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扶摇(142)
桐桐晚上回去都笑疯了, 当着四爷的面学朱娥的做派。
四爷是真不知道小安居士姓朱,更不能知道后面的事了!只是看金双城的做派, 就知道这位的生母要不对儿子不是上心,要么就是一个不怎么聪明的人。
却没想到,这不是不怎么聪明,这是愚蠢!
桐桐坐在院子里,一边吹着小风,一边大声的说笑, “……不过是长的是真好!都这个年岁了,身形不走样……”
真的!小巧玲珑, 瓜子脸,大眼睛,那一双眼睛现在谁水灵灵的,纯然的很。
就只想想,年轻的时候得多好看!
只那么打眼一瞧,这么一个美妞,金镇北扛得住不?
“佟胜丁坑了他了, 他不敢找精明的。貌美、单纯的姑娘就觉得很合适……”说着, 桐桐又笑, 哈哈哈有声,真就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然后人家……人家想叫他入赘!看上的是他已经给金家生了一个儿子了,他入赘也没关系……还是个武将……”
说朱娥蠢吧?人家也不尽然!知道一般的当官了之后想叫入赘就特别难。
说她不蠢吧?她找文官都没事, 干嘛非找武将。
还嫌弃金镇北不入赘,这不是入赘不入赘的事。皇室哪怕远宗,入赘是要过皇室的手的!金镇北疯了吗?
桐桐就又道:“是不是对金双城的不狠厉管教,也跟朱娥是远宗宗室有关吧?”
那倒也不至于!单纯就是因为金双城随了他生母, 不怎么聪明。
她就好奇:“老三的娘,到底是什么来历?别每次一出事,我得先看里面有没有金家人?”
四爷只知道,“是个名伶!其他的一概不知。”
唱戏的?
嗯!唱戏的。要不然,你当老三为什么那么爱在戏班子里玩票。
两人正说着呢,丑妮在前院喊:“伯爷,金大人,金阁老来了。”
金镇北来了?
走走走!去前院坐。
前院也点着蚊香,亭子里挂着灯,桌上放了果盘。周围都是长的正旺盛的菜地。
金镇北借着月色来,看不太清表情。
两人站起来问好,金镇北看了两人一眼,那声里还带着笑音呢!就知道,背后没少笑老子!
今晚不止你们在笑,这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在背后笑老子呢。
他大马金刀的坐下,先找话,“正说什么呢……说的这么高兴?”
桐桐就道:“正问他……三夫人是什么来历,怕以后再冲撞了……”说完,没忍住,吭哧一声给笑出来了。
四爷拍她:差不多得了!怪可怜的!年纪轻轻的,撞一回,再撞一回,回回都走眼。而今再回去想,不定怎么懊恼呢,还笑?
笑什么笑?不许笑。
金镇北运气:“…………笑吧!笑完了再说话。”
“所以,三夫人……也很好笑吧。”
四爷也没忍住,赶紧给金镇北倒茶:“儿子这不是也好奇吗?只知道是名伶,其他的一概不知。”
金镇北不自在的挪动了再挪动,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的,但是老三的娘真没别的什么。当然了,传出去大家还是要笑的,不过,那都是私事嘛!
他吭哧了半晌,这才道:“……老三的娘是名伶,唱戏的出身。那个……就是……唱戏的吧,你们都晓得吧!”
晓得什么呀?
“虚凤假凰……懂吧。”
虚凤假凰?虚凤假凰!
金镇北也不管丢脸不丢脸了,因着这J馆有时候跟戏班子是通着的。与其再碰上,那就不如早说早了。
“怜君是唱武生的,她师妹怜玉缠她缠的紧。朝廷对唱戏也不禁,也并无人看不起。朝廷还有自己的升平署呢,当时怜君想考来着……怕人家说一些有的没的……就拒了她师妹!
可巧了,那日跟同僚喝酒,后来又去戏班子听戏……我是偶然听到了她们的话,怜君便说,她爱慕的是我这样的汉子。也不求娶,就是相好也行。
这不就相好了嘛!可没出一个月,怜君哭的不行了,说是……她错了!她并不喜男子。不喜就算了吧!分了吧!谁知道,怜君就怀上了……她俩注定是没孩子的,怀上一个,那谁也不愿意堕呀!要生就生吧,就生下了老三。
这些年,这俩都不怎么唱戏了。我给了一笔钱,两人弄了个草台班子,人家两人过的挺好的。生下老三,人家没打算把孩子给我。是我说,孩子在戏班子长大不好,这才忍痛割爱,但不能不叫他们见。
瞧瞧老三那德行,我要敢狠打,那两人能跟我拼命。我瞧着老三一天天的不顺眼,不像个爷们的样儿,可人家两人瞧着挺好。觉得长成啥样都行!又没欺压良善,又没杀人放火的,干嘛非得掰正?
