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卷之清末有血9
第九章战前
结果第一天,官兵们直立了整整一个上午,晕倒了一百余人。(.)下午则是训练队列。光是一个向左向右转向后转,就把大多数官兵折腾得昏头晕脑。接下来的两天,则是训练正步走、齐步走。官兵们纷纷苦不堪言。
张成等人纷纷表示:他们是海军不是陆军,而且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可是白小天完全不予理会。无奈,张成等人只能把状告到何如璋这里来了。
何如璋无奈的苦笑:“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圣旨命我专管船厂事宜。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让我插手海军事务。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看他也就是先耍耍威风。这已经是第二把了。再忍他一把也就是了。如果,过段时间,他还不收敛的话,我等再一起上书吧。现在……还是要忍。毕竟他是皇上亲自保荐的。”
“大人、大人。”段镇南轻轻的敲着门。
白小天把脚从书桌上放下,然后随手抓起书桌上的一本书翻开,作阅读状:“进来。”心里却无奈的抱怨:做官也不简单啊,连发呆的时间都是奢侈的。
“大人。张大人他们又来了。”段镇南说道。
“哦。都有谁啊?”白小天接过他手上的帖子一看,嘴里啧啧:“张成、黄伦苏、许寿山、林国祥、吕翰、吕文经、陈英、叶琛……乖乖,这差不多一大半的舰长都来了吧?”白小天点了点头,抬头看着段镇南:“你看他们脸色如何?”
“不好、相当的不好。”段镇南不加思索的说道。
“看来都是热血男儿啊。”白小天旋又点头:“吵架我可不在行,我又不想伤了彼此的和气。威望我现在似乎还不具备,镇南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在下不知。”段镇南摇了摇头,然后咬着嘴唇,犹豫了半天,最后一咬牙:“大人,张大人他们连着三天求见都被拒在门外,这似乎……似乎”段镇南想了半天,找不到一个确切的又不太刺激白小天的词汇。
“这倒也是。”白小天摸了摸他剃了光头的脑袋(没办法,既然要作清朝的官,自然得依清朝的规矩。留辫子他是不愿意的,但是至少也得给朝廷个面子,所以他剃了个光头,然后出门就戴上假发套。):“相见难不见亦难。见面要吵架会伤了和气,不见面没给面子同样伤和气。这真是难啊。罢罢罢,车到山前必有路。躲是躲不过去的。走吧。”
白小天穿上绣着珊瑚顶、绣狮子的二品副将官服,戴上发套,对着镜子端详了一阵,然后大踏步向外走去。白小天七月二十三日到达马尾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如果历史没有什么改变的话,那么法国人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开战了。他自然会先下手,不过这个时间却也不能太早。因为他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在军事上打败法国人,而是拖延时间。如果动手的太早,那么法国人恼怒之下,很有可能从国内调集重兵前来远东,这并非不可能的事。如果法国人行动迅速,那么很有可能不到三个月就能从国内赶到远东,那么战争很有可能在年底之前再次爆发。这可不是他所希望的。所以他现在关注的焦点不是在马尾,而是在上海。白小天知道法国人是在上海谈判没。有达到目的之后才悍然发动马尾海战的。因为他们也明白自己在远东的军事实力尤其是陆军还是不足以在军事上有压倒性的优势。
因此,他刚到马尾就给朝廷去了一封电报,要求在第一时间知道上海谈判的进展。对此,恭亲王和诸大臣自然是火冒三丈,他一个小小的福将,手伸得太宽了吧。但是小皇帝一力维持,并说:“虽然现在朝廷是以和为主,但是毕竟法舰已经开入马尾。作为前线主官当然应该第一时间知道谈判的进展,以好应对法人,免得措手不及。不过,谈判的内容无需告知他,只需要每日通报一下法国人的态度以及谈判是否还在进行中即可。”恭亲王一来觉的不好回小皇帝的面子,二来这话似乎也有些道理。再说毕竟小皇帝除了比较袒护白小天之外,其余的事情都是一路绿灯,他处理起政务来那就一个字——爽。当然如果没有法国人在那里虎视眈眈那就更爽了。所以小皇帝的面子不能不给。不过虽然同意了白小天的要求,但是恭亲王还是去了一封言辞较激烈的话语狠狠的申斥了一下这位未曾谋面的副将。当然他没想到的是这封电报的结果。白小天在知道朝廷同意他的要求之后,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扔进了废纸篓。
