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黑暗维度的力量，卡西利亚斯在这十几年间不断与卡玛泰姬周旋，哪怕有几次被古一法师亲自抓到，也都在牺牲几个无关紧要的黑暗信徒后成功逃脱。

这一次，他认为也绝不会例外！

卡西利亚斯神色平静，双手一搓，召出半透明的扭曲利刃。

“莫度，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她一直在利用你们的信任欺骗你们！”

“我是在保护你们……”古一神色平静地说道。

“通过谎言的方式？”卡西利亚斯面露讥讽，手持扭曲利刃，缓缓迈动脚步，“别再试图欺骗我了，我已经看到了被你隐瞒的真相，而且找到了一位比你更加合格的新导师！”

古一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醒醒吧，多玛姆才是那个欺骗你的人，你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他所谓的永恒生命并非是天堂，而是地狱……”

“撒谎！”

卡西利亚斯眼中闪过一道冷芒，脚下猛然一踏，手持扭曲利刃，朝着古一冲了过去。

古一毫不意外，当即后撤一步，右脚抬起，在地砖上轻轻一踏。

刹那间，圆形平台上砖石乱飞，好似涌起的波浪般拦下了卡西利亚斯疾刺而来的扭曲利刃。

与此同时，古一法师挥动了手中纯粹由黄色火花组成的法术纸扇，无数淡黄色的能量瞬间爆发，视若无物般穿过了砖石波浪，轰然撞在卡西利亚斯的胸膛上。

“轰！”

卡西利亚斯的身形如同炮弹般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在圆形平台外不断旋转乱飞的建筑残块上，短短几秒钟便消失在了漫天飞舞的碎砖乱石中。

这就没了？

刚才不是还气势挺足的吗？

斯特兰奇满脑袋问号，他实在没想到，被莫度吹了这么久的卡西利亚斯，在古一面前居然连一招都走不过……

这还打个屁啊！

斯特兰奇心中刚刚闪过这样一道想法，便被一旁的莫度用力扑在了地上。

“咻咻——”

两道破空声从身侧传来，斯特兰奇顾不得抱怨莫度的粗鲁，连忙撑着地面直起身，这才发现那些跟随在卡西利亚斯身后的黑暗信徒已经冲了过来。

他们每个人都持着与卡西利亚斯同款的扭曲利刃，或者各种各样的黄色火花法器，从圆形平台的两侧朝着斯特兰奇二人围攻了过来，方才传来的破空声，便是两道被当成投掷物的扭曲利刃，如果不是莫度及时相救，恐怕他此刻已经被那两道扭曲利刃刺穿了身体。

好险！

斯特兰奇脸上的冷汗刷一下就冒出来了。

“嘭！”

近在眼前的扭曲利刃被一根闪耀着黄色光芒的法器短棍拦下。

紧接着，莫度大步从旁边跃出，一脚将面前的黑暗信徒踹飞，然后挥动短棍迎上了另一名黑暗信徒的扭曲利刃。

“该死的，不要走神！”

莫度一边招架着对方的攻势，一边大声喝骂着斯特兰奇。

斯特兰奇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抽出一条法力长鞭便迎了上去。

只是这些黑暗信徒大多都在卡玛泰姬中修习了十数年的时间，无论是法术还是武艺，都比刚刚入门两年的斯特兰奇要强得多。

单论短兵相接，斯特兰奇确实不是他们的对手。

好在他有一个带着些许自主意识的魔法斗篷，能够在战斗中趋吉避凶，自行帮他躲避对方的扭曲利刃，或者缠住他们握持着利刃的手臂。

借着魔法斗篷的帮助，斯特兰奇勉强能与两名黑暗信徒缠斗，且不落下风。

但更多的话就不行了，所以剩下的三名黑暗信徒只能让莫度一个人对付。

幸好卡西利亚斯已经被古一驱逐，这位至尊法师在确认卡西利亚斯的气息确实已经消失后，便挥舞着手中的法器纸扇加入了战团。

这一下，原本倾向于黑暗信徒的局势瞬间逆转。

所有黑暗信徒在古一面前都不是一合之敌，举手投足间便被她打得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重重地撞在地面上。

