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昨晚为了一起看电影，乔琳和保罗都熬夜了，但是第二天乔琳还是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跟保罗一起去了片场。

凌晨四五点的里诺还是有点冷的，乔琳缩在保罗借给她的夹克里，手里紧紧握着一杯热腾腾的拿铁，打了个哈欠。

保罗怜爱地看着她因为犯困而发红的眼圈，轻轻地在她的侧脸上吻了一下，“甜心，你还好吗？”

乔琳小声撒娇道：“我还好，我对如何拍摄追击戏的好奇超过了我对睡眠的渴望。”

保罗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只觉得她太可爱了。

乔琳忍不住抱怨：“为什么我们都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你还能这么精神？”

“www.youxs.org，我亲爱的。”

保罗笑着把片场的参观通行证挂在乔琳胸前，看着她乖乖地坐在餐饮服务区的椅子上，叮嘱道：“我现在去工作了，有这个牌子，你可以去这里的大部分地方。我会抽空过来看你，好吗？”

乔琳轻笑着点点头，“我又不是9岁，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甜心，我不担心这一点。”

保罗帮乔琳理了理头发，有点恋恋不舍地走开了。他知道这次乔琳来找他代表了什么，他还非常舍不得离开他的女朋友。

尽管他们之间还没正式地聊起这件事，但是他知道，他离正大光明地使用这个称呼的时候不远了。

乔琳开始盯着远处拍摄区域的工作人员们搭建灯光和布景。这处片场是个建筑工地，道具部门在那儿搭建了一处看起来像是刚修到一半的房子。

乔琳猜他们一会儿可能会让汽车直接撞进那幢房子。这种半成品房子道具的搭建成本比完整的房屋低多了，是这种低预算剧组增加镜头惊险度的最佳选择。

乔琳自己清楚自己的水平，她能拍摄小成本的电影，却根本没有指挥大成本场面的经验。保罗工作的这个电视电影剧组即使预算不到800万美元，也远比她指挥过的项目有钱多了！她在屏幕上分析过很多部电影的汽车追逐镜头，却没真的在片场见过这类拍摄，这让她很好奇理论与实践到底有多少区别。

工作人员们正在往拍摄用的道具车上固定镜头，看起来他们准备让摄影师坐到副驾驶上拍摄。

“唔，这很不安全！”乔琳小声嘀咕着。

很多剧组为了拍摄车内的戏份，增加镜头细节和紧张感，常常会这么做。可如果汽车遭受撞击，那个摄影师很有可能会被爆开的安全气囊重击，造成二次伤害，非常危险。更安全的做法是车内固定镜头或者把整辆车放在平板车上，然后让摄影师在一旁的轨道或者别的移动器具上拍摄。

不过，无论怎么安排，拍这种特技镜头的风险是始终存在的，摄影师绝对不是份简单的工作。

乔琳就这么看着片场的人忙碌，也会跟一旁负责煮咖啡的小哥聊聊天。偶尔剧组那边会有人过来要食物或者饮料喝，乔琳就跟他们打个招呼，假装自己也是后勤组的一员。

咖啡小哥说：“他们实际上根本不记得我叫什么，也不认识你，他们只是假装认识我们。”

“这不重要，”乔琳耸耸肩，“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好吧，你可以在你心底喊我‘咖啡工’，但别叫出来。”

乔琳被他逗笑了，“我是乔琳·阿普尔比。”

“我是布鲁斯，布鲁斯·韦恩，”在乔琳笑出来之前他翻了个白眼，“这是个真名，别笑。”

乔琳笑得更厉害了，“你老爸老妈一定是个漫画迷吧？”

布鲁斯耸了耸肩，“至少我还不像蝙蝠侠一样惨，我仍然有父母。”

等乔琳笑完后，布鲁斯提问说：“你是不是拍过可口可乐的广告？你在跟保罗·安德森约会吗？”

乔琳挑了挑眉，“这个嘛，我为什么要回答这个问题？”

“你可以不回答，我就是想打发点时间。我很喜欢你们乐队的那首《19》，可你们好像不怎么表演这首歌了。”

乔琳有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们？”

“蓝色蝴蝶酒吧，我过去常去。”

“哦？”

“他们说你们签了唱片合同，是吗？”

“是的。”

“你们什么时候正式开始巡演？”

“我们还没有决定。”

这时候咖啡男孩脸上露出了一点羞涩的红色，“你们缺不缺帮你们卖周边的人？”