因此,白小天打定主意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他尽量不刺激法国人,以免出现什么变故。当然他也不是什么都不作。他已经想好了。只要一得到和法国人的消息之后,他就派人趁夜在法舰的附近布满水雷。老话就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谁让法国人狂的没边,大摇大摆骗入了马尾港之后,还不立刻动手呢。进了马尾港,虽然避开了闽江口的那些炮台,但是法国人却也把自己置入了一个死地。白小天自然是不会给他们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他唯一保有幻想的就是希望历史有所改变,法国人进入马尾的军舰更多一些。那样的话,说不定处理了马尾的事情之后,他还可以率领舰队前往台湾和另一只法国分舰队决战。他可不希望他带来的那些新式的炮弹最后无用武之地。
而在这段时间,他需要作的就是手上掌握一批水鬼,到时候带着水雷趁夜布置在法舰周围。为此,他在开罗的时候,还特意打电报给了侯爵,又向他敲诈了六十枚装填了苦味酸的水雷。此时的侯爵已经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在白小天提供的山东武定府黄河原来的入海口东营村附近发现了石油。虽然具体的储量还未探明,但是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所以侯爵自然满口答应了这个条件。而这也意味着白小天的财富很快又要增添一大笔。因为侯爵整理当初答应了他:如果事情确实,那么这个油田白小天将享有五分之一的股权。
白小天需要一批水鬼,但是他对水师的能力又不是很放心,所以初来乍到就举办了游泳比赛,以此来挑选人才。而同时为了不让法国人怀疑,所以他又接着搞了一个大操练。这样不但可以转移法国人的视线,而且可以一定程度上让法国人不那么重视他,从而达到他希望不发生任何意外事件的目的。只是白小天没有想到的是,短短三天的操练,似乎自己已经成了万夫所指的目标。
“各位大人,都来了。”白小天和众人一一见礼。虽然人人都是满腹牢骚,但是礼不可废。一通行礼完毕之后,白小天左手拉住张成,右手拉着吕翰:“各位大人,今天天气不错,大家人来的也齐,不如我们一起去校场看看如何?”
此刻校场上正有三千多名官兵正在白小天带来的雇佣兵率领下操演。众人官职最小的也是游击,白小天规定游击以上官佐可以不用参加操演,当然你要参加也不反对。虽然众人不用本人参加操演,但是手下官佐可是三天来个个叫苦。因此现在提起校场两字,众人就是一肚子火。不过,白小天要去校场,众人求之不得。现场提意见虽然有些冒犯,但是应该更有效果吧。
校场上,此时正是一番死气沉沉的景象。作为白小天任命的操演总训练官安东尼少校也是无可奈何。本来他就对所谓的队列练习就一点都不感冒,尽管在来中国的途中的两个多月的船上,白小天只要有空就要让他们一干人操练那些看起来别扭无比的队列,他依然十分不习惯,甚至有些憎恨。再加上清军士兵们也是一天比一天的不配合,于是会操的情况自然是每况愈下。
今天是会操的第四天,已经有八百余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来参加会操。而似乎热衷于此的白小天对于这些也是无所谓的态度。因此虽然他觉得有些古怪,但是当然不会去枉做小人,因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绝大多数的受训官兵训练时那疲惫的样子看上去也就比死多了那么一口气。而且还在不停的喊累。因此,今天的操练已经发展到每训练一个小时就要休息差不多一个小时。弄得本来在教官中,最热情最积极的刘武等三人也变得像蔫了的茄子提不起劲头来。
尽管众管带们都对会操一肚子意见,但是看到这个样子还是一个个脸色难看之极。这就是他们麾下的军队吗?
