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铺天盖地,舆论压力,正随着每一秒钟流逝,在迅速翻倍。
报社办公楼里,众人前来恭喜高丽娟,其中不乏有羡慕妒忌的。
挖出重大爆料,按照新闻行业规矩,是会赚的彭满钵满,但相应也是要付出代价,这行业里每年都有人,因为报道了不该报道的事,轻者自身受伤,重者连累家人,甚至还有被灭了满门……
高收入,往往意味着高风险。
这个时候,就很容易看出,谁与自己关系是真好,谁是虚情假意。
这个时候过来恭喜,大多都是在等着看热闹,看着她是怎么倒霉。
而妒忌的那些人,只能说还不够坏。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高丽娟看着电脑上,迅速翻倍的转载阅读数据,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恐慌,她终于意识到,事态局已经势彻底脱离她的掌控。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这种感觉让她窒息,像是胸口压下来一大块石头。
千斤之重……
她伸手去摸咖啡杯,想要喝上一口已经凉透的咖啡,手上却是突然一抖,不小心把杯子给打翻,咖啡洒出来,一下子蔓延的到处都是。
高丽娟慌忙站起来,这时副社长黄芩走过来,赶紧抽出桌上的纸抽,帮高丽娟把身上的咖啡擦干,高丽娟看着黄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黄社,您怎么来了。”
黄芩笑着抬了一下手,示意高丽娟坐下。
高丽娟把位子让出来,让黄芩坐下,她则从旁边拉一张椅子过来。
黄芩没有马上开口,高丽娟主动笑着小声试探问道:“黄社长,您是来批评我?”说话语气,就像是一个在家长面前做错事的孩子。
黄芩已经五十多,马上就要退休,她在报社里,不是重大事情,早就很少参与,她主动过来找高丽娟,高丽娟心里清楚,一定是因为今天这一篇,眼看就要把整个湾岛舆论掀翻的报道。
但黄芩性格温和,平日里很少批评手下,高丽娟工作这些年,也只见过黄芩发过一次火,再者,黄芩也算是高丽娟的半个老师,高丽娟刚进入报社那会儿,就是跟在黄芩身后打下手,和其他喜欢欺负徒弟的师傅不同,黄芩就像是一个大姐姐,照顾着高丽娟的一切,不光是工作上,高丽娟租的第一个房子,是黄芩给她交的房租。
高丽娟领了第一个月工资,去还钱的时候,黄芩却是没有收下。
在整个报社里,黄芩就是高丽娟最钦佩的人,没有之一。
黄芩看了一眼高丽娟的电脑桌面,上面是没有关闭的新闻数据检测,数据是实时更新,这会儿正在不断上涨,数据早就变成红色。
鲜红、赤红、深红……
高丽娟微微低头,继续一副像是做错事小孩子的模样,小声道:“黄社,我这次好像闯了大祸,会给咱们社里带来不好的影响吧?”
黄芩转过头看着高丽娟,脸上表情严肃,责怪道:“昨天晚上熬通宵了?”
高丽娟连忙说:“昨天晚上……”全然没有职场上女强人的气质,话没说完,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儿,抬起头看着黄芩,满脸疑惑。
这个时候,黄社长不应该是批评她、教训她、责怪她闯下大祸么?
给报社带来负面影响……
甚至会威胁报社未来发展,再甚至会被高层直接将报社关闭也有可能,毕竟这篇报道表面上剑指岛国商盟会,实际却暗指湾岛当权者。
如果只是小来小去的报道,这种暗指湾岛当权派的每年都有很多,可掀起这么大舆论风波,在湾岛近30年历史上,恐怕是第一次,往后30年怕也很难有再超越的。
黄芩道:“回家去吧,不,还是别回家,在外面找个安全地方,最好是别人都不知道你在那儿,先安安稳稳睡个觉,等我电话。”
“黄社……”
“黑眼圈都出来了,虽然年轻,但这么熬下去,身体迟早要完,你要是还相信我,现在赶紧走,因为……”黄芩看了看四周,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看过来,但她表面上依旧平静,只是声音降低了几分,“你等我电话,我认识一条走私船的船老大,马上安排你去内陆,到了内陆后,打这个电话找我朋友,她会帮你安排。”
黄芩不着边际将一张叠好的小纸条,压在咖啡杯下面,然后站起来,脸上表情突然变得严肃阴冷,嘭的拍一下桌子,冲高丽娟大声训斥:“高丽娟,你到底都做了什么,你知道这件事影响有多严重,给我们报社带来的危害有多大,给社会造成多大影响么!”
“就因为你一篇报道,把整个湾岛传媒界搞的乌烟瘴气,把我们报社推到风口浪尖上,让我们湾岛老百姓对当下社会极度不满,你,你……”
黄芩深吸两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一副恨之入骨的咬牙模样,瞪着高丽娟至足有两秒钟,然后大声说道:“我现在宣布,你被开除了,不再属于我们报社一员,你所做一切与我们报社没有关系!”
高丽娟直面黄芩,背对着周围所有目光,她看着盛怒中的黄芩,眼眶里瞬间噙满泪花儿,她肩膀微微抖动,泪水马上就要流出来。
黄芩见状,赶紧冲她使眼色,压低声音说:“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快呀……”(二二)
高丽娟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黄芩更是焦急,压低声音说:“你这孩子,你是要急死我!?”
所有人看着盛怒中的黄芩,以及高丽娟的背影,然后听到高丽娟如同在工作中雷厉风行一样,大声喊道:“好,我不干了!”
xx年十三日,早上八点钟。
海北市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令人心神旷怡。
高丽娟走出报社,这一刻,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尊重黄芩,知道黄芩一切都在替她着想,她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已经不是一片报道那么简单,被这篇报道牵扯上无数人,她想到自己的安危,马上又想到昨天晚上,和她一起熬夜奋战的两名手下。
她抹掉眼泪,赶紧拿出手机,给两个手下打过去,第一个电话很快接通,对方周围的环境很嘈杂,高丽娟连忙问:“你在哪?”
“娟姐,我在外面逛街,买些吃的回家,给我男朋友做好吃的,晚上下班,你也过来一起吧,我买了好多菜,我们两个吃不完。”
“听我说,你不要在外面逛,你外地有亲戚么?不,你等我电话,我一会儿找到地方通知你,你过来和我会和,我们一起去内陆。”(二九)
“啊?娟姐,我们是要出差么,需要去几天?我得和我男朋友说一声。”
“听我说,现在事情很严重,你马上找一个安全地方藏起来,很快我就给你电话,不要问那么多,也不用带什么东西,马上过来!”
“奥……”
挂了电话,高丽娟又给另外一个手下打电话,说了差不多的说辞。
打完电话,高丽娟急匆匆就去开车,红色轿车一脚油门儿驶出报社大院。
一辆黑色suv,悄悄跟在后面。
报社楼上。
社长室……
年过五十的社长崔山,望着楼下离开的红色轿车,脸色深沉到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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