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 待宗门大比结束,我去明心堂看看。”许清焰摩拳擦掌,她内心也想检验看看自己这段时间的成果如何。
卷是卷不过玄天剑宗的弟子。
但她觉得自己也不差。
“那可能不行。”双溪是关风月的弟子, 内部消息总是最快知道的那个, 摇着头慢悠悠的说:“这次的宗门大比关系到一年后的蓬莱大会。大比之后,各门派都要将弟子送去各自的秘境修炼,好参加一年后的大会。”
双溪从法器下来,拉着苏兰一道坐在一旁长歪了的竹子上,两只脚在空中轻轻晃着。
两个小姑娘跟着摇动的竹子上下轻动,还分着吃点心。
“蓬莱大会?”许清焰从原身的记忆中倒是知道这件事。
蓬莱大会百年一次,上次蓬莱大会后,疏月仙尊便失踪了。
原身之所以那么刻苦修炼, 为得就是参加蓬莱大会寻找师父的消息。
结果遇到那个神秘的黑衣人。
灵根毁后,原身会选择自我了断, 这也有很大的关系。
其他人可能觉得原身这个举动太软弱。
许清焰却知道,原身将疏月视作母亲, 视作这世上最为亲近的人。
她百年苦修就是为了寻找师父,就连出去做任务来去匆匆也都会打听有关疏月的消息。
只是原身性格内向, 这些事情不被人知晓。
而蓬莱大会就像是许清焰小时候看武侠剧里的武林大会。不仅正道宗门会在,魔界也会派人来参加,甚至人间神策府与皇室都会派人前来。
“往年怎么没有秘境的说法?”许清焰不解, 从前可没有要安排弟子先去秘境试炼, 再参加蓬莱大会的规矩。
双溪眉眼一垮, 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的嘴。
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跟我师父有关?”许清焰秒懂。
双溪和元亨, 甚至关风月和流云长老,他们都会有意在许清焰面前避开有关疏月仙尊的事情。
就双溪这个藏不住事儿的性格,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许清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恩。”双溪点头,小声说:“具体是为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师父估计是知道我在偷听,与那几位峰主和长老们议事的时候说得很不清晰,含含糊糊的。不过,这次蓬莱大会其他五峰的峰主都要去。这可是往年不曾有过的。”
往年沧澜宗都是由宗主带着人去,若是遇到宗主闭关,才由几峰峰主中推选出一个人来。
这次竟然是宗主和几峰峰主都去。
既然都说了这么多,双溪也不怕再说点,对许清焰道:“师姐,就算你宗门大比上不能拿到名额,以青竹峰如今的地位也是能去的。”
双溪这么说,单纯就是想给许清焰减轻一点压力。
谁知,许清焰翻身站稳,笑呵呵的拿过双溪手里的点心,一口一个塞进嘴里。
“不了!青竹峰的名额是青竹峰的。如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所以,宗门大比的名额,我一定会竭力争取。”
她不敢打包票,但也不会因为有后路就懈怠。
能多拿到一个,何乐而不为?到时候带上苏兰一起,说不定苏兰见多了这种场面,灵光一闪就能引气入体了呢!
双溪气鼓鼓,又翻出一包点心,这次稍稍侧过身只跟苏兰分享,还凑到苏兰耳边小声说:“事情搞定了!”
苏兰抿唇笑得腼腆,也小声的说:“谢谢双溪师姐。”
“叫师叔。” 双溪矫正,她相信自家师父的掐算水平,加上这段日子观察下来,双溪相信苏兰早晚有一天会成为大师姐的徒弟。
苏兰害羞的笑着,只悄悄看了许清焰一眼,没有按照双溪说的叫。
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这么叫双溪,更想把“许姐姐”改成“师父”。
苏兰从来没有主动问过许清焰能不能收自己为徒,什么时候收自己为徒,她能等到许清焰答应的那一天。
要说沧澜宗的宗门大比也是热闹。
不仅沧澜宗热闹,山下的澜水镇也同样热闹。
今年宗门大比最为让人关注的,并不是可以去参加蓬莱大会的人会是哪几位。
而是青竹峰大师姐与明心堂袁东的对决。
“大师姐能行吗?那日筑基看着天崩地裂的,可毕竟只是筑基。”
“谁知道呢?反正我押了袁东师兄。人家毕竟是金丹期。金丹对筑基,太简单了。”
“我也押了袁东师兄。人家毕竟每日都在院子里修炼,大师姐在青竹峰虽不曾懈怠,可你们就没收到大师姐写的那些东西?”