眼看着最后一名黑暗信徒即将要被古一打倒之时，一道利刃入肉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噗嗤——”

古一法师瞳孔一缩，嘴角流出一丝殷红的鲜血。

刚刚得以喘息的斯特兰奇和莫度顿时一怔，连忙转头望去，这才发现一小截半透明的扭曲利刃从古一的胸口处透了出来。

再往后看，原来是卡西利亚斯潜伏到了古一身后，趁着她与黑暗信徒战斗分心之际，用手中的扭曲利刃刺穿了她的心脏。

“你……你的……气息……”

古一艰难地问出了自己‘生前’最后一个问题。

卡西利亚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没想到吧，黑暗之主赐予了我潜伏在黑暗空间的能力，你对镜像空间的掌控力度再强，也无法察觉我的气息……好了，看在你曾经教导于我的情分，你想知道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现在，你可以安心地去死了！”

“轰！”

话音落下，卡西利亚斯手中的扭曲利刃轰然爆炸，以扭曲的空间之力将古一的胸口炸出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透过血洞，依稀还能看到小半个还在跳动的鲜活心脏。

“至尊法师！”

莫度难以置信地望着古一，忽然疯了似地大吼一声，朝着卡西利亚斯扑了过去。

卡西利亚斯面无表情，一脚踹在古一的脊背上，莫度措不及防，只能收起法器接住了古一的身躯。

斯特兰奇则趁这个时候戴上了黑暗信徒掉落的悬戒，在莫度和古一的身侧开启了传送门，纵身一跃推着两人一起掉入其中。

居然叫他们跑了……

卡西利亚斯微微皱起眉头，一旁还没有掉下圆形平台的黑暗信徒顿时围了过来，目光崇拜而又恭敬地望着卡西利亚斯问道：“至尊法师已死，现在我们怎么办？”

“……按照原计划执行。”

卡西利亚斯回过头来，望着身边的追随者们淡淡道：“没了至尊法师，卡玛泰姬便不再是威胁，但三大圣殿的魔法护盾却必须要拔除！”

“明白！”

黑暗信徒们纷纷恭敬应下，转身开启黄色火花传送门，离开了镜像空间。

卡西利亚斯最后看了眼斯特兰奇等人消失的地方，沉默一二后，也跟着离开了镜像空间。

接下来，故事的发展就回到了原本的剧情。

古一被卡西利亚斯偷袭，扭曲利刃刺穿胸腔，甚至毁掉了整颗心脏，这样的伤势太过骇人，哪怕斯特兰奇和莫度及时将她带离了镜像空间，也早已是回天乏术。

纽约圣殿中，莫度站在床边，沉默地望着古一残缺的尸体。

斯特兰奇脸上也写满了沉重，但在沉默之余，他忽然察觉到了些许的灵魂波动，于是他心中一动，果断运转灵魂出窍的法门，让灵魂脱离身体，并于纽约圣殿的楼顶看到了古一悬浮在空中的灵魂。

斯特兰奇沉默了一会，回望一眼床上失去声息的身躯，而后毅然决然地漂浮到古一的身边，望着她那张平静的脸庞开口道：“你在做什么？”

“你看，下雪了……”

古一似乎没有听到斯特兰奇的问题，她只是轻轻地伸出手，望着身边飘落的雪花怔怔出神。

斯特兰奇没想到古一会这样回答，他望了眼天上飘落的雪花，有些焦急地说道：“至尊法师，快点回到你的身体里吧，我们一起去找剑圣阁下帮忙，丹尼尔当初那么重的伤都被他救过来了，您比丹尼尔强大无数倍，必定还有存活的机会！”

古一轻笑一声，转过身，直视着斯特兰奇的双眼道：“你还是没有习惯自己法师的角色。”

斯特兰奇微微一怔，旋即便听到古一悠悠道：“斯特兰奇，死亡永远都是相对的，我已经花了很多年窥探未来，看着这个时间点，如果我想，我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躲避这次死亡，但是我没有，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斯特兰奇忍不住问道。

“因为所有人都会走到这一步的。”古一笑着回答道，“但未来却不会因此而停止……”