乔琳笑着回答：“你知道这个职位一般属于无薪的实习生吧？”

“我不在乎，”布鲁斯耸耸肩，“我一直很想跟乐队一起巡演。或者你们缺灯光工吗？我也能做那个。”

乔琳第一次见到这种求职方式，觉得很好玩，于是便笑着回答：

“如果我们真的需要一个的话，老兄，我会考虑你的。”

保罗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乔琳被布鲁斯逗笑的样子，于是他笑着对她说：“乔，你交到朋友了吗？”

乔琳笑着拉住他的手，“布鲁斯正试图从我这儿找份无薪工作呢。”

保罗好笑地摇头，“布鲁斯，你这么闲吗？”

“我只是在追逐我的梦想，老兄，跟一支我喜欢的乐队巡演。”

“好吧，追梦者，能给你的未来老板和我搞杯香草咖啡吗？谢谢！”

随后保罗便小声在乔琳耳边说：“这是他唯一做得好的口味。”

乔琳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样小声回答说：“我也发现了，大部分人都只要这个口味！”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交换了一个吻。

“好啦，爱情鸟，你们的咖啡。”

布鲁斯把两杯咖啡递到了保罗手上，保罗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拉着乔琳起身。

“来吧，babe，是时候过去看看了！”

“那辆车要撞过去了吗？”乔琳一边起身，一边笑着回头跟布鲁斯告别，“再见，布鲁斯。”

保罗也点头致意，“再见，布鲁斯。”

乔琳和保罗走过去后就站在导演不远处，看着那辆道具车加速冲进那栋半成品建筑物道具，一层的建材纷纷垮塌，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听起来声势惊人。

“哇哦！”乔琳小声地感慨着。

保罗扭头轻声对她说：“这是我们今天最重要的一个镜头。”

“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们有点时间可以歇息一会儿，”保罗微笑着看向乔琳，“小姐，我能邀请您一起共进午餐吗？”

乔琳笑着挽上他的胳膊，“当然，先生。”

接下来乔琳又陪着保罗在里诺待了几天。她很快发现这家伙在片场相当活跃，就好像所有人都认识他。这一部分要归功于他跟他的小伙伴们在拍摄之余还拿着摄影机在片场乱转，到处采访剧组成员。

“Hey，man，我是保罗·安德森，我们正在拍摄一些采访。告诉我，你觉得拍摄电影时，谁才是剧组最重要的人？”

负责餐车的大厨耸耸肩：“让我告诉你，当然是负责餐饮服务的人，没有我们喂饱所有人，哪里有电影？”

而负责灯光的场务则直接把嘴里的烟掐掉，歪着头说：“Man，当然是我们，没有我们，谁来推轨、吊臂、搭反光板、做木工和搭雨棚？拍电影？没有我们，你永远都拍不了电影。”

在问过片场一圈后，所有人都说自己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保罗这时候看到了正站在一旁打瞌睡的乔琳，微笑着走到她身旁。

他扭头对着镜头说：“这儿还有一位需要采访的人，让我们问问看甜蜜的阿普尔比小姐，她怎么看？”

乔琳被他拉着手，只能无奈入镜。她耸耸肩，靠在保罗肩上，笑着看向他：“他们都说谁最重要。”

“他们自己。”

“你只采访了在片场的工作人员？”

“是的。”

“好吧，那我得为不在片场的人说句话了，”乔琳扭头笑眯眯地看向镜头，“听着，很显然，是声音设计师最重要。想想看，汽车刹车的时候却没有轮胎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爆炸的时候却没有轰的一声，那得成什么样？绝对是声音设计师！”

保罗一直微笑着看着她，等她说完后才说：“你肯定是对的。”

“我知道。”乔琳笑着吻了他一下。

等乔琳走开了，保罗才对着摄影机说：“她是个音乐家，显然她会说是声音设计师。”

乔琳站在镜头的拍摄范围外笑着说：“我还能听到你在说什么，保罗！”

保罗立刻一脸严肃地看着镜头补充道：“她还是个非常棒的导演，所以她说的绝对是对的！”

乔琳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再见了，观众们，这就是我们今天的采访了。”

等保罗说完这句话后，扛着摄像机的布莱恩就关掉了镜头。

乔琳在一旁看着保罗在镜头前装腔作势，觉得实在是太好笑了。等镜头关掉后，她立刻就走到他面前，把他的墨镜摘了下来。

“这是我给你的圣诞礼物吗？”

