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蛟痛苦得在空中挣扎, 上下翻腾,身体卷曲。
许清焰的青竹刺入黑蛟,自然也随着黑蛟不断摇摆起来。
饶是这样, 许清焰也努力用青竹在黑蛟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鲜血喷射而出, 染红了许清焰的白裙和青衫。
黑蛟吃疼得叫声绵延不绝。
一直被神秘人拦住去路的严无道趁此机会对底下的沧澜宗弟子们下令:“沧澜宗众弟子, 助许清焰屠蛟!”
双肩险些被斩断, 到现在还不断往外涌出鲜血的李詹事也扯着嗓音喝道:“神策府听令,助沧澜宗屠蛟!”
“是!”
“得令!”
防御大阵瞬间收起,沧澜宗弟子冲在最前面。
你们几个对付蛟尾,我们几个针对蛟身, 乐修还在不断弹奏出阵阵迷惑心智的乐声, 让黑蛟痛苦不已。
许清焰更是以青竹在黑蛟身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不说。
她还想到了小时候看过的著名屠龙小能手哪吒的经典操作。
寻到蛟的蛟筋,强忍着手心里的滑腻和胃里不断翻滚着的恶心,对赶来的几个沧澜宗弟子说:“随我抽出这头恶蛟的蛟筋, 让它再也没有作恶的机会!”
众人都希望尽快斩杀了这头黑蛟, 迅速上前帮许清焰一道抽筋不说,还有弟子顺着许清焰划出的伤口专攻黑蛟的内脏。
“你们!”神秘人从没想到, 黑蛟以接近大乘期的修为竟然还能被许清焰和这些最高也不过元婴期的修士们围剿得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在神秘人看过去的刹那, 黑蛟轰然落在地上, 疼得在地上打滚,卷起铺天盖地的烟尘, 周围那些古怪的礁石也都被黑蛟翻滚的时候拍断压碎。
“蚂蚁也能咬死象!阁下是多年顺风顺水, 便觉得沧澜宗与神策府好欺负了吗?”远处传来一声低喝。
关风月人未到,声先至。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杆凌空飞来的方天画戟,夹杂着火焰和千钧之势袭向神秘人。
神秘人下意识以双剑阻拦,却还是被李雁声的方天画戟震得连连后退。
严无道趁势祭出玉箫,布下数道音刃阻拦神秘人的去路。
“方才有你那个什么狗屁阵法, 老子不能好好跟你打一架。”仞岳脾气火爆的冲在最前面,执剑刺向神秘人。
几方同时攻击,神秘人刚开始在弱水河畔只是占了先发制人的先机,又以阵法困住了关风月三人。
他要是真的能正面应敌,又何必想出这样的办法?
眼下不仅没有黑蛟相助,他先前也被严无道和李詹事耗费了一定灵力,再面对关风月三人的时候自然显得就没那么轻松了。
仞岳剑招凶猛强势,李雁声更是招招直逼神秘人的脖颈、心脏、脊骨这三处。
关风月没有主动进攻,却以玉环强势布下一个法阵,将神秘人困在其中不得脱身。
“这阵法阁下可觉得眼熟?”关风月冷着脸,一向平静的双眼里罕见的流露出杀意。
这边打得天地失色,许清焰这边也没有闲着。
数百人一道围攻黑蛟,虽然也有意外受伤的,但黑蛟也终于不再动弹。
贾斯汀拿着一把华丽宝剑奋力捅在黑蛟的伤口里,还不忘搅动几下。感觉到黑蛟不再动弹,还有些脑袋发蒙。
方才一张嘴,他好像都不能给人塞牙缝的黑蛟,死了?
“赢了!”
不知是谁突然笑着欢呼。
还有弟子和神策府的将士见到了赶来的关风月三人,高举着手里的兵器大喊:“是宗主!宗主来了。”
“还有将军。”
“咱们峰主也到了。”
双溪更是顾不得自己一身是血的狼狈样子,召回乾坤碧环就小跑着到了关风月的身边。
她怕死了。
大师姐让她做结阵的阵心,她就怕那头黑蛟把防御大阵给破了。
苏兰也果断跑到许清焰身边,见到几乎都被鲜血染红了的许清焰,连忙抽出帕子给她擦手。
许清焰站在原地胸口直起伏,面前是她与几个师弟师妹还有神策府的人一同抽出来的一团白花花的蛟筋。
许之恒从青竹飞出,帮着苏兰一起给许清焰擦拭手上和脸上,甚至头发上的血。
只是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是穿着黑色的衣服看不出来。
神秘人被困在阵中,又见到外面那群人欢呼着黑蛟的死亡,更是气到要吐血。
隔着面具和兜帽死死盯着许清焰。
三次了!