宗门内围在一起聊八卦的弟子们面上皆是一阵无奈。
《望月峰》这个话本传得太广了,先前还有人误以为话本里的诗词都是出自许清焰之手。
许清焰听说了这消息后,连忙从青竹峰送出了几张纸。她把话本子里的诗句全篇都默写出来,标注好名字,拜托流云长老帮她传出去。
大梦浮生,魂游太虚这件事情,许清焰也没打算隐瞒。
毕竟沧澜宗上下几乎都知晓,只是没人会闲着无聊把自家事情往外说。
宗门内虽然有赫风长老和袁东这样一心争权夺利的修士,但更多的还是关注自身修炼的弟子和长老。
流云长老起初是不大赞成的,他也不觉得许清焰不解释有什么错。
这么一说反倒让人怀疑她重新修炼的可能。
许清焰还是坚持如此,她已经是借别人的诗词和生平意气为自己修炼提供了便捷,哪里来那么大的脸去占据人家的作品?
对此,流云长老无奈,还是想办法给她传出去了。
宗门上下也都看见过那张纸,秦观的《鹊桥仙》和那日药峰上盛开桃花时弟子之间传读的《大林寺桃花》与白居易的名字也一并写在上面。
因此沧澜宗弟子对她在宗门大比上的表现不期待也正常。
袁东提剑冷着脸走过那群说八卦的弟子。
弟子们见他来了,纷纷噤声。
赫风长老被革职了,可多年积威,这些没什么靠山的小弟子们也不敢随意招惹。
无论宗门内讨论得如何热火朝天,互相的选择又是如何,宗门大比也正式开始了。
大概是这次关风月整顿了沧澜宗风气的缘故,这一次的宗门大比看着都比往年的清爽多了。
规则清晰,简心堂和明心堂的弟子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种步骤。
沧澜宗正殿前的演武场已经搭上了十二个比试台,台下都有布有阵法,限制台上比试的人力量外泄造成围观弟子的损伤。
演武场四方都有设下药峰弟子组成的治疗地点,往年还需要在宗门大比上受伤的弟子自行前去药峰才能得到诊治。
许清焰领着苏兰下山,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沧澜宗其他几峰的峰主。
药峰峰主闭关,现在药峰所有事宜都是流云长老负责。
天玑峰峰主严无道,穿着白衣,一头长发披散着,只用一条同色发带系上几缕,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手里转动着一支白□□箫。见到许清焰的时候,顿时露出一点风流笑意。
天权峰峰主关离歌是关风月的师弟,两人师出同门,关风月当上宗主后,天权峰便交到了关离歌手中。
许清焰悄悄看过去,要不说是师兄弟呢!俩人除了长相不一样,骤然看去给人的感觉差不多。都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坐在那里,眼神游移中也看不出丝毫情绪。
玉衡峰峰主是个红衣美人,长发用一根黑漆漆的铁簪束起,面容娇艳明媚中带着凌厉。许清焰差点幻视自己大学那位气场全开的女校长。
原身的记忆里,玉衡峰峰主容惊鹊和疏月的关系极好。
让她奇怪的是,这么好的关系,疏月失踪后容惊鹊反倒像无事人一般,提起疏月的时候都少。
许清焰收回思绪,看向开阳峰。
开阳峰以剑修为主,却全然不像许清焰在玄天剑宗见到的那些人。
峰主仞岳悠哉的靠在旁边,还在嗑瓜子。
要不是腰间挂着一把剑,许清焰都要以为那个满身珠光宝气的仞岳是凡间来的逍遥贵公子。
“哟!小清焰来了,这就是你从澜水镇带回来的小丫头?”仞岳第一个瞧见许清焰,笑呵呵的摘下腰间一块玉佩,抬手用灵力送到苏兰面前:“送你了,早早引气入体,踏入修行之道。”
苏兰看向许清焰,见她点头,这才伸手接下玉佩,朝着仞岳双手作揖恭敬道:“多谢开阳峰主。”
仞岳稍稍颔首,继续嗑瓜子。
瓜子皮都让他用一个绣着金线的储物袋装着。
其他几位峰主也朝着许清焰点头示意,严无道还转动着洞箫,唇角扬起:“如今当真是伤好了。周身气息凝结,不错。”
严无道说着,漫不经心的丢去早就在手里把玩了许久的瓷瓶:“清灵丹,若是再有什么想不开的吃一颗就去睡觉。我平日里用着不错,送你了。”
熟悉严无道的都知道,自打一百年前下过一次山,再回来后就无端染上了头疼的毛病。
平日里都是靠着清灵丹缓解,让灵台清明,百忧全解。
送给许清焰,也是担心她为了修为的事情急于求成。
许清焰没拒绝,向严无道道谢后带着苏兰坐在了青竹峰的位置上。
很快,关风月从正殿飞身而出,身后跟着特地换上了一身水红长裙的双溪。就连头上的小铃铛今日都换成了水红色的发带。
关风月示意吕乾准备,吕乾上前一步,开头的过场跟许清焰上辈子看过的开大会差不多。
先说沧澜宗的历史,再说如今的规模水平,顺带说一下今天的天气真好,到最后才说出这次的宗门大比后,优异弟子会被派去秘境修行。一年后直接前往蓬莱大会。
要说之前的那些话听得底下的弟子昏昏欲睡。
那么最后一段可真是赶走了所有人的瞌睡。
秘境?