斯特兰奇皱起眉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是你自己选择了自己的死亡？”

古一又笑了起来，她望着仍旧迷惑的斯特兰奇轻声道：“作为卡玛泰姬的至尊法师，我已经阻止了无数次可怕的事情，但是危机确实总是接踵而来，斯特兰奇，你知道自己的未来吗？”

斯特兰奇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古一继续问道：“那你想知道吗？”

斯特兰奇原本打算说不想，但话到嘴边，忽然心中一动，又改了主意。

“当然想知道！”

“……”古一嘴角一翘，重新转过头，望着面前飘落的雪花道，“我看不到你的未来，我只能看到有关你未来的无数可能性，你是一个生性善良的好人，出类拔萃，成就惊人，但那并不是因为你有多么渴望成功，而是你太害怕失败了。”

“没错。”斯特兰奇不置可否，“这让我成为了一个成功的医生。”

“也让你无法成为更加伟大的存在。”古一瞥了他一眼，“傲慢，欲望和害怕失败，使你对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事情一无所知……”

“哦？那是什么？”

“生命的意义并不在于自我。”

“……”斯特兰奇嘴角一扯，无语道，“您是想教我学会牺牲吗？”

古一没有回答他的话语，反倒是微笑着问道：“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你问我是怎么治好乔纳森·潘博恩的……其实我没有，是他自己为自己注入了维度的力量。”

斯特兰奇愕然道：“您是说，他一直在靠法术行走？”

古一颔了颔首：“是的，在回归正常生活之前，他曾经面临抉择，是回到自己以前的生活，还是为更加崇高的目标奉献自我，很显然，他选择了前者——你也一样，你可以选择治好自己的双手，重新回到之前那个成功的斯特兰奇医生……”

“又或者选择一种比成为医生更崇高，更艰难，也更古怪的救人方式。”

斯特兰奇面露讥讽道：“比如像莫度一样成为驻守卡玛泰姬的法师？”

古一嘴角含笑地说道：“比如成为卡玛泰姬的下一任至尊法师。”

斯特兰奇猛然转过头，满脸惊愕地望着古一：“你……你说什么？”

古一轻笑着说道：“在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对你说过，失去双手并不是什么世界末日，那也可能是个开始，死亡也一样，它赋予了生命意义，让你明白时光短暂，去日无多，就好像现在，我虽然已经准备好接受死亡了，但却也希望眼前的这一刻可以无限延长……”

斯特兰奇沉默下来，望着眼前的雪景轻声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告诉我，永生对于文明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卡西利亚斯和多玛姆的野心，我们必须要阻止，是吗？”

“是，也不是。”古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斯特兰奇皱起眉头。

“你会明白的。”古一微笑着说道，“好了，这就是我的最后一课。”

话音落下，古一的身影顿时如泡沫般破碎，化作无数光点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中。

斯特兰奇沉默地悬浮在那里，但最终还是带着满腔的惆怅回归了身躯。

在斯特兰奇带着古一的尸体踏入通往卡玛泰姬的走廊后，林易的身影忽然浮现在空中，望着斯特兰奇略显沉重的背影无语道：“你们卡玛泰姬的历代至尊法师，在传承的时候都是这么草率的吗？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是在为前任至尊法师的谜语人行为施加报复……”

话音落下，古一的灵魂浮现在他身边，望着斯特兰奇的背影微微一笑。

“这不是什么难解的谜语，只要他接过了时间宝石，自然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

林易翻了个白眼，作为旁观者和同样拥有时间伟力的存在，他当然知道古一在说什么，这家伙方才的那一通长篇大论，除了表面上明示斯特兰奇接任至尊法师，抗击黑暗维度之主，为更加崇高的目标奉献自我外，暗地里其实是以身作则，用自己的生命给斯特兰奇上了一节名为‘自我牺牲’的课。

古一掌握着时间宝石，能够看到未来的诸多可能性，可她偏偏选择了这个未来。

为什么？因为在未来的诸多可能性中，这个未来是对地球和卡玛泰姬最有利的那一个。

为了走上这个更加美好的未来，为了完成所谓更崇高的目标，哪怕需要古一死在卡西利亚斯手中，她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