白小天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对于看到他们来了之后仓卒之间迅速集合以至于一片乱糟糟的队伍视若无睹,大踏步的走向点将台。然后什么话也不说。面向士兵,静静的无比严肃站立在那里。
足有五分钟后,队伍安静下来。包括各级官兵在内的所有人都忐忑不安的望着这位上任不到十天的白大人。
站在白小天身后的各位管带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原本满腔的牢骚现在多了一丝惴惴不安。在大家的目光鼓励之下,扬武号管带张成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大人……”
白小天右手猛地一挥,打断了他的发言。然后忽然高声叫道:“全体都有。向左转。”
顿时,四下里一片混乱,幸好都是徒手操练,否则非人仰马翻不可。各管带看的个个头皮发麻,尽管他们心里安慰:我们是海军。但是还是不由的都微微的低下头,尽量不去看自己的士兵。
“各位大人,有个问题我想请教。”白小天不等众人答应,就直接发问了:“一支军队最重要的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白小天是什么意思,自然谁都不愿意冒然回答。
“刘武,你来说说。”白小天大声地叫道。
“我?”刘武吓了一跳,他不过是个亲兵,想不到白小天竟然点到了他的头上:“我想应该是勇敢吧。我记得小时后听说书的说岳爷爷曾经说过: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怕死,那天下就太平了。我想如果一支军队的士兵个个都不怕死,那……那就”刘武抓了抓下巴:“天下无敌了。”
白小天不置可否,转而问他身边的张成:“张大人认为呢?”
“不知道大人问得是陆军还是海军。陆军下官不熟悉,不好乱说。”张成小心翼翼的回道。他对自己话很满意。其他的管带们也纷纷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很好,那你就说说海军吧。”白小天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依旧面无表情。
“海军是一个技术性的兵种。我认为一支强大的海军需要具备…,一:有优良的舰船、强大的火力。具体来说就是必须要有一流的武器装备。第二。官兵需要良好的素质,娴熟的掌握武器和舰船上的机器设备。第三要有充足的后勤补给。”张成面带微笑,声音高亢:“当然一支优秀的海军舰队还需要很多条件,譬如优良而又安全的港口、足够的后备力量等等,但是主要的就是这…了。”
“说得很好。”白小天轻轻的鼓了两下掌。可是那漫不经心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是赞扬:“你们说得都对,可惜都不是最正确的答案。一支军队最重要的是要有严明的纪律。否则,再勇敢也不过是一群一盘散沙的亡命之徒,成不了什么大事。这就好比我们去折筷子,一百根一个指头粗细的筷子,我们如果分成一百次折,很容易就把它们折断。可是如果五十根半个指头粗细的筷子扎成一捆,相信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折断。”
“武器装备的确很重要,官兵的军事素质也非常重要。但是这不是最关健的。如果战争仅仅是由这些决定的话,那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事情。再好的武器,再高的素质,没有严格的纪律也是一盘散沙。”
白小天看见管带们有些若有所悟、有些若有所思、有些仍然无所触动。心想:我就不信不能把你们忽悠迷糊了。其实就白小天来说,他是绝对的唯武器论。撇开政治、经济等因素,单以战争本身来说,最重要的决定力量自然是武器的高低。只有在武器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双方士兵的士气、士兵的军事素质以及指挥官的指挥水平和战斗决心才能起到相当的作用。在悬殊的实力差距面前,一切的计谋都是无可奈何。虽然这是白小天的个人观点,但是他深信不疑。当然此刻他是不能这么说的。因为他还想继续转移法国人的视线,并且如果能把这些下属忽悠成紧密地团结在他周围,那也不错。
“举例来说。如果两只实力相近的互相敌对的舰队突然在海上遭遇了,那么如果不出任何意外,你们认为获胜一方的关键是什么呢?”