每一次都是她阻拦了自己,让他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失败。
察觉到这股视线的许清焰抬头看去,玉环针内的神秘人对战李雁声、仞岳和严无道,虽然没有占到便宜,却也并未吃太大亏。
许清焰抬头望去,目光充满探究。
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许之恒也觉得奇怪,原本背对着的身子也转了过来。
神秘人不仅看见了许清焰,也看清楚了许之恒的面容。
哪怕隔着这么远,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是他?这不可能!”神秘人一时神色大乱,被仞岳抓住机会直接用剑刺穿了丹田。
“伤我沧澜宗弟子者,死!”仞岳犹如发了疯一般,催动剑身,剑气瞬间暴涨,几乎要将神秘人的内脏绞碎。
神秘人也回过神来,一手握住仞岳的剑,一手挡住李雁声的长戟。
“你们姑且得意。总有一日,我要正道宗门不复存在!”
“大言不惭!”仞岳还想再进一步,面前的黑衣人却突然化作一滩水,流入了地面。
这个情况太让人意外了。
仞岳迅速后撤,一旁的严无道更是眼尖的看出了那水滴的与众不同。
“好似是弱水!”严无道提醒还要上前的李雁声:“李将军还是小心些。”
李雁声不是有勇无谋之辈,只以长戟杵地,眉心深索:“此人太过奇特神秘,也不知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意图。”
关风月倒是想用玉环去追,但神秘人化作弱水消失在地面后就失去了踪迹和气息,他也没有办法。
收回玉环,面上也没有多少轻松:“穷寇莫追,对方还有许多我们不知晓的后手,贸然上前实属下策。当务之急还是重整队伍,以及……”
关风月看向李雁声。
神策府的船被毁了。
试船只能够来回一次,弱水便会侵蚀船身。
再回到这边的船也是废船一艘,根本不能再支撑神策府去往蓬莱岛。
李雁声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眉心深索,脸色难看。
这些人思虑着船的事情,一旁的许清焰等人可就没那么苦大仇深了。
双溪也被苏兰叫了过来。
“双溪师姐,许姐姐说大家可以一起分了这条黑蛟。神策府的人已经提前要了不少鳞片,说是可以带回去打造盔甲,你想要什么?”苏兰指着旁边白花花的蛟筋:“之恒哥哥说蛟筋虽然不如龙筋,却也是一种稀缺材料。更何况这条黑蛟都快化龙了,比起龙筋差不了太多,帮许姐姐选了蛟筋。还说以后可以给我和许姐姐一人做一条腰带。”
双溪还是比苏兰更见多识广的。
扯了扯嘴角,反复确认:“做……腰带?”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制弓和长鞭的极好材料。
上次与大师姐对战的如意,她那架古琴中就有一根琴弦是用一小段龙筋锻造而成。
只是一小段龙筋,就让如意迅速领悟了琴音幻阵的精要,后来更是想出了琴中剑这一招。
这一大团蛟筋,大师姐和苏兰用来做腰带?
暴殄天物啊!
“听她胡说。”许清焰和许之恒又去斩了一段蛟爪。
这次许清焰是最大功臣,让她多选一个,众人都没话说。
旁边贾斯汀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个大锣,叫上一个沧澜宗主峰弟子跟着一起分黑蛟。
贾斯汀速度那叫一个快,一条黑蛟很快被他像是区分猪肉的种类一样给区分得明明白白。
许清焰斥巨资从贾斯汀那里买来了一个储物袋,将蛟筋和爪子都装了进去。
“我想好了,先存着。我大概是用不上的,留着给你用。许之恒说这个爪子用来铸剑不错,爪子锋利,骨骼坚硬。到时候再弄点金石巩固,能炼制一把不错的宝剑。”许清焰系好袋子,确定里面的血不会渗出来,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了许之恒保管。
她实在是不太能接受自己装了那么多小零嘴的储物袋里还有这两件血刺呼啦的东西。
“双溪,你有什么想要的赶紧去找贾斯汀。”许清焰拍拍储物袋,哪怕用了除尘咒也依然觉得不洗个澡浑身都是黑蛟身上的血一样难受。
双溪没想到还有这种热闹,看着眼前庞大的黑蛟尸体,也顾不得是不是鲜血淋漓了。
拉着苏兰就往贾斯汀的方向走,还高声喊着:“贾哥哥,我要蛟丹!我要蛟丹!没有蛟丹,蛟心也行,炼丹的好宝贝,再给我灌一瓶子蛟血,我爷爷会乐疯了的。”
龙罕见,蛟也难得。
难怪这群人连将军宗主都丢到了脑后,热火朝天的分着黑蛟尸体。
那头的贾斯汀飞快记录,也不知道他又是从哪里翻出来了一堆储物袋和保存的容器,容器上都贴着符箓,可以保鲜,放在里面不会有损材料的新鲜程度。
他出力不多,要了几片鳞片就得了。
回去找人给他娘还有他爹都打造护心镜,一人一面。
剩下的就让他在这热闹的氛围里赚着最枯燥无聊的灵石吧!