人家问说,什么是正?什么是歪?大多数人的是正的,可跟大多数人不一样,我们就歪了?可不不对。我们既然是这个样子,那都是老天造的,别人可管不着。”
于是,老三就成了那个德行!
这些事说起来,真就是……他啪啪啪的打在脸上,“丢人呀!”不是人家丢人,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是很丢脸面的。
因此,世人只知道老三的娘是个名伶,却不知道……名伶另有所爱。
这要是败给男人还罢了,偏败给了女人,丢不起这个人!
桐桐把额头抵在四爷的背上:这是我要笑吗?这不是他搞笑吗?年轻时候的金镇北,中二中二的!
四爷忍着没笑,就是说:“这一二三的,把人都给整怕了对吧?”
金镇北哼了一声:“你说呢?”
“所以,急需找个正常人成亲,于是才有了我娘?”
金镇北就说自家老四,“你是因着你娘是个正常的人,而是你娘她……是真好!彼时,我有三个儿子了,她娘家不显,好似不得不让着。其实不然,你娘是真的心眼好!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你三个兄长,那都是尽心的。
孩子的心最干净,那时,你大哥都记事了!你大哥能见生母,有你祖母庇护,可跟你母亲依旧亲近。你母亲病逝,你大哥哭,你二哥四处寻娘,谁哄都不行。便是老三年纪小,也是不见你娘便哭嚎的不肯好好吃……”
不是自己偏着老四,实在是他母亲的恩庇足以庇护于他。
不管是佟胜丁,还是朱娥,亦或是怜君,在夫人的事上,她们从不说一句坏话。不为别的,就只真心待她们的孩子,就值当她们敬重。
这些年偏老四,可这些儿子只嘴上挤兑老四,或是有谁干过伤害老四的事?
没有的!这与他们的母亲给灌输的很多东西有关。
他们或许记不清楚,自己说的……他们或许不信。但是,他们的母亲只要不丧良心,就该知道怎么跟他们说当年的事。
金镇北此来,也是难开口。但还是开口了,“朱娥没那个算计人的脑子!她应该是真不知道这背后的事。只怕是有人想通过她拉我……你查一查,是不是在我的成了大帅之后,她才成了东家的。之前只怕并不是!若是她真有罪,我决不包庇。但是她若只是牵连进去,那应该是因为我的缘故。我不得不管,不能不管。”
然后呢?
“她胆小,又笨又蠢,估计在大牢里吓的够呛。你多关照吧!就这点事。”
说完,直接起身:“我走了。”
脸都丢给你们了,想笑就笑吧,我就不留了,省的你们憋的难受。
人走了,其实桐桐真没怎么笑,就是说这个人的夫妻运吧,是真不怎么好。
四爷难得的厚道一次,他打岔道:“我估计就是抄了这三家,也差不出个什么。这事嚷嚷了这么长时间,刑部又酝酿了快半年了……要是有什么,背后的人早销毁证据了。你能查出什么?”
桐桐就觉得四爷很外行,“这一步必须得走!查不查的出来,不重要。这三个其实都是蠢的,这里面有官员入股了,这是肯定的。甚至有不入股,只吃干股的。那账册上,都未必有真名字。查了,能如何呢?”
是啊!所以呢,查到这里之后,除非把那些老|鸨|子都抓了,她们一定知道点什么。
“可这些人混的就是三教九流,行的就是江湖规矩。这又不是死罪,她们能撂什么?撂出来的那都是愿意撂的。真正的黑手,可不会真招出来的。”
四爷看她:“三教九流?江湖规矩?”
桐桐点头,“算命的、说书的、打把势卖艺的、卖狗皮膏药大力丸的、赌博抽老千的……凡此种种,都属于江湖。这些人四处游荡,但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拜码头’!也就是地头蛇。这些人隐在暗处,靠什么做营生呢?”
四爷了然的点头:娼与黑往往共生!
“对喽!”桐桐轻笑一声,“所以,面上动的是娼,其实目标在黑。就是那些所谓的‘道儿上’的!这些人上勾结官吏,或是拿捏官吏的把柄,下欺压良善,在暗夜里行事。白天的事归官府,夜里的事归他们。”
就是报纸上,也总是天下太平,好似从不见黑的恶的。
这是不正常的。
桐桐坐回去,抓了西瓜在手里,一口一口的啃着。然后拿着西瓜皮跟四爷点了点,“这一步要动就必须得谨慎,他们手里一定有朝廷未能查完的枪|械!不动则已,一动便要摁住了。这里是京城,不能出大乱子。”
说完,她把瓜皮往边上的木桶里一扔:便是他们缩在老鼠洞里,姑奶奶也得给挖出来。不杀一茬,他们还真当他们管的了夜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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