白小天这次的问话倒是让管带们颇感兴趣。
于是,答案很快纷纷出炉。
“舰队的队形。”
“哪边舰队司令更果断,先下手为强,获胜的可能就大很多。”
“迎着阳光的一方将占有一定的劣势。”
“现在虽然已经不是风帆时代了。但是风向依然是个很重要的因素。所以抢占了顺风一面的一方占有优势。”
…………
“大家说得很好,不过,就我看来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大家想想。就算双方的瞭望兵同时发现了对方。然后报告旗舰,舰队司令官考虑战术、信号兵向各舰发布命令。各舰准备战斗队形,直到开始战斗。这中间需要一个不短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如果一方的速度超过另外一方哪怕短短的一分钟抢先主备好一切发起进攻,就有可能造成另一方一艘甚至数艘战舰沉没或者重创退出战场。最后影响整个战役。”白小天看到有些管带露出迷惑不解得神色,欣然一笑:“也许你们有人会说,这不就是官兵的军事素质不过关吗?只要平时多加训练就行了。可是我不这么认为。或者应该这么说真正的军事素质除了对武器的熟练程度外,还要包括严格的纪律。准确的说就是对命令的严格执行。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在战场上,一支优秀的军队就应应该是任何人接到命令之后,不需要进行任何的思索,不考虑个人的安危,立刻不折不扣的完成上级的命令。即使这个命令在你看来是绝对错误的,也要毫不犹豫地完成。当然这也需要军事长官的军事才能。但是如果双方的舰队司令水平相差不多,双方也都没有犯下根本性的错误,那么赢的一方只会是纪律严明的一方。”
末了,白小天又就加了一句:“我不知道大家了不了解十四年前的普法战争。法国人最后失败了,原因很多,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德国士兵的军事素质尤其是严格的执行军事制度方面远远超过法国人。”
安东尼少校、哈里森少校、威尔逊少校,听了一旁翻译的话后,纷纷感叹,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小声的嘀咕。
安东尼:“那些可怕的古板的德国佬,有时候真让人怀疑他们的脑子是否有某种种族缺陷。”
哈里森:“这些家伙可是无趣的很,甚至超过那些粗鄙的俄国佬。”
威尔逊:“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海军不值一提,和帝国海军相比只是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孩子。”
管带们也在后面小声地嘀嘀咕咕。
白小天忽然提高嗓门大声喊道:“全体都有,齐步走。”
台下两千多士兵不少人都站在那里迷着眼睛打瞌睡。也是,夏日炎炎正好眠。更何况今天下午的温度不高也不低。猛听到这么一声吼,有人向前走、有人站立不动,于是不少人的靴子被踩掉了,顿时又是一阵混乱。
白小天不加理会士兵们的混乱,只是大步向前并且高声地叫喊着:“一二一、一二一。……”
随着白小天的口令,好一阵,队伍逐渐平静下来,步伐也渐渐整齐。不过,校场并不大。前面一堵土墙挡住了路途。很快前排的士兵不得不停了下来,这下队伍又开始了混乱。
白小天一阵小跑冲到墙边,用尽全力大声吼叫:“为什么停下来?我喊停了吗?你们不是农民也不是小贩,你们是军人。什么是军人?军人就是严格服从命令的人。一堵土墙就能把你们挡住,那前面如果是子弹?是炮弹?你们还不立刻缴械投降了。我真是为你们羞愧。你们徒费国家的钱粮,不配军人这个光荣的称号。我看你们还是早日回家挖红署去吧”
全场震惊。两千多人的操场在白小天吼完之后,顿时雅雀无声。
忽然一人快步冲到墙根,双手扒住墙头,向上猛拉,上半身超过墙头之后,改拉为撑,然后右腿跨上墙头。接着是左腿,最后纵身而下。
紧接着,高腾云、许寿山等管带纷纷开始爬墙而过。
白小天的那些英国雇佣兵们在翻译们的解释后,看到这幕情景也不知在谁的带动下,开始鼓起掌来。掌声越来越大。
很快,士兵们也纷纷开始攀墙。
“你们在干什么?”白小天又大吼起来:“我们是在行军、不是在作爬墙游戏。”
士兵们纷纷愣住了,不知所措。
张成赶忙吼叫起来,那声音比之白小天高亢了不知多少度。如此足的中气让白小天汗颜:“注意队伍。一排排的进行。后面的原地踏步。”
队伍这才重又整齐起来。白小天满意的点了点头。
等到张成走到白小天身边。白小天忍不住侧身问道:“刚才第一个是谁?”
