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害我,或许是有许多人要害我。
可是,我不清楚哪一方会先出手。
现在我要趁着清醒的时候把所有信息列出来,我需要一个保护自己最有效的长期计划。
第一个列出来的,它可能不是人,因为我发现只有我能看得到它。
它就像是从阴暗角落里扭曲爬行的怪物,紧闭着嘴肠穿肚烂,每次见面都是在我打算重启的时候。
它一手抓着肉,往它破肚子里面塞,张不开的嘴巴呜呜的叫喊着。
“一切皆为我所用,你的思想不是你的,你要听令于我,我会决定你的死期!”
它的嘴唇张不开,硬要说话的方法是撕裂,那些污血黑红黑红的,沿着嘴角滑落,我只能紧闭双眼,祈求上天眷顾时间快点过去,它早日消失。
它尖尖的指甲划过我的脸,划上我的眼皮,试探性的用力戳,我感觉到死神擦肩而过,眼球没有破裂,我却睡了过去。
这个危险的东西不知道怎么解决,但是减少重启的想法,它便会减少出现,暂且如此,放在一边。
房门外,厨房里,那个我喊做妈妈的人,我默认,她是唯一一个我允许迫害我的人。
毕竟怀胎十月,我吸食了她的血肉,她牺牲了很多,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才忍着疼痛折磨产下我,动机不纯,或许是为了完成她繁育的目的,或许是为了体验主导别人的人生。
我也尽力让她主导了不少。
她要求我不准午睡,我便没有午睡,她要求我早上八点起来晒太阳,我也起来了。
更过分的是,她要求我跳绳一百下,她尝试着用这一百下把我杀掉。
每次一百下结束,我都能感觉我的心脏在剧烈疼痛着跳动,这种跳动让我嗅到空气中腐败的味道,可是我不能说出来,如果被她知道这是一个慢性毒药,她一定会让我的心脏更加难受,加速我的死亡,但是它还没定死期,我一定要挺住。
再者这个妈妈人的头发十分长,有时候我会发现她藏匿在食物中的长发,我尝试着咽下去不被发现,不过喉咙不停的发痒,导致所有的胃容物倾巢而出,我落荒而逃,从门缝里观察她的异样。
她悲哀的目光凝视着那些胃容物,她让我内心深处溃败,让我觉得我错了,可明明是她想要用头发缠烂我的十二指肠在先,我何必愧疚。
还有很多小事情,那些蟑螂爬过的杯子她用热水烫过就当若无其事放在我面前,我一定不会喝这杯子里的水,那么她的企图就是要把我渴死。
她用还残存着消毒液的抹布,擦拭我的桌子试图留下异味让我鼻咽喉过敏。
还有许许多多,我必须二十分精神去留意她的一切,像监控一样反复查看思考她的用意,从而逃过劫难!
轮到那个啤酒肚大丑男爸爸,他一定想我现在立马就去死掉。
这个家庭住的地方叫做幸福里,说到幸福里我就顺道耻笑一番,幸福是什么,里在哪里,自作多情去做梦。
三房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住了足足六口人。
妈妈人,爸爸人,哥哥人,嫂子人,婴儿人和我自己。
自从婴儿人出生后,爸爸人看着我就是叹气,我脑子一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一定是想把我弄消失掉,然后把我的房间做成婴儿房,把那个只会哭泣拉屎吐奶的婴儿关在里面。
这是他的房子,如果他开口要求我,我也会马上照做,我现在属于赖着这个地,等他开口,我和他在互相等待着对方底线,我倒是希望他快点开口,我就不用提心吊胆。
爸爸人负责给我糖丸吃,他一递给我,我就会快速放入嘴里,因为太慢食用的话,他说话时喷的口水就会覆盖在药物上。
一旦我食用他的口水,我那一天就,我跟我自己说,我要完了。
那是比糖丸还要毒的毒药,它有气味,有温度,它会侵蚀我的内脏,让我痛不欲生。
而糖丸我知道是毒药,但没有关系,经过长期服用,我体内已经形成特有的排毒方式,吃完马上喝水,不停的喝水,拉那种像水一般清澈的尿,这是我自救的方法。
无论他改用什么糖丸,喝水稀释一直都很管用,他弄不死我应该也很焦虑,因为我看到他慢慢有了斑秃的头顶。
爸爸人暂时可以不用管,继续喝水对抗,他要上班没太多的时间去想办法害我,等他白发苍苍退休在家,我再按照他想出来的办法,逐一落实对抗他的方法。
哥哥人,按道理来说我与他一脉相承,应该是彼此知心的亲人,但是结果让我失望。
还记得小时候,我穿上整套的可爱泳衣出现在游泳馆,而他只有一条裤衩子。
大概出于嫉妒羡慕恨,他拉着套着游泳圈的我来到深水池中央,他不管不顾救生员的喊叫声,一把把我的游泳圈拿走,我还算是争气,我并没有伸手去抓他求助。
我用尽全力去蹬腿挣扎,终于我学会另一个求生技能,游泳。