苏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双溪拉走了,路上还怔怔的说:“许姐姐那都是给我准备的?为什么啊?”
双溪着急要蛟丹还不忘回头解释:“这要用说?大师姐这是要收你做徒弟了,以后记得叫我小师叔!”
苏兰愣住,猛地扭头去看许清焰。
人群中,许清焰皱着脸不停的嗅自己身上,总觉得一股怪味。
旁边的许之恒拧着眉嘴笨的在解释,说得不行还两只手也跟着比划起来。
也不知道许之恒说了什么,许清焰突然笑起来。
周围很喧闹,不是在争蛟鳞就是在说要做什么法宝。
苏兰却觉得,自己好像突然一下就踏实了。
她以后是真正的青竹峰弟子了。
——
许清焰最后还是找了个地方洗澡洗头发。
她当人的时间可比她修仙的时间长,除尘咒再怎么干净,她不找水冲一遍就是浑身不自在。
不光她洗了,双溪和苏兰也跟着一起洗了。
许之恒郁闷的抱着青竹守在帐篷外面。
旁边是兴致勃勃打算盘的贾斯汀。
“许大哥,你知不知道我这次赚了多少钱?光是卖储物袋和保鲜符箓我就赚了五百灵石。五百啊!”
捧着算盘,算盘珠子的声音越听越好听,乐得路过的人都能看见他的扁桃体了。
“贾斯汀,你见过剑主做什么都要避着剑的吗?”许之恒抱着青竹,手指点点上面:“它也不能进去。”
贾斯汀其实一直都很好奇许清焰和许之恒的关系。
说是剑主和剑灵吧……
其实他们修士并不会把剑灵当做同类,也就是“人”。
哪怕他们拥有“人”的一切外貌。
甚至剑灵还会因为剑主的关系,与剑主会有些地方相似。
但许清焰对待许之恒绝对不是这样。
贾斯汀觉得,许清焰是把许之恒当成“人”来看待,而非普通的剑灵。
如今许之恒问这个,很明显是因为什么。
他一屁股坐在许之恒身边,说:“我也不知道你和许姑娘到底是如何相处的。可人家把你当人看,你总不能妄自菲薄的一直认为自己是剑灵,是个物件吧?”
贾斯汀想起神策府的剑奴,左右看看,小声的凑到许之恒耳边:“许姑娘把你当人看,总好过有些人不把剑灵当人看。虽说剑奴的剑匣是我爷爷帮忙打造的,可我爹也说那是缺德事儿。把剑灵关在剑匣里,只受他们操控。旁人不知道,我家可太清楚了。剑奴每次操纵的不过是剑,根本不是剑灵。”
有了如此对比,贾斯汀拍拍许之恒的肩膀:“等你多遇见几个剑灵就知道自己如今有多幸福了。”
许之恒还能在外行走,换成其他剑灵,只有少数需要的时候才会被放出来。
许之恒至今的确没有遇见过剑灵,但他的潜意识里告诉他,贾斯汀说得没错。
既然许清焰把他当成一个“人”来看待,他为什么要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物件”?
随着这个念头浮现,许之恒原本还有点卷曲的头发不知不觉间变得顺滑起来,深邃的眉眼也隐隐有些变化。
若是熟悉许之恒的人或许看不出什么,但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便不会再觉得许之恒身上的异域感强烈,那双张扬的凤眼也不再有些突兀,而是更适合如今的容貌。
许清焰换洗了一番,再出来的时候只觉得一身轻松。
接过许之恒递来的青竹,抬头看见他的脸:“你是不是……”
好像有点变了?