“詹天佑。扬武号驾驶官。”张成小声地说道。
“詹天佑?”白小天愣了一下,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张成是船政舰队旗舰扬武号的舰长,在白小天未来之前,虽然彭楚汉是轮船统领,但是舰队日常的管理和训练实际主要由张成负责。他和詹天佑在扬武号上共事两年,关系还算融洽。这时候,为下属说几句好话也不费什么力气。
“詹天佑可是大才子,他原是公派的留美儿童。毕业于入耶鲁大学土木工程系,专攻铁路工程。八一年,美国开始排华,中国留学生纷纷回国,在一百二十名回国的中国留学生中,获得学位的只有两人,詹天佑就是其中的一个。”张成情不自禁伸出大拇指夸奖道:“虽然说他的专业是铁路工程,但是排到福建水师学堂之后很快就熟练掌握了舰艇驾驶。要不说他是大才子呢。前年底,他被派到我舰上担任驾驶官,也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此人是个人物。”
白小天这时候如果还想不起詹天佑这位号称“中国铁路之父”的伟人是谁?那可就真的太对不起那些曾经呕心沥血教导过他的园丁们了。再说一个军迷,怎么可能对历史一无所知呢?对中国历史稍有了解,就不会对于詹天佑这个名字陌生。真是没有想到啊。詹天佑竟然是一位出色的海军军官。白小天不知道是该叹息还是惊讶。看来这个世界许多人的确是多才多艺。如果马尾海战改变了结局,詹天佑还能成为铁路之父吗?又或者会成为一名杰出的海军军官?人的命运真是无法预知啊白小天叹息了一声,双手搭墙,很轻松的翻越而过。
此时,各个管带已经分别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主动叫起了号子:一二一、一二一……
不久,前方出现了一片菜地。跑在最前头的是吕翰带领的“福胜”、“建胜”两炮艇上的海军官兵。他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可是当他扭回头发现白小天并没有一丝停止的意思,也是毫不犹豫地踏上了菜地。
白小天很满意,笑得很灿烂。这才有一点像军队的样子嘛。他依稀记得曾经在网上看到过某位北洋海军的军官回忆北洋海军失败的原因时,说过这样的话。大概意思是:……没有一个真正统一的命令,大家多是自发的各自为战。结果勇的勇、怯的怯,前进的前进,后退的后退,冲锋的冲锋,逃跑的逃跑,完全没有发挥出舰队真正的实力。白小天明白历史上清朝在海军方面可谓投入巨大,可惜完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其中最大的错误就是,清政府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海军?并不是说组建了一支能够远洋的舰队就是海军了。海军和水军最大的不同就是海军是一个进攻的兵种。一支不敢进攻的海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过是一支开着大船的水军而已。清朝的海军要名副其实,路还远的很。不过,他希望今天自己临时起意的这么一折腾能够让从建立之初就缩手缩脚、畏头畏尾的海军带去一点点变化。
白小天很苦恼,笑得很勉强。他没有想到菜地如此之大,这又得花一笔冤枉钱了。而当他发现的时候那些家伙跑得如此之快。他想喊停,可是发现自己的嗓子喊哑了。“啊”了两声。再一看,自己已经落到队尾了。除了刘武陪着他外,还有几个农民畏畏缩缩、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
“让他们别担心,那些菜我们全赔。”白小天可不想留下这么一个大污点,所以赶忙说道。末了看着那些不断向前的背影们,狠狠的说了句:“这些菜也不能浪费了,全部送到他们的伙房去。我让他们自己踩倒的自己吃进去。”
