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威本想等着萧令辞将骑射玩个尽兴后,到那会庭休息时,自己再快马加鞭赶到府里将四百两银子取过来,但是萧令辞却催促他赶紧去。
于是卢威不疑有他,当即就骑着马赶去府里拿四百两银子好送过来,他这一来一回怎么说也得半个时辰,因此这山林中一时间只剩下了萧令辞和苏文惜两人。
苏文惜射了好几发箭,眼下手臂酸痛,四肢疲软,便坐到地上靠着一棵树,颇有些闲散地问:“殿下是故意把他支走的吗?”
“苏大人又何必明知故问,”说着萧令辞也走过去,立在苏文惜身前直接遮去了大半的天光,他屈膝箭步蹲下,目光看着在对面倚树而坐的苏文惜,凤眸流转着愉悦,故意调笑着:
“这荒山野岭,孤男寡女的,苏大人就一点也不怕我对你做出些什么吗?”
苏文惜没去看他,只是拨弄着羽箭上的翎羽,驾轻就熟道:“殿下若真存了这种心思,之前有那么多的机会应该早就做出点什么了才对,还说我明知故问,殿下又何尝不是明知故问。”
“苏大人所言甚是,”说罢萧令辞轻轻抽走了苏文惜摆弄在手的羽箭,迎着她后知后觉的神色,萧令辞笑得不怀好意:
“苏大人想学射箭吗?”
“自然想学。”
萧令辞却故意拿乔,笑得欠揍:“苏大人若是说一句好话,我立马就教你如何射箭。”
话音落下,苏文惜“噌”一下站了起来,拿着自己那把弓,步调一转,就要去寻个僻静的地方好甩开萧令辞,不仅什么也没说,还不给个好脸色。
“欸苏大人别走别走——”萧令辞见状忍着笑意连忙起身用声拦下,他握着那支羽箭走到苏文惜身后,低声下气道:
“我收回,苏大人当我没说。”
闻言苏文惜这才转身,板着脸抬眸看他,认真道:
“那么现在殿下可以开始教我了吗?”
若是卢威在这,听到二人之间的交流风格,定得惊掉下巴,同时也会在心底寻思,地位低了萧令辞这么多的人,为什么敢如此肆无忌惮,难不成是抓了萧令辞什么把柄在手里。
然而世人大多忽略,情之一字才是无往不利的杀器,它能让骄矜偏执的人卑躬屈膝,也能让位高权重的人卑微不已,所有的明枪暗箭,都得在它面前通通消弭。
萧令辞粲然一笑:“那是自然。”
“……”苏文惜被他那双隐含宠溺的凤眸盯的有些心慌意乱,连忙错开注意力,追问:
“从何处开始?”
萧令辞将羽箭又还了回去:“苏大人先按我之前说的,摆出一个姿势来。”
搭箭拉弓,瞄准前方,苏文惜便是如此将这一套动作又展示了一下,随后就保持着按箭不发的姿势,等着萧令辞的指示。
萧令辞走近几分,踱着步绕苏文惜周身细细看了一番,随后纠正道:
“左肩与目标方位对准,两脚站开要与肩同宽,注意把重心落在双脚上,上半身微微前倾可以更好的拉弓。”
萧令辞拿着羽箭到苏文惜对着的那棵树上,画了一个圆圈来当靶点,而他每说一点,苏文惜就根据内容来调整着身体站姿,随后萧令辞才点点头以示认可,复又走到苏文惜身边,伸出手去将她扣在箭尾的手指往上移了一下,同时讲解:
“食指要再往上一点,就保持在这个高度。”
眼下姿势是调整到位了,可萧令辞看着苏文惜拉弓的弧度,陷入了沉思,人常言满弓如满月,可苏文惜那力度,实在是与满月差的远了,于是萧令辞绕到她身后,伸出双手既把她圈在了怀里的同时,又将左手搭在弓上,右手控着弦,随即稍微用力,那弓就如被注入灵魂般,弧度成了漂亮的饱满状。
苏文惜虽然表面目不转睛的将视线盯着那个靶点,实则在萧令辞贴过来时就已经有些心慌了,她故作镇定的任由萧令辞的手覆盖住自己的手,任由萧令辞带动着她将弓箭拉满,直到萧令辞点到为止的松开了她,以及预备的一声倒数:
“三,二——”
苏文惜顾不得心慌意乱,连忙拔高注意力严阵以待,下一刻:
“一!”