“是的。”保罗笑着点了点头。

“你穿着这件飞行夹克时真的很漂亮。”乔琳抬手温柔地帮他理了理已经有点长了的刘海。

保罗有点得意地挑了挑眉。

乔琳随即冷冰冰地问：“可谁给你买了戒指？”

保罗立刻回答：“只是为了好玩，它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好吧，”乔琳耸了耸肩，“你跟布莱恩到底要不要吃饭？”

“我肯定需要。”

然后布莱恩就无奈地看着两个人朝他摆摆手，抛下他跑去吃饭了。

等到乔琳离开里诺的前一晚，保罗终于决定提起他一直回避的那个话题。

他们两个正在乔琳的房间里看电视，她缩成一团，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明明很害怕电视上的昆虫恐怖片，却还是要坚持看完。

“这算是脱敏疗法的一种？”乔琳闭着眼睛解释，“我非常害怕这些虫子，可越是这样，我越会在电影里使用它们，因为我知道什么样会让观众更害怕。”

保罗好笑地想，如果她能睁开眼睛说这些，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他见状只能把她搂得更紧一些。

等电影好不容易播完后，保罗才有空提起他想说的那个话题。

“Babe？”

“嗯？”乔琳仰头看着他。

保罗低头同她漂亮的眼睛对视，叹了口气。

“我想跟你谈谈。”

“什么？”

“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算是什么？”

乔琳坐直了身子，同保罗对视，“你觉得呢？”

“我希望这意味着你在严肃地对待我们之间的关系，至少，我们是在约会吧？”保罗苦笑了一下。

乔琳抬手摸了摸保罗的脸颊，他的蓝眼睛里像是藏了很多秘密，显得深沉又神秘。可当他看着她时，他的神情是如此诚恳，以至于她根本无法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我以为我们就是在约会了，”她轻笑着，“你觉得如果不是这样，我还会在这儿待这么久吗？”

保罗闻言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伸手抚摸着乔琳的头发，“我只是需要一个正式的答案。”

乔琳挑起眉问：“保罗·安德森，你想成为我的男朋友吗？我得事先警告你，我很忙，我在洛杉矶和纽约还有别的城市到处跑，我甚至还得出国工作。可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想要你。你想要我吗？”

“显然，甜心，我想要你，我非常渴望你，”保罗轻笑着吻上了她的额头，“我会成为你的男朋友，我会照顾你，我会跟你面对这一切困难，我会跟你在一起。”

他轻声说：“闭上你的眼，亲爱的。”

乔琳闭上眼，然后等到了她期待的那个吻。

他们互相亲吻着对方，直到他们感到困倦，随后便相拥入眠。

***

在里诺的这些天，乔琳几乎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度过一种完全平行宇宙式的生活，什么工作、事业和其他乱七八糟的杂事都跟她没关系了。

可生活就是生活，对吧？她必须得回到现实里去了。

乐队又一次聚集到了一起排练，这次罗拉带来了一首新歌。

“《疯狂爱人》，”乔琳注意到了乐谱和歌词中的粗糙感，“这应该很朋克。”

罗拉耸耸肩，“罗德写了一点基础旋律，我写了全部的歌词，但是我们还可以再修改。”

“让我们一起玩玩看。”乔琳很感兴趣地坐了下来，抱起了吉他。

史蒂夫和罗德同样拿起了自己的乐器，准备一起开始演奏。

“让我看看，”乔琳又看了一眼谱子，“不，我得站起来，否则我坐着喊不出来。”

罗拉轻笑了一下后说：“Guys，让我们开始吧！”

乔琳先开始清唱：“刚刚在俱乐部遇到一人，他看上去还算可爱。”

然后史蒂夫的贝斯声开始加入：“他走来向我搭话，我是不是遇到了对的人？”

吉他和贝斯声开始交织在一起，乔琳的声音里也开始出现怒意：

“他说你是不是有点胖了？

他说你是不是太紧张？

他说你总是太古怪，

我说去你丫的吧！”

至此四个人的乐器演奏开始汇聚在一起，罗拉开始为乔琳和声：

“那个一直贬低我的甜蜜男孩，

我知道我听到了什么！

那个一直刻薄我的甜蜜男孩，

你说我疯了！

那个一直操纵我的甜蜜男孩，

你说你爱我！你说这就是爱！你说爱是顺从！

那个一直虐待我的甜蜜男孩，

滚出我的生活！

你说我疯了，我会让你看看什么叫地狱！

我会点燃你的车，我会让你的生活变得可悲，

我会折磨你的生活，除了你的狗以外绝不原谅，

因为我疯了，因为这就是爱！

我会把你锁起来，让你知道我的爱！

我是你的疯狂爱人，我说的不对吗？

我说滚出我的生活！

那个说爱我的甜蜜男孩，

他刚刚永远消失了。”

