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大雪模糊了洛云真的视线,他孤零零的走入酒肆,缓缓地捡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眸光中则满是失落的看向了窗外的飞雪。
店内的老板很是热络,一股自来熟的作风此刻显得是淋漓尽致,便缓缓地向洛云真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继而微笑着说道。
“小哥儿想喝点儿什么,可需要我这老掌柜的来给你招呼一声?”说罢,便见他眼神中写满了笑意,却仍旧不可避免的偷偷瞟了一眼洛云真从上到下的衣裳。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是缓缓地抬起手,向着身上摸了过去,不多时便有些颓废的摇了摇头,低声叹息了起来。
酒肆的掌柜见状,心中顿时了然,便缓缓地朝洛云真摆了摆手,就转身离去,只听他还说了一句话,满满的是干净的诚意。
“若是没带酒钱也就先在我这小店里歇息会儿吧,毕竟外面下了大雪,天儿冷得很。”
于是,洛云真只得是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那名衣着有些寒酸的掌柜,旋即便闭上了眼睛,在这冷天儿里昏睡了过去。
周陂镇此刻已经是带着自己的妹妹来到了那座金銮殿的大门前,只说他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殿上所逐级矗立的甲士,继而便迈开步子,一步接着一步开始登堂。
大殿上,琉璃灯盏照耀着整个金碧辉煌的门厅,几乎是照耀的这座大殿在昏黑的夜色里有如白昼,旋即便投射向了大殿之外,灯火所触而不能及。
殿外,周陂镇穿着那一袭三品孔雀鈈子的衣服是逐渐来到了大殿灯火所能够照耀到的地方,只说他抬起手来遮了遮眼前的耀眼灯光,便旋即朝着魏丹微微一笑。
魏丹此刻仍旧是坐在殿内的主位之上,眼眸中正散发着呆滞凝望着远方,却说他此刻已经是略微有些疲惫了,只得是缓缓地眯起了眼睛,看着远处正在向自己微笑的周陂镇,继而缓缓抬头。
“陂镇,你来了?”魏丹对周陂镇说道,旋即便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步履蹒跚的朝着周陂镇、周璇若二人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继而是眼神略微就有些湿润了。
“来了。”周陂镇微微点了点头,不由得是缓缓地抬头看了看魏丹,旋即便神色中写满了怀念。
魏丹也同样朝着他点了点头,于是乎,只见魏丹终于是开始从高台上拾级而下,缓缓地来到了那平日里文武百官所矗立的恢宏殿堂之中,眸光中则是再度焕发了生机。
“陂镇啊,你此行入宫是有何事要来指点我一二呢?朕,愿闻其详。”魏丹自从下台阶起便一直低着的头此刻总算是再度抬起,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周陂镇,旋即便缓声说道。
“诺。”周陂镇回答道,旋即便朝着魏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旋即说道。
“今年的科考试卷臣下已经拟好,但却尚且不能通过吏部尚书和太学祭酒几位老爷们的检验,故而便来请陛下赏光一二,给臣下指点迷津。”
周陂镇的话语中充满了虔诚,却是眼前的场景看得那身旁的周璇若不由得是面容抽搐了一下,旋即便缓缓地敲了敲自己哥哥的肩膀,面露不善。
“好,好,好。爱卿的工作效率是甚高的,这开卷有益的文榜刚给爱卿发下去不到半旬,爱卿便竟然是已经拟好了考题,等着朕来观看,甚好,甚好。”魏丹不由得是朝着周陂镇暗自点头,旋即便抚了抚自己下巴上的长须,缓缓开口道。
只见,周陂镇的神色中写满了好奇,旋即便不知所措的朝着魏丹作了一揖,向前几步便直接将文稿呈上。
文案中,有着墨迹所渲染而出的漂亮字迹,此刻不由得是让魏丹眼前一亮,只说他接过了文稿,便缓缓地翻阅而开,轻轻了起来。
“文试议题:究社稷家国之荣辱涵盖兵临城下之大义。”却说,魏丹喃喃道,只见他的瞳孔不由得是有些涣散了,旋即便缓缓地抬起头来,对周陂镇问道。
“我说陂镇呐,你这题立得已经是脱离四书五经的考试范围了,即便是诸子百家最新推出的《朱子释解》也从未提出过你这样类似的议题,这可让我们的考生如何应对啊?”魏丹的话语间充满了疑惑,却说他不由得是缓缓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周陂镇,旋即便将书稿递还给了他。
“这样的事情我恐怕是很难帮你的。”魏丹说道,继而便转过身去,缓缓地朝着自己的高座走了过去。
周陂镇闻言不由得是一怔,紧接着便缓缓地抬起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困惑。
“何出此言?”
