眠瞥了他一眼。

“我不是八卦，你不知道，我这种差生对学霸天生有一种敬佩的心啊，太牛了。”

裴星眠被叶时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还真不太了解裴斯闵的学习情况。

总之他的学习没有让家里人操心过。

这时，门铃响起。

叶时还没反应过来，裴星眠就跑了过去。

裴斯闵刚站起身。

门就已经打开了。

风尘仆仆的裴临舟站在门外：“小闵过来了？”

裴斯闵：……

一定是二哥说的。

裴星眠让他进门再说，随口一问：“你不是去国外找爸妈了吗？有消息没有？”

说着，他悄悄瞥了一眼裴斯闵。

遗憾的是，裴斯闵没什么情绪。

裴星眠皱眉。

不会吧，现在爸妈的消息都不能让裴斯闵情绪激动一下吗？

殊不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裴斯闵眼神收紧了。

目光如炬地看着裴临舟。

提到父母，裴临舟脸上流露出几分疲倦，摇了摇头：“没有，不知道他们具体的位置。”

“真是不靠谱。”裴星眠啧了一声，“我们两个就算了，他们连斯闵和小鱼都不管了吗？”

裴临舟抬眸看向裴斯闵。

少年已经转过了身子，背对他们。

“别着急，应该快了。”裴临舟出言安抚裴星眠，“齐纪被我留在那边了，有消息会通知我们，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有消息。”

“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裴星眠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否则两个人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们两个既然在一起，那就是说明和好了？”

裴临舟不敢确定：“或许，他们的感情没有出问题，离婚是其他的原因。”

裴星眠：……

“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呢？感情没出问题他们离婚这么多年，还生了个孩子？”

太荒谬了。

裴星眠自己都说的想笑。

在这一点上，裴临舟认为父母的确做的很不妥当。

最起码小鱼的存在可以让他怀疑，其实父母的感情没有变。

不过他也不知道怎么跟弟弟们解释。

他们两个在父母提出离婚的时候。

一个激烈反对，一个没有表明态度。

裴临舟用眼神示意裴星眠不要激动。

随之看向裴斯闵：“小闵，要去我那里吗？”

“不用了，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去，出了鉴定结果发给我。”裴斯闵语气漠然。

比刚开始更冷了。

他垂下眼帘，将眼中翻涌的情绪全都压了下去。

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试卷上。

见状，裴星眠看向裴临舟：“什么时候带小鱼去？”

裴临舟微顿：“这件事要跟小鱼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