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刘昞,倒不至于露宿街头。”凌牧云灵机一动,说道。
“是个好办法!凌哥哥最聪明了!”贾念昔停了下来,神秘兮兮地靠近凌牧云:“我以前买东西,也有人帮我扛!”
“那你快点让他帮你!”凌牧云有些不耐烦。
自受西北王所托,行了数月,毫无建树。
现在的刘昞,就像是垂在嘴边的肉,却时刻得不到吃。
而介绍信,却在贾念昔手里,他又不能催之过急。
“母亲,帮我抬个东西。”贾念昔闪身到了一个隐蔽处,看没人注意,从黑烟里分出贾南风,将早已准备好的帽子盖在她的头上:“凌哥哥,把东西拿过来。”
“我该早想到的!”凌牧云满脸黑线。
贾南风短而粗,再加上全身挂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看着点!”
“眼瞎么?”
贾念昔可不管这些,依然乐此不疲的往贾南风身上“装”东西,直到贾南风变的又高又粗,贾念昔手里的松花饼实在没地方放了,才满脸遗憾的望向凌牧云。
“哦!刘昞便在松花巷!”
“你怎么知道?”
“刘昞在酒泉,名声显赫,随便问个人就问到了。”
不过,让二人始料未及的是,松花巷是条窄巷,宽不过三尺,一人通行倒也没甚大碍,可贾南风的“琳琅满目”,想通过实在有些难了。
“凌哥哥,你帮我拿一些!”
“嗯嗯!”凌牧云挑挑拣拣的,拿了一些像样的东西拎在手里:贸然前往刘昞家,不带上一份薄礼,总说不过去。
好在松花巷人不多,凌牧云和贾念昔挤来挤去的,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宽敞的宅院。
“万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无以尔万方。”
“作善,降至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
一阵阵朗朗读声传入耳中,让凌牧云不禁哑然:“刘昞竟也如郭瑀一般,开课授徒。”
贾念昔泯然一笑,说道:“凌哥哥有所不知,这快婿之说,就来自刘昞。”
郭瑀曾在讲堂另外设一席,对诸弟子说道:我有一女儿,待字闺中,现觅一快女婿。谁坐此这个位置上,就将女儿嫁给他。
郭瑀所说的“快女婿”本指令自己快意的女婿,没想到刘昞抖了抖衣服,抢在众人之前,飞“快”地坐到了这个座位上,神态严肃地说道:“您所求的快女婿就是我啊!”
出自刘昞之口的“快女婿”,简直可视为跑得飞快的女婿!
“没承想,刘昞倒也是个妙人!”凌牧云感叹道。
正说话间,来了个书童打扮的童子,彬彬有礼地问道:“敢问二位所为何事?书堂之地,切不可喧哗,先生会不高兴的。”
凌牧云看了贾念昔一眼,眼神里分明说着:你们岁数差不多,你去说。
贾念昔撇了凌牧云一眼:“我来找刘昞先生求学,就说是郭先生引荐。”
童子听完,略有迟疑地看向二人。
最近找刘昞的人不少,即使是现在,他还在会见张济。
“先生琐事繁忙,怕有所怠慢,二位且在凉亭等候,等我知会了先生,再说。”
看着童子的言谈举止,凌牧云脱口而出:“避难之国,唯凉土耳,郭荷先生的传承,是汉文明最后的守护。”
话音才落,凌牧云忽的有感而发,轻撩左臂,印起:玉枢。
此玉枢为霆雷三十六第一雷,与十雷重名,却不同意。
玉枢,刚正不阿。
一道黑而短粗的神雷直接打在了凉亭上,瞬间,连瓦片都化作齑粉。
“就这个凉亭的梁子,怕是你已经结下了。”贾念昔满头黑线:“凌哥哥,你是想给刘昞一个下马威?”