魏丹回头看了周陂镇一眼,不由得是意味深长的喟然长叹起来,旋即便再度转回头去,望着头顶上的琉璃瓦屋顶他缓缓说道。
“我北邑的文人士子多是苦读四书五经,你如此出些考题虽自然是为了我邑国的国祚绵长而考虑,却实在是违背了科考的本意,再去重出一题吧。”魏丹回答道,于是便不再多说些什么,缓缓地低下了头,阔步朝着大殿后头走去,却是只走了几步便停下来顿了顿,方才继续离去。
周陂镇有些颓然的低下了头,旋即是缓缓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面带笑意的看向了远处的魏丹,缓缓地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我四书已经是几近通透,但说我们出考题却务必要恰逢其时,若非是如此,又何来的国祚绵长,民族大义呢?”只听周陂镇朗声道,他的声音高亢激昂,转瞬间便传递到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听得那些执业的甲士都不由得是愣了愣神,心理道,当真是好一个文曲星下凡呐。
却说,正在离开的魏丹听闻了此番言语不由得是步子顿了顿,继而便饶有兴趣的在眉宇间闪现出一抹笑意,转过身来,看这周陂镇。
只见他点了点头,旋即也不再多说些什么,朝着周陂镇招了招手,便继续朝着殿外走去,直到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周陂镇见状,赶忙是快步追出了殿去,。只说他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却难免是有些激动。
三步并作两步,周璇若也是同样的步伐紧凑的跟在周陂镇身后,但兴许是她步子小了的缘故,此刻却是有些步履蹒跚了。
殿外,魏丹身着一袭大红龙袍面容肃穆,只见他的神色中写满了愁苦,旋即便是缓缓地挪动着步子,朝着风雪中走去。
周陂镇追出了金銮殿,却见那魏丹早已经是消失了身影,不由得难免是有些落寞,旋即便缓缓地摇了摇头,喟然长叹了起来。
周璇若看着此时哥哥的这般作态,心中难免是有些不舒服,竟然是缓缓地朝着他眨了眨眼,示意哥哥不必再继续向前追赶了。
周陂镇看到了自己妹妹的这般作态吧,自然是已经了然于心,于是便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身前那飘飘乎摇摇欲坠的大雪。
却说,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却是突然从他身后响起,转瞬之间便令得他神色一怔,继而喜上眉梢。
“想什么呢,我还能丢下你周某人自己跑了不成?”魏丹的声音响起在空气里,不由得是吓了周陂镇一跳,只见他不由得是身体一个激灵,旋即便有些吃惊的望向天空。
空中,一道长相清秀却一脸胡子的龙袍男子此刻已经是怵然凌空而立,面容和蔼的看着他,笑意盈盈。
周陂镇缓缓的朝着他点了点头,于是便不再多说些什么,继而跳了起来,双脚离地,想要去触碰远在天空之中的魏丹一般,不由得是越飞越高。
魏丹朝他微微一笑,随即便踩踏着风雪飘然而下,一把将周陂镇、周璇若二人提起,竟然是飘然御风前行,直到一路是出了皇城。
在天空中,魏丹孤身一人朝着身下俯瞰,而那周陂镇和周璇若作为凡人自然是没有和魏丹这般好的视线的,便只得是两眼一抹黑,被魏丹提着走。
魏丹看到了身下那座被拆去大半的宏伟仪门,眼神中不由得是闪过一抹恍惚,旋即便看向自己身下远处的一个酒肆,顿时是心中暗笑。
却说,当那洛云真和那酒肆里的掌柜此刻正同时躺倒在店里酣睡的时候,门外的风雪早已经是大到了一种极致,顷刻间一泻万里,酒肆外的酒旗更是愈发的颤动了。
殿外,有一行三人缓缓地从天空之上走了下来,其中一个身穿三品文官鈈子的年轻官员长相威猛,是率先一步来到了店中,敲了敲店门。
不料,正当他走入店中之时,不由得是缓缓地愣在了当场,旋即便热泪盈眶了起来。
只见他缓缓地转过头去,看向了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年轻皇帝,旋即是面露惨笑,缓缓开口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今天!”魏丹回答道,便缓缓地步入店中,敲了敲店掌柜的柜台,叫醒了他。
于是,就在这一天的上半夜,魏丹、周陂镇、周璇若、洛云真四人齐聚于滁州市井最朴素的小酒肆中,谈了些什么,无人知!
话说,就在第二天清晨,洛云真则是再度牵起了那匹大宛马,出现在了离京的城门前,萋萋满别情。
不过,话虽如此,今夜的故事,却仍旧没有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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