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二十九狱。

牢门外有四个缇骑等候，头戴云纹幞头，身穿玄色夹袄，腰佩绣春刀，见到熊校尉后躬身施礼。

熊校尉摆摆手，取出钥匙打开牢门。

牢房中点燃火炉，照亮挂在墙上的犯人，铁钩穿透双肩如挂猪肉一般。

犯人四肢耸拉断成几截，全身上下遍布鞭痕，将囚服染成黑红颜色，显然经历过不知多少刑罚。

“这家伙掳掠大魏百姓，卖去漠北异族，需要审出他的上线。”

熊校尉说话时看向周易：“我特意与胡校尉调换审讯，就是让小易子上上手，出出气。”

周易沉声道：“大人，我没学过刑罚，若是手重了……”

熊校尉说道：“死了便死了，诏狱哪天不死人才是稀奇。”

“多谢大人。”

周易目光扫过刑具，拿起个三四尺长的木头棒子，锤头上钉着十几根铁钉，狠狠的打在犯人肩膀上。

嘭！

铁钉刺进肉中。

“啊——”

犯人从昏迷中痛醒，发出凄厉惨叫。

周易看着鲜血淋漓，几欲作呕，努力忍住心理不适，拔出钉在肉里的木棒，再次打在犯人身上。

嘭嘭嘭……

犯人身上破开几十个血洞，囚服从黑红变成鲜红。

周易用木棒抵着犯人额头：“老实交代，你的同伙是谁？”

犯人惨叫声停歇，三角眼狠毒的打量周易，注意到他左臂上佩戴的黑纱孝布，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莫不是你爹死了……”

嘭！

周易一棒子砸在犯人嘴上，铁钉穿透脸皮，与舌头串成一串，打断了后续的话。

犯人非但不求饶，反而含含糊糊的怪叫。

“有种煞了无……杀勒五……”

周易明白犯人在求死，反而更不能给他痛快，将烙铁在火炉中烧得通红，用力印在犯人胸膛。

滋滋滋——

血肉熟透后焦糊，散发出一缕缕肉香。

熊校尉提醒道：“小易子手太生，烙刑莫要用力，只需轻轻的接触肉皮一下，比烫糊了更痛苦！”

旁的缇骑接茬道：“烫的起了包，用盐水鞭子一抽，嘿嘿嘿嘿。”

又有缇骑说道：“再用铁刷子，把半生不熟的皮刷干净，露出白白嫩嫩的肉……”

锦衣卫缇骑无不精通酷刑，三言两语指点，便让周易大开眼界。

周易如今的身份，与异族有不共戴天之仇。

轮番施展种种酷刑，犯人痛晕了又醒，终是扛不住折磨，说出了掳掠百姓的上家，只求给个痛快。

“黑虎寨……我把人送去黑虎寨……”

熊校尉微微颔首，周易抽出绣春刀穿透犯人胸膛。

刺啦！

刀锋穿透心脏，犯人抽搐几下没了声息。

杀人了……

周易面色苍白，倚着墙剧烈喘息。

昨晚还在加班，今天拔刀杀人，幸好心理足够强大，换个脆弱些的怕不是坐地痛哭。

熊校尉安慰道：“这家伙掳掠百姓卖去异族，杀了是为民除害，小易子莫有负担。”

“我省得。”

周易微微颔首，心绪慢慢平复。

这世道可不比从前，若是连恶人都不敢杀，不如早些死了去。免得哪天落入恶人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忽然。

犯人尸骸飘散出一团白光，如雾如幻。

白光融入周易体内，无数画面出现在脑海，如同记录片般播放犯人的一生。

三十五年前。

犯人出生在漠北乡村，从小到大没吃过饱饭，没穿过新衣。

犯人庆幸自己是个带把的，不至于像大姐、二姐那般饿死，也不用像小妹那般卖为奴仆。

本以为一辈子就这样，靠着家里的几亩薄田，累死累活吃不饱。

转机出现在十五岁，犯人去山上砍柴，见到几具尸骸，搜索获得了一卷功法，几两银子。

犯人尝试练功，结果进境迅速。

只是捡来的银子很快花光，非但没钱配置练功汤药，更是因为武道炼体，食量大增。

没钱，那就去偷、去抢！

犯人从溜门小贼，到剪径强人，后来与黑虎寨搭上关系，做起了贩卖人口的生意。

靠着不择手段得来的银子，犯人武道修为突破淬骨境，江湖诨号追风豹。

时至今日，死于周易之手。

“扑天鹰、黑白无常、铁和尚……”

周易喃喃自语，这几个家伙与犯人同流合污，曾联手掳掠一处村庄。

老的小的全部杀死，青壮男女卖去漠北。

“将来遇上了，定让你们兄弟团聚！”

周易目光变得平静、冰冷，或许是在记忆中见多了血腥，亦或者是听多了受害者的哭嚎。

只恨犯人死的太便宜，应该多折磨些时日。

白光、画面消散后，周易双腿力量暴涨，肌肉结实饱满，腿骨坚硬如铁。

“铁腿功！”

周易回想犯人修炼铁腿功的画面，以秘药浸泡双腿，施展腿法踢木桩，踢碎木桩后换成石桩、铁桩。

犯人九年苦修，铁腿功练至大成，随着白光尽数融入周易体内。

“那是……功德？”

周易冥冥中知晓了白光来历，乃是惩恶后凝结的功德。

至于具体缘由，可能是老天爷恩赐，可能是神佛伟力，甚至可能是受害者的愿力、祈祷。

“果然，穿越者总要有挂！”

周易按捺心中喜色，不着痕迹的打量熊校尉等人，确定他们没有任何异样，出声问道。

“熊叔，今儿还有犯人审吗？”

熊校尉点头道：“还有个贪官，不是审问，而是劝他畏罪自杀。”

周易问道：“怎么劝？”

旁的缇骑说道：“自是用鞭子、烙铁、夹棍劝，当官儿的细皮嫩肉，可扛不住酷刑。”

“……”

周易神色怪异，前世对此类事有所听闻，未曾想今天能亲眼看见。

半个时辰后。

乙九狱中传出一声惨叫，贪官背后身中八刀死于自杀。

贪官临死前想要立功赎罪，哭着喊着要供出兵部夏尚书贪墨军饷，结果刚张开嘴，火红烙铁就捅了进去。

舌头烫熟了，什么供词都说不出来。

“贪官怎么没有功德？莫非必须斩杀修行之人。”

周易擦了擦刀锋，面露失望之色。

贪官没有凝聚任何功德，或许是他未修炼武道，或许是必须斩杀凶犯，甚至贪官可能是蒙冤入狱。

还需斩杀更多犯人，才能摸清功德规律。

“我这适应速度还挺快……”

周易暗自嘀咕，第一次杀人尚且恶心，第二次杀人就显得从容的多。

再来几次，就能笑着杀人了。

熊校尉注意到周易失望表情，拍了拍肩膀说道。

“牢里多的是犯人，足够你折腾个痛快！”

诏狱有许多锦衣卫迷恋折磨犯人，为了满足欲望发明了无数酷刑，镇抚司会优先将犯人安排给这些人审问。

周易明白熊校尉理解错了，不过为了获取功德，索性将错就错承认。

“今天审讯犯人，颇有几分手痒，日后多多益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