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望:射天狼”的神奇之处在于,此箭借的是天地之力,无需箭镞。
白震所依仗的,是其手中的大马长剑,看似平平无奇,却是其祖以天外陨铁请七十二位匠师打造。不过,其所用功法多为战场杀伐之术,家传功法早被其兄长白纯带走,不知所踪。
现在的白震,抵挡李昊的普通攻击,尚有余力,如李暠起了胜负心,使出射天狼,白震就算学了家传功法,能否接住,也要看造化。
“你知道真是不少!话说,你来龟兹做什么?”凌牧云的话,不带有一丝酸腐,单纯的出于赞叹和好奇。
“嵇氏四弄,既是琴曲,亦是修行。龟兹乐舞,举世闻名,来陶冶一下曲感,并无不妥。凌公子,又所为何事?”嵇旷的脸很白,苍白。
“屠山听曲。”
“凌公子也喜好曲乐?”
“喜欢,当然喜欢,具体到什么程度呢?每次都去吧!”
没等凌牧云继续介绍忆石轩和虞美人,场内输赢已定。
“在下箭壶内已无箭矢,是在下输了!”李暠拱手认输这事,看得嵇旷双眼冒火,纤长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场内:“我买了五块金锭,赌他赢,他……他……”
嵇旷面容扭曲的脸,让凌牧云的心情瞬间好转,他甚至觉得他赌的那块金锭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有人比他输得更惨。
“侯爷!大方点,让人看了笑话!”凌牧云一脸欠揍的表情,分明在说,就是他在看笑话。
“弋阳侯不过是袭爵,凌公子这么叫,反倒是让我浑身不自在,不如直接叫我名字。”
嵇旷的脸依然沉得如水,恨恨地望着场内的李暠。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嵇公子长我几岁,我便叫一声旷兄!”说实话,对于侯爷这两个字,凌牧云略有反感。
他确实没有叫别人“爷”的习惯,如果不是竹林七贤的后人,当得起侯爷二字,他绝不会如此称呼。
但若称为嵇兄,总有些歧义,所以,凌牧云叫声旷兄。
场中胜负已分,围观的群众感叹精彩之际,多了一份唏嘘:博戏输赢,影响心情。
“旷兄,我住石板崖客栈,有空可以来坐坐。”看着陆续散场的演武场,凌牧云客套地说道。
“巧了!天字二号房!”嵇旷的话还没说完,扭曲的脸骤然变黑:“不过,可能回不去了!”
“为什么?”不回去和回不去是两个概念,凌牧云不明所以,疑惑地问道。
“我要和李暠拼了!一定要让世人知道其小人所为!”嵇旷愤恨地说道。
凌牧云更加迷惑了,直到他随着嵇旷的目光望去,瞥见李暠正在领赌资,那一脸奸笑,显然,是买了自己输!
“我也不回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凌牧云说得咬牙切齿。
然后,二人同时对视一眼。
“套麻袋!”
“打闷棍!”
“迷魂散!”
重重地点了点头,达成一致。
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时而装作讨价还价地买东西,时而装作路过,二人一路尾随着兴高采烈的李暠,直到他拐入了一条窄巷。
“就在这埋伏,这活路我熟!”凌牧云比量着顺手“拾”到的麻袋。
“他要不出来怎么办?”嵇旷晃了下手中短棒,练习着殴打的动作。
“你赢了钱做什么?”
“曲乐啊,来龟兹不听曲,岂不无趣?”嵇旷说完,眼前忽然一亮:“明白了!等!”
李暠进去的时间不长,折返回来时,已换了一身长衫。
如二人所料,这装束,多半是准备寻找乐子。
才行至巷口,李眼前暠忽然一黑,没等他反应过来,丝丝雷电之力已侵入丹田,并来回地游走:“别动,否则,废你丹田炁!”
被人直击丹田,轻则无法运炁,重则修为尽失,李暠不敢轻举妄动。
“朋友!”暗运真炁,锁住丹田,需要一些时间,李暠开口,准备用话语拖延一下。
谁知,嵇旷只说了一句“谁是你朋友!”便挥动短棒打在了李暠的后脑勺。
“嘭!”李暠眼前这次是真的黑了,如烂泥一般,瘫倒下去。
“下手是不是狠了点!”凌牧云没想到嵇旷的一棒下去,竟把李昊打得直接昏死过去。
“没事,有分寸!”嵇旷扔了短棒,心情大爽:“用腌臜不堪的手段玩博戏,没废了他双手,算是我们两个仁慈。”
“旷兄,此地不宜久留!扯胡?”凌牧云看了下四周,暂时无人,便提醒道。
“去哪?”
“先回客栈!”
“去不了!”嵇旷露出一分无奈,半分羞赧。
“为何?”
“赌了全部家当!都让这厮黑了去!”
或许因为瘸九的原因,对于竹林七贤之后,凌牧云总是凭空出现丝丝好感。
因此,没有遮遮掩掩,把包裹露出一个小缝:“算我的。”
“借!”嵇旷说完,眼里露出一抹精光:“嵇氏借,双倍还!”
“曾有一个人,和你一样,用这种手段,借了五百斛粮食!”凌牧云读懂了嵇旷的眼神:不是我嵇旷借的,是嵇氏借的。
“谁?”
凌牧云眨了眨眼睛,忍住没有说出自己的光辉事迹:“吃穿用度,都算我身上,但你嵇旷,得欠我一个人情才行。”
在凌牧云眼中,这黄白珠宝之物,不如人情来得实在。
“借了!”在嵇旷眼中,人情这种东西,欠就欠了。
石板崖客栈。
凌牧云点了几个小菜,与嵇旷计划着龟兹歌舞一行。
正聊得兴起,李暠在堂倌的迎引下,坐在了隔壁一桌。
看着李暠时不时抚摸隐隐隆起的后脑勺,二人一脸吃惊。
“这就是你说的分寸?”
“没想到,如此头铁!”
二人几乎是以极低的嗓音交流,按理说,旁人听不清具体说辞。
可李暠却隐隐听到了“头铁”两个字。
侧头瞥了几眼,见凌牧云二人眼生,无论如何回忆,也想不起有什么仇怨,可头铁二字却与自己如此巧合!
压抑不住心中的困惑,李暠离开座位,来到二人近前,拱手问道:“二位仁兄,在下陇西李氏李暠。不知刚才因何故说头铁?李某愿闻其详。”
“什么头铁?龟兹冶铁,还能打出头铁?不曾听闻。”凌牧云佯装诧异。
“确实不知兄台所说的头铁是何物!”嵇旷附和道。
“敢问二位名姓?”李暠仍不死心。
自幼习箭,屏息间可闻得百丈之外蚊蝇聒噪,他确信二人说了头铁二字,问过来二人却矢口否认,这更加增加了他的怀疑。
“嵇旷!”
“姓牧,单一个云字,牧云!”定北凌氏,并非籍籍无名之辈,如果按实说自己姓凌,再加上刚才自己以雷法威胁其丹田炁,无异于不打自招。
嵇旷应是嵇中散之后,世袭弋阳侯,而牧姓,或为皇帝臣力牧之后。
单从姓氏上来说,倒也没什么异常,找不到蛛丝马迹。
摸了摸脑后,带着疑虑,李暠拱手说了句“打扰”,又回到了座位上。
凌牧云二人不敢再言语,几个眼神交流,随便吃了几口饭菜,便起身前往“十年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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