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陈亚伦和童心走在城区的道路上,一人一块干馍,以咬崩牙的气势一口一口地咬着。
城区的规划要比郊区好很多,同一制式的房屋沿着平整笔直的街道两旁排列着,街边每隔十米立着一盏防沙灯,用风罩阻挡随时会入侵城区的风沙,点亮的光芒即使是黄沙遮日的昏暗天气也能看得见。
纳维亚边国的房屋统一没有玻璃,只有四角见方的空洞作为窗户,内部挂着一张厚实的毛毯,边角用水打湿,贴合墙面,同样也是为了防止风沙进屋。
近年来,国内在郊区大力推进工业设施,毛毯除了防止边疆的风沙,也要隔绝郊区飘来的废气。
陈亚伦一路上问了几十个和药相关的问题,可童心能回答上来的一只巴掌都数的过来。
“你确定没记错,药真的是丢出窗外后不见了?”陈亚伦口中嚼着干馍,嘴里像沙漠一样干涸,他也不舍得买水喝。
“你已经问了二十遍啦,伦哥。”童心自从知道陈亚伦的名字后,就改口喊他伦哥,“我还记得那天日子很特殊,是副市长的演说庆典。”
他口中的副市长陈亚伦当然认识,纳维亚国的郊区分为南郊、东郊和西郊,分别交由第一、第二、第三副市长管理,管理东郊发展的第二副市长,正是发表演说的李副市长。
演说庆典分为两部分,一是开展东郊与西郊企业联合发展的合作声明,二就是他个人的退位演说。
这点其实很奇怪,因为李副市长是曾经发表过“西郊是我国经济振兴的绊脚石,是发展道路上一块无法忽视的坏死的肉瘤”这番暴论的人,很难想象在他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天,竟然选择公开与西郊企业达成合作。
而更奇怪的是,退位演说的第二天,相传这位李副市长就下落不明,至今不知所踪。
“李副市长是一个星期前失踪的,而你妈妈的药也差不多在同一时间遗失,这两者之中有什么关联么?”陈亚伦百思不得其解。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找到药,而是活命。
他能想象到猎头帮恨不得吃了他的心情,他也意识到自己手无寸铁,是时候搞点武器了。
两人从城区往下走,下了阶梯,拐入一条巷子,来到黑尾街。
黑尾街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些郊区农民混进黑尾街,想找一份体面的工作。有些地痞无赖躲在阴影里,试图抢劫一名过路的行人。有些乞丐缩在纸箱里,靠吸吮着餐馆的剩饭菜过日子。
当陈亚伦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时,巷子深处闪过两个鬼魅般的影子,他紧盯着陈亚伦,眼看着他们走进了一家台球厅。
其中一个影子说:“去报告龙哥,我们找到他们了!”
另外一个影子回答:“先别着急,看看那个老头在不在?”
第一个影子听完这个词,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身体某个部位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他谨慎地来回扫视,最终放下心来:“老头不在!喊龙哥来包了这里。”
第二个影子说:“你盯紧了,我马上带人过来!”
陈亚伦不知道身后隐藏着汹涌的杀机,他正在和一名老友热情地拥抱。
“哈哈阿斗!好久不见!”
一个上半身格外壮实的男人抱紧陈亚伦,哈哈大笑:“小伦!咱们快一个月没见了吧?最近好吗?”
陈亚伦苦笑:“还是欠钱呗。你怎么样?你在这……看台球厅?”
阿斗是陈亚伦之前搬砖的工友,也是他教陈亚伦几招近身格斗的手法,阿斗一个月换了七八份工作,现如今负责看管台球厅。
“哪给钱上哪干呗。”阿斗坦坦荡荡地说。
所谓的台球厅,远不如21世纪的模样,台球甚至都不是球形,而是找了几块底面平整的石块,磨削成差不多的外形和重量,击球者用手臂粗细的钢管撞击石块,谁先把桌子正中央的实心球打进对方的洞里,即为胜利。
因为实心球是铜芯做的,相对比较值钱,所以老板雇了一名从身材上颇具气势的阿斗来看店。
毕竟阿斗健壮的斜方肌和三角肌撑开时,整体造型像是一块坚硬的羊头锤,没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动歪脑筋。
阿斗拎来两根钢管,摆开架势道:“咱俩好久没练了,来一盘?”
陈亚伦拉着童心的手,摇头说:“不了不了,我最近还有事。”
阿斗这才发现童心,疑惑地问:“这你孩子?”
陈亚伦差点喷了:“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孩子?”
阿斗眨眨眼睛:“我开玩笑的嘛……”
陈亚伦松了一口气。
阿斗说:“肯定是你的弟弟对吧?你老爹在外面欠那么多钱,说不定还欠了点桃花债,这下苦主找上门了吧?”
