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再后悔也晚了,宋氏想了想,以乔氏的性子不让她要回这两千两银子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先回家去找母亲求情,让赵老夫人出面劝乔氏给自己点时间筹银子。
否则,堂堂侯府被人天天登门要账,还是自己亲嫂子,这成何体统?别说谢明朗知道了必然动怒,就是让下人听去了一句半句的,岂不更坐实了康乐侯府濒临破产的窘境么?
宋府。
赵老夫人一边喝茶一边冷眼瞥着在自己面前哭天抹泪的闺女,不耐烦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宋氏抽噎着,哭声低了下去。
赵老夫人把口中的茶沫‘呸’的吐出,又道:
“你在侯府十多年了,平时又有娘家多加帮衬,竟然还是这副没脚鸡似的模样,遇到屁大的事就急三火四的,一丝儿正房夫人的风度都没有!亏你爹还总夸你嫁了个侯爷,身份不同了。瞧瞧,不还是这么没出息,小家子气的?依我看,竟比没成亲的时候还不如了!”
赵老夫人的话极重,丝毫没给自个闺女留情面。
当着丫鬟,宋氏面红耳赤,一时间想起多年不受重视的委屈,不由哭诉道:
“母亲说这话亏不亏心?娘家什么时候帮衬过我了?还不是把我嫁出去就不管了,死活由着我去!我是用了哥哥的两千两银子不假,可是我在外面得了什么好东西,不也是第一时间拿回来孝敬母亲的吗?还有那年我拿回来的那套玉石头面,若是拿到外头当了去别说两千两银子,只怕一千两金子都有了!母亲不说帮我劝劝嫂子,却还在这儿编排我的不是!”
赵老夫人大怒,这丫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敢跟她顶嘴!她将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放,茶汤都洒了出来,溅了宋氏一身。
赵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连忙过来给两人擦拭,又另外换了新茶上来。
宋氏被吓了一跳,越发抽噎个不住,几乎失声痛哭起来。
赵老夫人气得声音都颤抖了。
“我编排你?你在侯府那些年,自己不争气过成了那副穷酸样子,一个当家夫人自己手里竟然一丝体己都没有,这是我编排你么?这话说出去简直笑掉了人家的大牙!你再看看当年与你同时出嫁的那几个女孩儿,哪一个如今不是在府里当家主事,说一不二的?偏偏你这个没出息的,只会被婆家拿捏着,半点主都做不了!”
赵老夫人越说越激动,声音也高了许多。
“再说我又得了你什么孝敬了?无非是逢年过节拎来那几样东西,至于你成年到辈在嘴里翻了这些个过儿?你若是觉得不自在,以后宋家的大事小情也不必回来了,更不用拿什么东西回来,你哥哥就只当没你这个妹子,我也没你这个女儿!”
赵老夫人气得直喘粗气,越看宋氏越不顺眼,恨不得将宋氏按在当院用拐杖使劲敲打一顿,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她这个不中用的女儿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生生放跑了苏家那一门难得的好亲,害得她的宝贝孙女与苏家联姻的事也破灭了,她又怎能对宋氏有什么好脸色?
赵老夫人愤恨无比的喝着丫鬟新端上来的茶。
她已经是有些年纪的人了,又经历过两番打击:前有一个古板迂腐,做了这么些年的官也没赚到钱,反而清高得不行的丈夫,后有宋氏这位嫁给一位花架子侯爷,虽有侯府夫人的头衔实则穷困潦倒的女儿。
这两点可以说是她人生中的两大败笔。
赵老夫人痛定思痛后,自认为已经看透了大部分的世间情态,深知无论什么样的虚名儿,多高的爵位官职,都不如真金白银握在手里妥当。所以更立志要让宋家的子孙里,出现一两名真正有钱有势的贵族,方能带领整个宋家过上好日子。
儿子女儿也就那样了,唯一还有希望的就是她那一对宝贝孙子孙女。
可现在一想起这件事,赵老夫人就气得脑仁发疼。
原本宋家一介寒儒,根本高攀不上苏家那种巨富人家,若是没有苏蔚然与康乐侯府定亲这层关系,她们宋家就是踮着脚尖,也够不着人家苏家!
所以当她得知苏家将姑娘许给了谢宏生的时候,激动得几天几夜都没睡好。
这不正是老天给她送来的机会么?苏蔚然若是真嫁进了侯府,就是她女儿宋氏的儿媳妇,一个新媳妇,听说又是个软弱和顺的性子,还不事事都要看婆婆的脸色?到时候让她回娘家为青青说句话,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另外赵老夫人还想着,青青若是能顺利嫁进苏家做少奶奶,想必苏家也会看着苏蔚然的面上对这个媳妇高看一眼,格外疼爱一些。
要论容貌性子,她的宝贝孙女可不比谁差呢。
赵老夫人拿定主意后,生怕错过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于是便开始给宋氏洗脑,要宋氏在去苏家做客的时候,对苏文渊提起自己还有个侄女,年纪与人品都与苏哲非常般配的事。
宋文才和乔氏听说自己女儿有可能嫁进苏家做少奶奶,自然也对此事趋之若鹜,这才对宋氏极尽巴结奉承,恨不能跪下管宋氏叫娘。
可是宋氏当时为了让谢宏生另娶高门之女,一心都扑在如何算计苏蔚然的嫁妆上,并没有按赵老夫人的话去做。赵老夫人催了几次,宋氏也只是表面答应,敷衍搪塞而已。
赵老夫人并不知道宋氏与谢明朗竟然还有这么多不能见人的秘密,只当她对自己的话不上心,或者是攀上了高枝儿就不想提携侄子侄女了,已经攒了一肚子的气,只是没有立即发作而已。
现在可好,连她外孙子谢宏生的亲事都泡汤了,赵老夫人气急之下,将所有的不顺都归咎于宋氏,对这个扶不上墙的女儿是又气又恨,简直是半个眼珠都瞧不上!
不去找她算账已经是对她的仁慈了,她竟然还敢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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