吕乾见那些弟子都看着自己,稍稍挺起胸膛:“这次的宗门大比事关重大,秘境内亦有许多机缘。修为划分大家也都清楚了,那么,宗门大比正式开始!”
吕乾掐诀一指,旁边挂着的巨大铜钟摇晃起来,发出声巨响。
许清焰向在座的几位示意后,起身去底下抽签。
这次的宗门大比修为限定在元婴到炼气这几个阶段的弟子才能参加。
元婴之上没有报名资格,而是由各峰峰主和明心堂、简心堂以及惩戒堂堂堂主分别选出人,届时直接跟着关风月一同前往蓬莱大会。
元婴、金丹、筑基、炼气这四个修为阶段的弟子,第一天在各自所处的阶段内抽签选择对手,最后胜出的十人,第二天几个修为阶段同时抽签。
许清焰走到筑基队伍里,觉得这个规则还挺有意思的。
第一天看实力,第二天看运气。
这两者是修行路上缺一不可的存在。
“第一日胜出的四十位弟子可以在赛后前去药峰治疗,保证第二日的实力和精力。”吕乾红光满面的补充。
关风月的确让他这些日子不太好受。
可这堂主之位还坐得稳稳当当。
宗门大比如此重要的事情,关风月也让他出面。
尽管吕乾知道,这是给个巴掌再来个甜枣。但没办法,他如今也吃得乐意,吃得高兴。
吕乾站在台上,台下的一切都看得清楚。
也注意到了袁东在金丹队伍里抽过签之后,还特地走到了许清焰面前不知说了什么。
看周围人的表情,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吕乾无奈的叹气。
说实话,他也挺理解赫风长老的。
他们不是什么有非凡天资的弟子,修为卡在瓶颈已经许多年了,怕是此生都不能再进一步。
也因此格外看重权势地位。
想到这里,吕乾又去看许清焰,见她态度平淡,内心又是一阵轻叹。
人家才是天之骄女,灵根废了都能有别的办法重修,难怪赫风长老对青竹峰垂涎。他也就是没那个胆子。否则也想知道青竹峰上是不是真有什么秘密,能让人脱胎换骨。
许清焰是不知道吕乾的这些想法。
刚才袁东过来放狠话,她也没放在心上。
只是这一碰面,她明显感觉到袁东整个人都变了。
从前的袁东,嚣张不可一世,像是一只在背地里吱吱叫的老鼠。
现在……
许清焰想到袁东怨毒的眼神和阴沉沉的气质。
看来,赫风长老被撤除副堂主的位置后,师徒俩确实遇到了不少事情。
可是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原身同样经历过失去一切,怎么就没有人到她面前说风凉话?
不对。
还有袁东,只是那个时候原身心灰意冷离开了,正好被自己撞见。
现在遭遇的一切,不过是赫风长老和袁东从前种下的恶因,到现在结出的恶果。
很快队伍排到了许清焰,看着眼前的签筒,她犹豫了片刻,闭着眼随意抽出了一根金签。
“天玑峰琴修如意,对战青竹峰剑修许清焰。”
负责看抽签结果的弟子念出结果:“十号比试台,序位十。”
许清焰接过比试的圆形小玉牌,见时间还长,最佳观赏地点还是之前的位置更好,转身回到了上方。
严无道看似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见许清焰上来后却提醒她:“如意虽是琴修,却是我天玑峰少有的能打善战,你可要小心了。”
至于如何能打善战,严无道没有细说,只是笑得坏兮兮的,满脸看好戏的样子。
冷不丁一颗瓜子砸在严无道的衣服上,对面架着腿嗑瓜子的仞岳翻白眼,一边快速又潇洒的吐瓜子皮,一边捏着瓜子说:“笑得一肚子坏水。小清焰,师伯提醒你,严无道敢这么说,那个叫如意的弟子定然是有什么特别的本事。你小心点。”
“仞岳,我这是新买的衣裳!”严无道面带寒霜,抬手扫出一旁的茶盏朝着仞岳而去。
仞岳轻松接住,放下之前还喝了一口,声音满是雀跃的说:“多谢,我正好嗑瓜子嘴咸了。”
“行了!”关风月警告的看了两人一眼,又将目光落在底下的比试台。
各个比试台上散发着各种光华,时不时传出欢呼声和加油打气的声音。
沧澜宗也只有在宗门大比的时候才会如此热闹。
苏兰犹豫了几秒,凑到许清焰身边,小声的说:“我听说过那位如意师姐。虽是天玑峰上的乐修,却有一项绝技。”
“你怎么知道的?”许清焰错愕。
沧澜宗人不少,要所有人都认识是不可能的。
更不要说原身是个社恐,社交能力基本为零。
只是苏兰怎么知道这些的?