他想要杀我的心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他用蔑视的眼神,我就比他更蔑视,一点也不输台风。
他不理会我,我更加不会理会他,我防范着他。
他会把他不喜欢吃的东西往我碗里夹,他一点也没想过,却是我爱吃的,就让他一直误会下去,在他碗里出来的东西应该不会有毒,他自己都吃了,怎么着也不会想把自己毒死吧。
他把数字,文字,故事摆在我面前,企图通过学识来碾压我的智商,我全都懂,我又不是弱智,我只是配合他的演出,让他获得父母的夸赞,那他就能减少对我的迫害想法,他会知道我对他还是有些用处。
他去读大学不用住在家里,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甚至怀念他想要害我的那种小心思,后来他回来了,还带上另一个人,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另一个想要害我的人,嫂子人。
初见的时候,她给我送了一件礼物,是一条粉紫色的裙子,我一点也不喜欢,但是她强硬的态度命令着我,马上去试试。
我像是一个展示假人一样,穿着那条裙子,在他们面前,无地自容转圈,假笑,那时候他们四个人一同看着我的演示,我一点也不敢表露出不满,我怕他们会联手把我处理掉。
再后来,她给我带了一件更加难看的裙子,所有人都命令我一定要穿着,不准扒拉。
我穿着裙子站在他们身边,那些拍照的闪光灯不停闪烁,我是他们这场派对的参照物,让他们所有的一切都获得质的飞升,我被吵得脑袋嗡嗡作响,甚至能听到苍蝇在讨论,如何安家在我的假睫毛上不会被夹死。
嘘,不能出声,我被命令以整日不能出声,尖叫为交换条件。
一旦发出声响,我就不能吃桌上的食物。
为了我喜欢的莲子红豆羹,我隐忍了一整日,他们对我的夸赞更是一盆盆冷水,不断提醒着我为了吃,有多么的卑微。
再后来,这个家里头剩下三个人,再后来这个家里头又比原来多了一个人。
就是婴儿人。
原来他才是最后的王者,他才是最后的智者,不用说一句话,所有人都围着他旋转。
包括我在内。
他哭的时候,我不能睡觉,他醒着的时候,我不能睡觉,他睡着的时候,我也不能睡觉。
我快速的吃完晚饭,试图在时间上找到空隙去入睡。
妈妈人真的太会控制人了,她让我替嫂子人看一会婴儿人,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们全都在吃饭,只有我要去睡觉。
我如坐针毡的坐在婴儿人的车旁边,他闭着眼睛在睡觉,连睡觉都要人看着,真的太恐怖了,他就不怕被别人谋害吗?这么脆弱的时刻。
我还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睁开了眼睛,看着我似笑非笑。
他很聪明,刚来人世的他非常聪明,他懂所有的人情世故,如果婴儿一出生就会说话的话,那么我大概清楚,人类会为此进步到可以在月球居住。
婴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笨的?大概就是父母开始家教的时候,把他的思想全部扭改变样。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我们之间有一场无声的对弈。
终于我忍不住,把他抱起来,这是个毒物吧,又香又臭又酸。
他没有哭,他知道,现在的局面由我来把控。
可是局面很快就热起来。
我感受到怀里的温度开始升起来,我被屎和尿攻击了。
他用最原始的方法来打击我,让我手足无措,并且惊慌尖叫。
大人们笑着说,婴儿的屎和尿都没关系,都是干净的,都是不臭的。
这次是我输了,下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抱起这颗滚热的炸弹,太恐怖了,恐怖到所有人都觉得他的屎和尿是美好的。
结合所有证据指向,这个婴儿人就是第一个需要针对性制定计划对抗的东西。
一,尽量无视他的存在。
二,不能在没人的情况下与他接触。
三,小心他的排泄物,里面有许多不知名组成分子让人对他失去抵抗能力。
四,还没想出来,我已经筋疲力尽,暂时到此为止,日后还有想法,我会详细记录下来。
暂时结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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