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天气预报宣称，从四月初开始，北京的气温将逐步回暖，到四月中旬有望达到二十度。然而，还没等气温回暖，雾霾率先降临。那段时间，即使白天，空中也灰蒙蒙的；京广中心、北京银泰、京城大厦等众多高楼全隐没在茫茫灰雾当中，让人不自觉地产生世界末日的错觉。

等到晚上，忽然又刮起刺骨寒风，吹得人们魂飞魄散不敢出门。

三月二十九号那天，杨泉正式入职“鸿运楼”餐馆。他的主要工作有两部分，即负责传菜和养鱼。但若碰上用餐高峰期，还必须到后厨帮忙干些摘菜、洗菜、清洁等杂活；他的上班时间为上午十点至晚上十一点半，餐馆提供宿食，每月薪水三千五。

四月六号，和庆文、匀山吃了顿晚餐，杨泉便搬离了六里桥。

庆文近来十分忙碌，除了日常跟陌生女网友约会外，竟然破天荒报了英语培训班。匀山知道后，笑他是辞掉先生去做贼，不务正业。庆文听了不仅没生气，还讥讽他太肤浅。

“做人如果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分别；人活着，总得追求点什么吧！”

庆文如此解释自己的行为，但匀山并不真信。不过，玩笑归玩笑；他对庆文突然想学英语这事着实感到吃惊。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非常了解庆文的个性，除了女人和性，学习的兴趣并不大，除非这里边有特别的因由。

“你不是已经有个梦想了吗？”匀山指他立过结婚前和三十个女人睡觉的誓愿。

“那又怎样？没人规定梦想只能是一个呀！”

匀山服气地点点头：“也对。”

周六，早晨刚过七点，匀山在睡梦中就被庆文叫醒，让他陪自己去上试听课。匀山躺着没动，一想到要跑那么远，就觉得太麻烦。心里极不情愿，随即囔道：“唉呀！我看你就放弃吧，学什么破英语，大葱插个头，尽装蒜。”

庆文嘿嘿一笑。

“你懂得个屁，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的目的并不是真想学英语，而是为了泡一个女人。”

“啥意思？”

“培训中心有个超级漂亮的女老师，很年轻，不光脸蛋长的好看，那身材，哇塞，前凸后翘超级正点。我保证，你见了她绝对会翘起来。”

“真的假的？”匀山并非怀疑庆文的眼光，而是好奇是否真的存在她所说的那种女人。

“骗你我是孙子。”说完这句，庆文主动提起了他认识那女老师的过程。就在三天前，庆文从客户公司回来的路上，打车时被人撞了一下，眼镜掉在地上镜片摔碎了。撞他的人正是丽萨。

眼见自己撞坏了别人的眼镜，丽萨立刻向庆文道歉。并提议在附近找一家眼镜店帮他维修。第一眼，庆文就被丽萨的美貌给吸引住了，他表示没关系，不用她负责；但丽萨坚持要帮他修好。

接待二人的女店员先把坏眼镜放进一个盒子一样的仪器里做了一番检查，然后告诉丽萨换新镜片需要半个小时。于是，女店员自行忙碌起来。庆文借机找丽萨说话，夸她长得漂亮，像明星。丽萨是大山英语培训中心的业务经理，对被人夸赞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见庆文如此热情，聊过几句后便向他推销自家的培训课程，还大谈特谈掌握英语交际的重要性以及英语如何帮助普通人与上流社会打交道。

庆文本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又听说英语能帮到他的工作，于是，不假思索全盘接受了对方推荐的课程，还约定今天去试听。被庆文一搅扰，匀山彻底清醒了。于是，他不得不起床，边穿衣服边摇头叫命苦，还向庆文问道：“我说，那个女老师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庆文咬着烟，正沉浸在幻想之中，一脸怪笑。

“淫棍！我问你呢？”

“啊！你说什么？”

庆文睁大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他。

“我问你，那个女老师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

“她二十四岁，叫丽萨！”

到美食街吃过早餐。八点，二人乘坐七路公交车出发，差不多十点才到达位于新源里十六号的大山英语培训中心。接到电话后，丽萨从二楼办公室跑下来把他们迎进一楼大厅左手边的接待室里。

一见她，匀山也不禁心潮涌动，才发觉庆文所言不虚。与以往和庆文接触过的女性不同，丽萨可谓貌若天仙，堪比国际名模。论长相，她与台湾明星林熙蕾有八九分神似。目测来看，身高约有一米六八，身材窈窕，黑色小西裤紧紧包裹着圆润的臀部，分外妖娆、性感；脑袋圆圆的，长发垂肩；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点睛如漆，晶莹透彻；她的声音特别温柔，听了令人迷魂慑魄。

丽萨微微一笑，用嗲嗲的声音说：“杨先森！欢迎您啊！”

丽萨从前台处端来两杯温水，款款送到匀山和庆文面前。

“谢谢。”