苏兰害羞的笑了一下:“其实内门的弟子学堂里每天都会听到很多消息的。只是许姐姐你没有去过。天玑峰的如意师姐,据说曾是人间皇族,六十多年前进入沧澜宗。在人间时,如意师姐的琴技便是超绝,选了乐修后,琴音便带有迷惑人心的能力。至于绝技,我没有打听到。”
苏兰最后露出沮丧的神色。
那项绝技是如意前些年修得。这位人间皇族的师姐灵根资质极佳,苏兰还打听到对方来参加宗门大选的时候都是皇朝大军列队相送,筑基后更是有源源不断的灵石送来。
沧澜宗内除了青竹峰宽敞,其他几峰灵脉绝佳的地方都占满了的情况下,如意还能靠着砸钱砸出一个小院来,财力可见一斑。
“迷惑人心。”许清焰喃喃,抬手揉了揉苏兰的头顶:“你能打听到这些已经很厉害了,我在沧澜宗这么久,都不知道这件事。”
苏兰比她还能适应环境,这是个好现象。
筑基修为对筑基修为,就算实力相当也不会对战太久。
下午便排到了许清焰。
苏兰也跟着她一并下来,如今就站在比试台旁紧张得捏紧了拳头。
“许姐姐,你一定能赢的。”苏兰在许清焰走上比试台时,声音紧绷道。
许清焰将之前拿到的圆形小玉牌递给负责维持秩序和走流程的弟子,确认身份后走上台阶。
回身对苏兰说:“恩。一定能赢。”
对面的如意也验证了身份。
跟许清焰之间所想象的模样完全不同。
皇族身份,又是乐修中的琴修……许清焰承认自己是有点刻板印象在的。
但没想到对面打破刻板印象打破得如此彻底。
如意穿着一身深蓝色衣裙上面用银线绣着繁复的花纹,正中间的腰封位置是一块牡丹红玉,披着大氅,怀中抱着一把古琴,眉眼桀骜的打量着对面的许清焰。
不像皇族贵女,像掌握大权震慑一方的霸主。
明明只是简单的梳着发髻,也没有佩戴多少首饰,却觉得如意高贵不可侵犯。
许清焰挑眉,确实很意外。
“天玑峰如意,请指教!”
“青竹峰许清焰,请指教!”
两人双手作揖行礼,台下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抬头就见一深一浅两道蓝色的影子从面前闪过,一人持青竹,一人抱古琴,竟然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试探过对方。
再分开的时候,无论是许清焰还是如意,面上的表情都慎重了许多。
许清焰这下算是明白为什么严无道会提醒自己了。
眼前这个如意,明着是乐修,实则……
如意将古琴横放置于身前,身姿优雅的盘腿坐在比试台一角,道:“许师姐就用一支青竹对战吗?”
这是许清焰第一次持青竹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仅对面的如意询问,就连高台上的几位峰主都忍不住侧目。
“什么情况?青竹峰现在这么穷吗?我怎么没听说小清焰的本命剑毁了?”仞岳手里的瓜子换成了其他坚果,再硬的核桃落到他手里也跟纸皮核桃似的。
关风月也不曾再见到许清焰的剑,摇头道:“她没说此事。”
显然是认可仞岳说的,许清焰的本命剑出了问题。
严无道轻笑,意有所指:“青竹峰的弟子本命剑毁了都没找某人,啧啧啧!”
容惊鹊仿佛听不见,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静静地看向十号比试台。
场上,许清焰以青竹挽出一道剑花,长身玉立,淡蓝色的衣裳与碧绿的竹枝交映,随着阳光投射犹如白玉的比试台上,染成一片绮丽的色彩。
“青竹,足矣!”
许清焰话音落下,对面的如意的食指已经挑动古琴第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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