陈亚伦哭笑不得:“你有点正形好不好?我找你来是有正事的。”
“正事?”阿斗立马恢复严肃的神情,双手抱胸,背肌隆起,“那我可要认真听听了。”
“你们店里不是有台车床么?平时磨铜球的,借我用用,最近有些人盯上我了,我造个武器防身。”
铜球虽然是实心的,但架不住天天用石块砸,用铜管捅,店主干脆在门面后架了台车床,随时修补漏洞。
“这个简单,我和店主关系不错,肯定算你友情价。你把需要的东西说一下,我现在就叫伙计备料。”
陈亚伦从蛇皮袋里掏出一块长条形的钢材:“不必了,我自己带了料。”
钢材是从回收站里捡的,看着成色不错,陈亚伦没有卖掉,而是自己留了下来。
阿斗看着陈亚伦若无其事地掏出一条两米长的钢材,表情还算平静:“行,我让伙计开工。”
“不必了,我自己做。”陈亚伦接着说。
阿斗嘴角抽了抽:“你用车床的话,不就耽误伙计工作了吗?人家会找你要误工费的。”
陈亚伦指了指正门的时钟:“还有十分钟到午休时间,他下班后车床没人用,午休半个小时,足够了。”
阿斗终于不淡定了:“原来你是来白嫖的。”
“不,”陈亚伦掏出两块白色的硬币压在桌上,“这里是20纳币的电费,请笑纳。”
……
童心和陈亚伦进了车间,一台最原始的手动车床展现在他们面前,没有数控开关,没有安全舱盖,所有的部件都裸露在外,有一种原始粗野的美感。
陈亚伦打算造一把金工锤,他曾经担任见习律师时,为了处理某个工厂的案件,在金工实习了两个月,有一定的车床经验,金工锤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陈亚伦轻车熟路地启动车床,固定加工件,锁紧刀具,调整需求尺寸和进刀比例,一阵金属滋滋的响声后,他将钢条车成不同粗细的两截,中间切断后,把粗的一截交给童心。
“童心,你负责把这根毛坯外皮打磨干净,两端锤头面要平整。”
童心听话地接过发烫的钢条,拿起了锉刀和砂纸,开始加工。
陈亚伦将细的一截车至光滑后,在更细的尖端部分削出外螺纹,另一边接过童心打磨好的钢件,更换螺旋钻头后在锤头中央钻出内螺纹。
最后关闭车床,将锤头和锤柄连接部分拧紧,螺纹完美贴合,紧密无间,一根崭新的金工锤就诞生了。
锤身长约四十厘米,算上锤头部分,大概有四十六厘米,做这么长主要是怕被人用小刀近身,希望在敌人能捅到他之前可以用锤子将其降服。
童心负责做最后的抛光,去除毛刺,陈亚伦则瞄上了墙角的压缩气瓶。
他用剩下的毛料做了两只小钢瓶,内部钻空,仅有巴掌大小,重量也比一只扳手要轻,顶部留有极小的空洞。
他将压缩气瓶的气管插入小钢瓶中,灌满气后塞入橡皮塞子,锁紧瓶中的压缩空气。
他把小钢瓶揣入口袋里:“必要时候可以当枪使,虽然是一次性的。”
童心那边的金工锤也完工了,陈亚伦拎着金工锤,口袋左右各塞着一只小钢瓶,全副武装地走出了台球厅。
他的身后,阿斗一脸呆滞地欢送他走远。
“他出来了!”蹲伏的小弟立刻激动起来。
他身后还有两名小弟,他们是附近刚支援来的,龙哥的大部队还在路上。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拖到龙哥过来!”另外一名小弟着急道。
他们三人几乎没有犹豫,从巷子里冲出来,拦在陈亚伦的面前。
“小子,让我们好找啊,老头不在,今天我看你……卧了个槽!”
来到正面他们才发现陈亚伦手里提着一根又细又长的锤子,锤头打磨的平面光亮如镜,闪烁着狰狞的光芒,从结实致密的外形看来,挨一下最轻也是骨折加内出血的程度。
关键是陈亚伦还没认出他们三人,他转动着手中的锤子,礼貌地微笑道:“你们找我啊?”
只是微笑搭配上锤子,很难不歪曲笑容背后的含义,他们眼中陈亚伦笑得格外瘆人,背后寒意凝结。
“没,没有,我们认错人了……”
小弟们决定从长计议,但有人不这样想,陈亚伦的背后传来一道洪亮的大嗓门。
“小子!我说过,被我们猎头帮盯上,你就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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