许之恒轻笑,凤眼里满是喜色。
“你捡钱了?笑这么开心?”许清焰见周围人好像都没有发现许之恒的变化,话到嘴边又变了。
许之恒:……
抿了抿唇,说:“比捡钱开心。”
许清焰狐疑的打量着他,没再说话。
几个人也不是什么中坚力量,负责的事物也不多。
比起像其他几位峰主和神策府几位詹事大人,如今都着急神策府接下来要如何渡弱水登蓬莱的事情,他们几个可真是无事一身轻。
“话说,这次神策府没有了船,还能不能参加蓬莱大会?”许清焰接过双溪递来的点心,吃了一大口。
几个人也没有走太远,再旁边一处还没有被破坏的礁石坐下。
前面是黄沙茫茫,一轮圆日就要西落。
还有几分大漠孤烟的意思。
双溪摇头,小心的捧着酥皮点心,一只手还托在下巴底下:“不知道呢。渡弱水的船是特殊材料,光是集齐这些材料就需要好些年。每次都要造两艘船,就算是早有准备,只怕也凑不出之前那艘船的材料数量了。”
“没错。”贾斯汀叹气,早就忘记了当时在防御大阵里是谁吓得脑袋里只有爹娘,很是唏嘘的说:“小爷我好不容易来参加一次蓬莱大会,没想到黄了!怕是这辈子没机会喽!”
他根骨太差,神策府的武修方式根本走不通。灵根勉强过得去,到现在也只是炼气,这辈子怕是止步金丹都是他走运了。
蓬莱大会啊!
他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蓬莱岛了。
“不能和咱们一起?”苏兰歪着头问。
自从得知许清焰有要收自己为徒的想法后,苏兰就格外亢奋和精神。
许清焰看出来了,也不打算阻止。
这里肯定不是什么收徒的地方。
等回了沧澜宗,她再找流云长老请教一下收徒的步骤和仪式。
仪式感既然可以做到,那就很重要!
“不行。船上的人都是有规定的。这次能多带几个弟子来,便是因为天权峰和药峰有几个人没来。之后还有蓬莱大会,具体要做什么也不清楚,宗主他们瞒得死死的。”许清焰拍掉手心的碎屑,唏嘘道:“可能这次神策府是真的不能参加了。”
“这下完了。”贾斯汀扶额,哀叹着说:“等下一次蓬莱大会到来之前,以后神策府要是碰上魔界的人,肯定会被冷嘲热讽的。”
与他们此刻讨论的一样。
李雁声的确在苦恼这件事。
不是没有神策府的人向他提议,希望能够与沧澜宗商议一番,只要让几个神策府的人登船即可。
只是李雁声始终都开不了口。
神策府很重要,难道沧澜宗的弟子就不重要吗?
他们都清楚蓬莱岛上究竟有什么,蓬莱大会又是做什么的。
“此事或许还有转机。”关风月与李雁声也算是老交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坐立不安,声音缓和的说:“本尊今日占卜,乃是绝境中出生机的卦象。”
李雁声急得差点提起水壶喝茶,好灭了自己胸口这团急躁的火。
严无道和李詹事都受了伤,如今并不在这里。
反倒是仞岳见着两人着急的样子,很是不解的问:“这件事情不是很简单?你们竟然还没有想到?”
“如何简单?”关风月倒是好奇了。
仞岳看似不着调,动手的时候也像是个疯子一般。
实则家境极好。
仞岳家族中出过不少法修,甚至还有进入了灵山寺做佛修的族人。
家族底蕴摆在那里,知道的秘闻自然也比其他人多。
“你们就没想过,当年第一艘渡弱水的船吗?”仞岳把玩着腰间玉佩,浑不在意的说:“那艘船,可还好好的。”
“弱水难过,羽渊就好去了?你这是好主意吗?”关风月摇头,显然是不赞成这个建议。
“反正我给了建议。”仞岳两手一摊,然后伸着懒腰起身,先朝着李雁声拱手,又对关凤月说:“我去看看严无道那小子。若是李将军能想到其他办法,亦或是选择去羽渊寻船,我能帮的肯定帮。”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李雁声也颇为了解沧澜宗的这几位峰主。
仞岳还真不是事不关己,他如果真的不想管,大可以什么都不说,更不需要做后面的保证。
完全就是累了。
加上严无道养伤,没人跟他斗嘴,太过无聊。
李雁声拱手道谢。
待仞岳离开不久,李雁声苦笑道:“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关风月一时无言。
他觉得危险,但这的确是神策府最后的选择。
“本尊可助将军开辟阵盘,缩短一来一回的时间。”关风月承诺。
“多谢!”李雁声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蓬莱大会在即,关风月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可以了。
关风月提醒李雁声:“羽渊乃是上古神鲧的魂归之所,弱水强悍,羽水亦然。本尊知晓李将军寻船迫切,只是羽渊危险,还要多加小心。”
“关宗主多番施以援手,神策府铭记在心!”李雁声颔首,身上轻甲发出碰撞的轻响,大步走出沧澜宗的飞舟。
才下飞舟,就有神策府侍卫欢喜来报:“将军,大小姐和剑奴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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