客气之后，她在他们对面的文员椅上坐下来。随即，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水味立刻在四周弥漫开来。匀山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女性，感到很不好意思，心里直打鼓，脸颊发烫；手心沁出一层细汗，湿漉漉的，不知何时竟握成拳头夹在两腿中间。而且，两只脚总抖个不停。

丽萨看了匀山一眼，笑问道：“这位是……？”

“我朋友，白匀山。”

“白云山？”

丽萨重复了一句。

“不，不对。是均匀的匀，不是白云的云。”匀山解释道。

丽萨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哦，对不起，我念错啦，请你原谅！”

“没关系。”

道过歉，丽萨把目光再次投向庆文。

“杨先森，那么您已经决定好了吗？对于学习内容和价格方面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我现在给您解答。”

庆文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嗯。你发的邮件我看过了，学习课程和价格方面我认为没有问题；当然，你们的实力在北京也算有名，不过我想先试听下课，找一找感觉。”

“哦！这个没有问题。杨先森，如果您觉得各方面都ok，那我马上帮您安排试课，您看可以吗？”

“有劳了。谢谢。”

“不客气。”

丽萨一转眼，又问匀山：“这位白先森也是来学习英语的吗？”

匀山在一旁安静地听他们说话，可心思全然不在话题上；他欣赏着丽萨的侧脸，她的额头不宽不窄，前庭饱满，下巴窄细，下颚线线条分明，堪称完美；再多一分都觉得累赘；丽萨的鼻梁高挺，鼻头微翘，嘴巴自然不外凸；浓密的发际线、圆润的后脑勺，每个器官都恰到好处。

突然被对方问到，匀山有些慌乱，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请问，您要不要试课呢？”

“不好意思，我，我不是……”

“他要试！他要试！”

庆文连忙打断匀山，抢先说：“他也要试课，我们一起。”

丽萨先一诧，继而笑了笑，说道：“好的，那么两位请稍等，我现在去办理一下试课的手续。”

“谢谢美女。”

庆文双手合十，对她表示感谢。

“不客气。”

丽萨一点头，面带微笑起身离开了接待室。

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匀山不悦地说：“你到底想干嘛，泡妞就泡妞呗，为何把我拉进泥坑来。”

“泥坑？我操，我这是在帮你。”

“帮我？”

“对呀。你不是想找女朋友嘛，看看外面，漂亮的女人一大把，什么类型的都有，还有外国女人，机会多多。”

刚才路过外面的大办公室时，匀山确实看到不少年轻女性在工作，包括金发碧眼的外国妞。

“切……，说的比唱的好听，你想泡丽萨拿我当垫背。”

“兄弟，冤枉啊，我是真心想帮你。你那个女朋友不是耍脾气吗？找个更好的给她看看，证明一下自己的男人魅力。”

“没必要证明，我们已经和好了。”

庆文露出惊讶的表情，叫道：“喔！这么快？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骗你干嘛，你教我的办法挺管用，一试就成功了。”

“那当然，我情圣总结出来的经验怎么可能没用。你是不是很佩服我啊？”

庆文得意洋洋地看着匀山。

“佩服。”

庆文更加高兴。

“等会儿你自己去试课，我就先走啦。”

“你要干嘛去？”

“随便吧，去哪儿都行，只要不在这里听人讲课就行。”

尽管匀山保持着爱学习的好习惯，但对自己没兴趣的事依然会心生无聊。早在上学期间，他就是那种一听课立马犯困的学生；直到工作以后，这个现象才消失。

“喂，别走啊，就当帮我的忙，好不好；你走了我一个人在这儿很无聊。”庆文说得十分诚恳。

匀山耸耸肩：“开玩笑，泡妞怎么会无聊？”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指上课。”

匀山无可奈何地翻个白眼。“你这不是自讨苦吃，自作自受嘛。”

“我是自作自受，我活该。你别走啦，在这儿陪我吧。”

匀山拉下脸来，闷闷不乐；但已经打消了先走的念头。

“别扫兴嘛！来，笑一笑。”庆文捏一捏匀山的脸蛋，逗他开心。

忽然，丽萨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两人迅速结束戏闹。她推门走进来，笑着对二人说：“杨先森，白先森，试听手续办好啦，请两位跟我来。”

丽萨带着他们往二楼教室走。在登台阶时，庆文兴致冲冲地问丽萨：“丽萨，请问你中午有没有空闲时间？”

丽萨转过脸，看着他问：“怎么，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们俩想请你赏脸吃个饭，以示感谢。”

匀山听他这么讲，心里暗自好笑。心说这方法也太老土了，人家怎么可能同意。同时，他更想知道丽萨会如何回答。

只见丽萨微微一笑，摇着头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中午已经另有了安排，抱歉。”

“那晚上呢？”

“对不起，晚上也不行，我约了朋友。”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庆文锲而不舍地追问。

丽萨始终面带微笑，温婉地拒绝着，态度既诚恳又执拗。看着庆文满脸挫败的神情，以及金色镜框下黯然的目光，匀山忽然觉得庆文很可怜。其实，无论从长相或身高来看，二人挺般配。

“杨先森，我们不要谈这些，先试课好吗？”

庆文无奈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