几个农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嘴里高喊着:“谢谢青天大老爷。”不过,那浓重的方言白小天完全听不懂。干脆他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往刘武手上一拍:“你办事,我放心,这里你处理了。”说完一路狂跑,向他的队伍追去。
当白小天追上队头时,吕翰带着人已经走到海滩上。大海正在涨潮,吕翰头也不回的喊着号子向着大海走去。一个大浪打来,队伍东倒西歪,不少人摔倒了。不过他们很快爬起来,继续前进。
这才是军队呀一股热血直冲上头,于是他手指着离海滩两百多米外的一处大礁石,扯着他已成破锣的嗓子:“全体都有,目标大礁石,冲锋”
白小天的嗓子确实给喊坏了,不过他身边的几个人还是听到了,于是纷纷喊道:“大人有令:目标大礁石,冲锋”
顿时,两千多人向着大礁石嗷嗷的扑去。
…………
当会操完毕,有十七人抽筋、二十三人被浪打成轻伤。其中白小天既抽筋又受了伤,脸部被打的乌青,还差一点被淹死。不过,整个海军官兵士气为之一镇,精神状态与以往截然不同。使得船政大臣何如璋见此情景,不禁怀疑:难道他们集体抽了鸦片不成?
海滩离马尾港法舰驻停的罗星塔不远但也不近,当时的情景被几位法国瞭望兵看了个模模糊。汇报之后,法国人看不出清朝海军在那里搞什么名堂?或者在做什么征对性的训练?当夜,法国驻福州领事馆,下令被他们收买的各个线人全力以赴查清此事。以至于,在几位法国海军的回忆录中写道:……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征兆,八月二日下午,中国官兵数千人忽然在近海演习,时间约一个小时。第二日,领事馆传来消息说:中国官兵昨日下午在海边不是演习,而是在集体洗澡。这样明显的一个谎言却未被舰队司令孤伯看穿。以至于我舰队官兵没有断然采取有力措施,而是一如既往的一厢情愿以为中国人绝对不敢轻易言战,更不敢主动开战。……
白小天看到桌上的一堆教材头都大了。自从那日会操之后,官兵士气大振,随后的两日会操,留舰官兵也纷纷要求参加,就连闽浙总督何璟、福州将军穆图善也听到消息后在会操的最后一日也赶来观礼。何璟称道:“相当震撼。”他虽然是个文官,不但不善军事,而且本人也不屑行伍之事。不过有一点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海军官兵们的精神面貌比之白小天上任前有了很大的提高。而穆图善则不置与否,其实心理很不以为然。虽然如今的八旗兵早就颓废的不行,但是这操演一不练弓马、二不习刀枪,三不演阵法,四没有洋枪。就这徒手的走来走去,这练个什么劲?凭这,连我的八旗都比不上,还想对付洋人?再说尽管他不知道空降部队这个词,但是他对白小天这个空降部队却很是不屑外加有些鄙视。要不是福州离马尾太近,战事一起,他也脱不了牵连,他心里还真巴不得,洋人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
对于福州的官员们如何评价他,白小天是无所谓的,反正他没打算在清政府的官场混。但是那些海军官兵们一个个真把他当成了军事大家,这可就让他有些吃不消了。自己知道自己事,别说大家了,就是半桶水他都算不上。退而结网是来不及了,傻傻的临渊慕鱼显然也不行,于是白小天打算临时抱抱佛脚也好。福建船政水师的官佐骨干基本上都是毕业于马尾船政学堂。于是白小天就把船政学堂的教材借来阅读,想着恶补一下知识。
这一看,头痛得更厉害了。马尾船政学堂是中国第一所近代海军学校。1866年在福州设立。初建时称为“求是堂艺局”,。1867年马尾造船厂建成后搬迁至马尾遂改名为船政学堂,分为前后两学堂。前学堂为制造学堂,又称“法语学堂”。目的是培育船舶制造和设计人才,主设有造船专业。开设有法语、基础数学、解析几何、微积分、物理、机械学、船体制造、蒸汽机制造等课程。优等生后被派往法国学习深造。后学堂为驾驶学堂,亦称“英语学堂”。旨在培养海上航行驾驶人员和海军船长,主要专业为驾驶专业,以后增设了轮机专业。下设英语、地理、航海天文、航海理论学等课程。学生称为艺童,堂长称为监督。同年为了培养工程绘图人才在前学堂内又附设了绘事院。1868年沈葆祯为了培养技术工人又在前学堂内增设一所技工学校——艺圃,艺圃的艺徒半天上课半天学习,学习期限3年,毕业后择其优者随前学堂学生赴法国各大船厂实习,其余分配于船政各厂。