凌牧云一时语竭。
霆法开篇说:霆为阴,发于感。
自己一直不明白什么叫发于感,今天无意的感叹,才知,霆法自凌天君后,鲜有人练成的原因,除了结印,还有这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雷是天威,霆是人间烟火。”凌牧云略有所思。
“你这小辈,端得无理,缘何坏我庭院?”
凌牧云的思绪被一道声音打断,来人一副汉儒打扮,纶巾布衣,戒尺上有一长穗,眉目清明,长髯尺许。
“先生,凌牧云有礼!”凌牧云作揖行礼:“院中儒气,不由得让学生想起郭荷先生的一脉相承,因此修行中有所感悟,呼之欲出,请先生见谅。”
刘昞微微颔首:“可。”
“凌哥哥什么时候能这般温文尔雅了!”贾念昔蹦蹦跳跳的来到刘昞面前,将早已准备好的书信塞给刘昞。
“郭老头给你的!”
“先生,异族又起,为天下生民计,请先生出山。”凌牧云接着说道。
刘昞接过书信,眉头皱起:“读万卷书,倒不曾听闻,即是岳翁所命,自当前往。”
凌牧云眼中露出一丝欣喜,随即被刘昞的话音打断:“我不久前夜观天象,灾星气旺,正应岳翁之劫,须迟些出发。”
“郭老先生有劫?”凌牧云心中一惊:“我却可护佑一二。”
“郭老头自己算不出来么?”
“哎!”刘昞一声长叹:“岳翁自是知晓,张大豫自立,反了吕光,本是不义。只不过,前凉姓汉,后凉姓氐,岳翁效仿诸葛孔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我能做些什么?”
“天命不可违,但且随之。不过,刘某确有一事。”
“先生但讲无妨。”
“我有一友,名张蚝,身在晋阳,前不久带书信一封,请定白部大人系佛叛乱一事,如小友愿意,可帮衬一二。”
凌牧云自然不会推脱,应承下来。
因带了书信,刘昞客套一番,留了二人晚饭及住宿。
清粥寡面,倒不失文人风骨。
翌日,凌牧云二人告别刘昞,还未挤出松花巷,便碰到了熟人。
李暠。
“李兄?”
“凌公子?贾念昔?”李暠一脸的不可置信。
龟兹巽风,被贾念昔威胁一通,还要你死我活,谁知,二人竟有说有笑,这倒让李暠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来松花巷是找先生刘昞?”凌牧云开口问道。
“你见过先生?”
“才拜别而已。”
凌牧云对于李暠,存了招揽心思,便将龟兹之后一应说给李暠:“李公子要不要去神仙渡领略下风景?”
李暠对于异族的说法,虽未见经典,但祖上飞将军李广曾以一箭定匈奴,留下只言片语,现在被凌牧云点破,一时间豁然开朗。
“即是先生前往,李某愿相随。”
李暠尚文典,而刘昞对此又有独到的见解,一来二去,倒成了好友。
“不过……”李暠沉吟片刻:“贱内尚在城中,须商议一番。”
“辛女?”凌牧云问道。
“说到底,凌公子算得半个媒人呢。”李暠的脸上泛了一丝红晕。
自龟兹一别,路遇辛女,凌牧云将李暠夸了一通,谁知,这辛女竟是如此有情,连夜骑了马匹,追至龟兹,几经波折,终于见了她的如意郎君。
即是贵族联姻,又是两情相悦,二人水到渠成般喜结连理。
“你是不是要请我喝上一杯?”凌牧云眨了眨眼睛:“洞房都不曾闹!”
“怎少了这杯酒?不过,在酒前,我还有一事。”
“李兄成了家,怎变得婆婆妈妈的?”凌牧云不禁揶揄了李暠一句。
“倒也不是,当日离别匆忙,未能体会凌公子雷法,现在得见了,想弥补下遗憾。”
“李暠,我觉得,你八成会输?”贾念昔插话道。
“哦?还有两成呢?”
“另外两成,会输的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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