等吉他的泛音彻底停下来后，乔琳忍不住笑着说：“我喜欢这个歌词，我真的很喜欢，它唱起来很爽！我可以尖叫！”

罗拉微笑着说：“我知道歌词有点太戏剧化了，可这是首歌，它本来就应该戏剧化一点。”

史蒂夫也赞同地点点头，“这听起来非常尖锐，我觉得它几乎是一首圣歌了！”

“Hey，大伙儿，”乔琳咬着嘴唇笑起来，“我刚刚有了这个想法，我们为什么不把它放到我们的正式专辑里去呢？”

罗德立刻接过话头：“听起来不错，我们不需要做一版非常精细制作的版本，就简单的录音室录音，让它保持这种粗糙感，加入更多电吉他，保持现在的节拍，加上罗拉的和声。我认为这能行！”

“没错，就是这样，我一直觉得我们在正式专辑发行前还可以往里面加点东西，”乔琳兴奋地说，“我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这就是那个！让我们把它放进去吧！”

罗拉附和道：“我喜欢这个主意。”

他们三人都扭头看向史蒂夫，后者沉吟了一下后说：“我不讨厌这个主意。”

乔琳笑着说：“很好，我们就这么做吧！”

四个人立刻发挥了超强的行动力，他们打电话给录音室，预约了空闲时间和录音师，然后迅速完成了这首歌的录制。

就像是罗德说的那样，他们刻意保留了《疯狂爱人》音色里的粗糙感，让它听起来几乎像是现场版本，非常贴近朋克摇滚的原始风格。

乔琳觉得唱起来非常爽，她终于可以尽情地使用她的嗓子，并且在唱完后还感觉喉咙在砰砰直跳。

这种唱法对职业生涯可能没好处，但确实很能发泄歌手本人的精神压力。

可他们还没兴奋够呢，唱片公司的人就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没门！”小牛唱片的哈利摇头拒绝道：“这不可能，无论是A面还是B面，总之《非法宿醉》的结构已经完整地安排好了，把这首歌放进去会破坏掉一切。这是首令人印象深刻的歌，可把它放进去就会变得很怪！”

哈利继续抱怨：“A面叫《眼花缭乱》，6首歌全是围绕青年人的生活困惑展开的。B面是《潜入深水》，6首歌全是围绕音乐性探索的概念化单曲。你们告诉我，《疯狂爱人》应该放在哪儿？这是首女权主义朋克，甚至在结尾暗示了谋杀，你们告诉我，我应该把它放在哪儿？”

乔琳忍不住轻笑了一下，“谋杀？”

她扭头看着罗拉说：“亲爱的，我都没往那边想。”

罗拉耸耸肩笑着说：“我没法控制别人的想法，不是吗？”

乔琳笑着打趣：“天呐，你这个狡猾的孩子！”

史蒂夫没管女孩子们在说什么小话，只是继续跟哈利对抗：“听着，哈利，这首专辑缺少的就是愤怒，我们需要愤怒。无论你说什么，我们要把它放进去。”

乔琳也盯着哈利说：“史蒂夫说的是我们所有人的想法，它必须得在里面。”

哈利发现对面四个人的表情竟然如出一辙似的坚定。他叹了口气，思考了一会后说：“我的底线是……隐藏曲目。我们可以把它放在CD最后的空白部分，作为隐藏曲目推出。”

乐队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否要同意这个提议。他们都知道这好像已经是哈利的底线了。

乔琳提问：“哈利，盒式磁带上会有吗？技术上来说，在磁带上放一首3分钟的隐藏曲目是可行的。”

“没错，”哈利点点头，“但我们倾向于不这么做，只在CD上添加隐藏曲目对销售CD有好处。”

“可是它是隐藏曲目，它不会出现在歌曲列表里。”

“当然，但歌迷们会互相讨论，他们会认为这就像是搜寻宝藏，对他们来说，这会很有趣。”

罗德讽刺地说：“所有的一切都跟销售有关，不是吗？”

“没错，”哈利平静地微笑了一下，“一切都跟你们能拿到多少钱有关。”

乔琳看了一眼同伴们，见他们都没有特别激烈的反对意见，便点头说：“好吧，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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