这前学堂主要学习的是船舶制造和设计,白小天自然是直接放弃。后学堂中那些英语、地理、算术、几何、三角、化学、测量、格致倒还好说,白小天不但很轻松的就基本掌握,而且发现了不少错误。但是真正的专业课航海天文、航海理论学、大炮、洋枪、刀剑、操法、药弹、上桅接线、用帆、驾驶等等就不是一两天甚至仅仅从课本上看看就能明白的。
白小天也彻底明白了自己那点一鳞半爪的舰艇以及军事知识,坐而论道把人家给侃晕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但是真要让他指挥舰队,不,就算作一名舰长那他也是玩不转的,而且说不定立马就露馅。原因很简单,虽然他懂得不少超前的知识,但是那些知识不成体系,他终归是业余的。而那些海军官佐们尽管学的东西不少是落后的甚至完全错误的,但是人家毕竟是系统学习过,是专业的。其中最致命的就是许许多多的细节他完全不了解。就算有些东西他知其然,但是也不知其所以然,因此,白小天决定了:一:任何时候,决不上舰。二:沉默是金,少说是福。三:如有舰队必须完成的计划、命令或者行动,先交给张成、吕翰、许寿山,让他们各自作出计划,自己再作出选择。四:抓紧时间,恶补。
如果不是白小天没有为清政府长期打工的打算,他甚至决定成立一个舰队参谋部。他明白和这个时代的将军相比,他的优点是他比他们更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而他的缺点是缺乏细节和这个时代许多军人的基本常识。如果他有了参谋部,就能把他掌握的那些超前知识所带来的优势最大化。
不过,生活就是生活,不是小说。只要决心一下,漏*点四射之后,成功很快就来。虽然他很想努力的学习,可是还是很快就被那些枯燥的东西给折腾的想打退堂鼓。
“大人,大人。”随着一声声喊叫,一股旋风把门猛地推开,张成、吕翰、许寿山、高腾云一个个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冲了进来。本来应该守在门口的刘武则被他们挤在了一旁,一脸尴尬、外加羞愧的站在那里冲白小天苦笑。这些大人不是参将就是游击,那可都是三品大员,他一个大头兵哪里敢挡?毕竟他十二岁后才离开中国,骨子里还是像一般的中国老百姓一样看见官员本能的畏惧。虽然这种畏惧已经轻了很多,但是骨子里的潜意识,不是那么容易改正的。所以张成等人跑过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不知所措,结果很快就被挤到一边去了。
白小天没有责怪刘武,当然也没有这个时间。
因为他看到四个人如此焦急的模样,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法国人不宣而战,这就动手了?
“大人,刘铭传大人拍来电报。今日下午申时三刻,法国远东舰队副司令、海军少将利士比突然率领军舰直逼基隆,向守军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守军在24小时内交出炮台,否则就要全力进攻。法国人的要求立刻遭到了刘铭传大人的严词拒绝。刘铭传大人认为法国人很可能要真动手了。他一面命令台湾全岛尤其是基隆港官兵严防死守,一面向朝廷和我们福州方面通报情况。”今天是个阴天,天气并不酷热,不过张成满头都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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