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肉块一样会自我跳动的赤猩根茎入侵根植到房屋洁白的墙体上。
一眼看上去便是恶心到透。
铺成墙纸的根茎脉动着,宛如血液的鲜红树汁在红肉表面上渗出,聚成一滴滴红汁打在地上。
嘀嗒、嘀嗒。
安静的昏暗走廊内,滴水的声音就像倒数的定时炸弹一样敲击着幸存者们的心房。
“差不多快到时间了。”
“那些树汁又要蒸发了,注意戴好湿毛巾。”
一阵阵私语在走廊上悄悄响起,又马上恢复安静。
随着时间的流去,地面上由红色肉汁聚成的一滩滩艳红魔水突然升散出一股股红色的腥气。
腥气散在空中,那些积水也化成像自来水一样的透明。
空气流动带着腥气穿过一个个回廊。
幸存者们捂住口鼻的湿毛巾或者湿布条吸了一些空气中的腥气,就被染上了粉色,然后渐渐加深。
众人坚持了四十多秒。
终于,空气中那些肉眼可见的红色淡去。
所有幸存者马上甩开已经被染红的湿毛巾布条,大口大口地吸起新鲜的空气。
“这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病毒?孢子?还是什么粉末?”
“不清楚,不过吸到这些红色气体,我怕是精神病院也不会收留你。”
一位小哥在逃命中抽空说个冷笑话,让队伍的紧张氛围松散了不少。
这支幸存者队伍由九位平民与五位身穿灰白色迷彩服的步兵组成。
队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幼。
不过大家此时倒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是逃命的人罢了。
领队的是一位年轻的排长,他向队里的平民问道:“你们有谁能认出这里是什么地方,离古云镇边缘远不远?”
一位看上去快七十岁的老大爷顺了顺自己的白胡子,答道:“这里在古云镇第二卫生院附近,走直线,想到镇子边缘至少还要穿过沙云村这一条村子才行。”
古云镇可是有着二十来万人口的大镇子,铺在地上也有个三十多平方公里。
一条村子说上去不大,说不定就要走上半个小时。
而现在镇子里各种情况都有,想要无损走出,简直是天荒夜谈。
当然,身为领队的排长不可以说这种丧气话。
“现在快要到中午了,我们今天争取穿过这几条路口。”
说罢,排长在队员的左右警戒下,小心翼翼地在窗台处用肉眼观察附近适合人员转移、逗留的建筑物。
找一个,备选一个。
不用太久,排长便是挑好了两栋看上去比较容易破门而入的建筑物。
接下来排长选了另一位战士同行,由他们俩先去勘察。
啪啪啪啪哒!
就在他们动身的时候,突然一阵枪声响透了这片街区。
响亮的枪声中掺杂着熊狼野兽一样的恐怖嘶吼,让战士身后的平民不由得浑身惊颤。
“妈妈它们又来了!”
一位小女孩卷缩在母亲的怀里,惊慌地捉紧着妈妈的衣领,想要为自己找寻一点点安全感。
排长重新蹲在窗台,小心观察,却什么也看不到。
枪声断续,吼声连连。
片刻不到,不远处的惨剧便在一阵惨痛的哀鸣和求饶声中落下了间场的帷幕。
“可能是被感染的疯子还有那些半人半兽的恶魔联手干的。”
在危险的环境中,冷静的分析才能让生存率更上一层楼。
排长默认了那一批战友的败亡,眼下这件发生在附近的惨剧,让原本的转移前进计划出现了更多的顾虑。
另一旁的小战士虽有恐慌,但还是坚定地望着排长说道:
“张排长,虽然我不是你带的兵,不过大部队被冲散后,你这一路上的战绩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不管是冲是留,你给一声就是。”
不同热血填膺的小战士,老道的张排长按住他说道:“别冲动,再等等。”
待到街区彻底恢复了平静,一道大门悄悄开启。
两位战士倚在门边观察掩护,张排长和小战士轻装上阵,快步轻脚地闯过了血迹斑斑的街口。
张排长眼睛余光留意到街口上除了那些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红肉根茎,还有一些残余的碎肉块,便也清楚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叹气可没鸟有。
张排长两人来到预定的第一栋建筑物。
小战士瞧准那个没有关好窗户的二楼阳台,用被单自制的钩索挂上防盗网,然后几下就爬了上去。
看了一下屋里没有什么状况,小战士用被单绕了几圈手臂,固定好自己后,取出一把工兵钳,开始对防盗网进行剪切。
也是幸亏现在很多防盗网都是空心铝管做的,能被一拳敲个小凹槽,钳子剪起来也不算太麻烦。
要是旧时的实心钢,这计划就呵呵了。
剪开一个足够让自己穿进去的“盗洞”,小战士利索地进了屋,没多久就开了这栋楼的大门。
小心地用石头垫住大门,张排长一直顾视着四周,问道:“里面有没有幸存者。”
“没有看到,不过我听到楼上有一些响声,可能是注意到我剪防盗网的声音了。”小战士压低了声音答道。
张排长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默默示意小战士去报信。
见到示意安全无事的手势信号,剩下的三名战士带着装备和九位平民一起小步跑着快速地通过了街口。
让小战士打头上楼,张排长殿后,一行人是安全抵达被剪开防盗网的二楼二零一房间。
关好房门,张排长让平民去拉好窗帘的小房里休息。
自己则是再次低趴在阳台上,观察着四周,心中默默盘算着事情。
这栋楼与上一栋楼大概间隔了七十来米。
按照这种速度,队伍估计要走两天左右才能摸到镇子边缘。
可直接跑,又怕队伍人太多太显眼,会引起魔物和疯子的围攻。
而且以上的推算是建立在薄膜扩散速度不快的情况下,随时间流逝,镇子会出现什么新情况,大家都说不准。
这时候有一位中年阿姨来到张排长身边,问道:
“张排长,要不我们找一个有食物的地方留下等待国家救援吧,再这样走下去,我有点儿怕。”
张排长当即否决了阿姨的提议:“不行,离薄膜的中心点越近,那些跟肉一样的树根就越多,说不定我们半夜休息的时候就会吸入那些红色气体变成疯子。”
“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我一定领你们出去。”
受到打气后的阿姨暂时压下了这种因为畏惧而生出来的固步自封想法,自己回到小房间里休息去。
而张排长则是想起昨天下午发生的事。
那时候步兵营因为半人半兽的魔物袭击,而选择抱团推进到镇子中心里。
但谁知道那才是最大的祸根。
他们在镇子中心不但没有找到一切事情的根源,反倒因为这些红肉根茎而被一举重创。
有些战士是因为不小心被红汁水渗进了衣物里,接触到皮肤后而发疯,开始攻击队友。
有些战士则是没能躲开红色气体,纵使戴上了防毒面具也被侵入到体内,然后开始间断性发疯。
这种结果不言而喻。
精锐的步兵营没有败在魔物的袭击上,而是败在了发疯的自己人手上。
加上魔物的不断冲击,几百人的营,现在有没有剩下五十人都很难确认。
乱用通信器,怕是会引来发疯的战士——要知道他们只是疯了,可不是纯傻子,该会用的枪械与电器都会用。
就是很多时候都会出现自我癫狂的状况,所以只要别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倒不会主动找上门。
他们这批幸存下来的战士也是走了大运,在半路上遇到了等待救援的平民,才知晓到红色气体可溶于水的这种事情。
在多方原因下,他们现在是军民合作,一起挣扎着向镇子外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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