伴随着最后的一声,苏文惜松弦送箭,只听得“咻”的破空声,以及树木被刺入的沉闷声响,苏文惜放下弓箭,雀跃地走到靶点前,看着正处在圈里的箭羽,高兴极了,哪怕这次的成功大半都是萧令辞带来的。
萧令辞走过来立在她身侧,从怀里掏出熟悉的白玉扇又怡然自得地扇起来,询问道:“苏大人,感觉如何?”
“棒极了,”苏文惜喜笑颜开。
萧令辞转头看着她的梨涡浅笑,摇扇子的手都顿了一瞬,心底如同干涸的河流被填满一般,满足极了。
“接下来苏大人可还需要我?”
“不用,”苏文惜摆了摆手,自信满满道:“你刚刚将我的我记住了,我想一个人再练练。”
其实是苏文惜有些想要逃避与萧令辞之间过于近的距离,她害怕再次落得上一世的结局,尽管她知道,萧令辞能舍命相救,本身就与萧郁均有着天差地别,又谈何重蹈覆辙,可她却甘愿蒙蔽自己好换得短暂的平静安宁。
“好,”萧令辞也未强求,摇着扇子坐到树下,当起了苏文惜唯一的观众。
之后苏文惜又按照那一次的成功,仿了好几次,但是无一例外的都射不远,常常是箭羽射出去了,中道却失其归途,一开始气势如虹,最后惨淡收场。
就这么失败了不下十次,苏文惜才求救般的看向萧令辞,而萧令辞在看了这十几次后,也看出苏文惜的问题在哪了,便委婉道:
“苏大人,其实你的手法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主要是……”
苏文惜着急地追问:“是什么?”
萧令辞叹了口气:“是你的力气不够,弓拉得不够满,所以箭也射不远。”
“……”苏文惜陷入沉默,如果是手法上的差异,她倒还能弥补,可这力气不够,她一时半刻的哪里是可以追上的。
萧令辞起身走过来,拍了拍苏文惜的肩勉励道:
“女子力气本就不比男子,苏大人不必气馁,你又不是先天不足,后天锻炼的话也是可以弥补的。”
“殿下说的是,”苏文惜放下了弓箭又坐回去休息起来,她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平日里缺乏锻炼,今天一下子消耗了这么多体力,着实有些四肢酸软了。
萧令辞见状也坐到了她身边,二人倚靠着同一棵树,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山林里一片静谧唯有鸟鸣断断续续,午后日光惬意,时间的流逝也觉不出快慢了。
这时山林外的马蹄声朝这边踏了过来,萧令辞起身望去,见果不其然来得正是火急火燎的卢威。
这山林本就树木稀疏,因此人踪也难以藏匿,卢威远远的就看着了萧令辞的身影,因此驾马飞奔过来,又将马勒停后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萧令辞面前,往自己怀里一掏,掏出张银票后献给了萧令辞道:
“殿下,这是四百两银子的银票。”
萧令辞接了过来,展开一看,确实是四百两的银票,一分不少一分不多,他将这银票收到怀里后,笑道:
“卢监事放心,待我买来那紫貂皮,定让你也大饱眼福。”
“哈哈哈有殿下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说着,卢威又问:“不知殿下大约得几日,才能换来这紫貂皮?”
“嗯……”萧令辞沉吟片刻道:“少则六七日,多则半个月不等,卢监事也应知此事急不来。”
“殿下说的是。”
“今日这骑射围猎,我和苏大人也算尽兴,不若就到这里散场吧,卢监事事务繁忙,我和苏大人也是,就不互相耽搁了。”
卢威巴不得萧令辞赶紧拿着自己的银子去买来紫貂皮,然后自己将那紫貂皮再忽悠过来,因此闻言忙不迭地认可:
“殿下说的是,今日能让殿下与大人尽兴,是小的荣幸,下次若有机会,还望殿下与大人可再赏脸一聚才是。”
萧令辞笑了笑,话锋一转:“卢监事,我今日应邀前来也不是为了玩乐,那水利一事你说的我已经有所知晓,只不过修缮之事还望早日竣工,不然上面要问责,我也不好交代。”
卢威却在心底鄙夷,暗想嘴上说着不为了玩乐而来,还不是事到末尾了才提了这么一句,很明显根本也没放在心上嘛,于是他表面战战兢兢,实则不足为惧道:
“殿下说的是,小的一定严加督促,绝不让殿下难办。”
事已到此,也没有再留的意思,苏文惜相较于来时已经别有进步,但萧令辞还是不放心的自己牵了跟缰绳确保方向,二人连同随行侍卫,被卢威一路送到了林场的门口。
又是好一番依依惜别的话术后,萧令辞和苏文惜这才得以脱身,卸下了那匹白马身上的马镫马鞍与缰绳,苏文惜也把有些沉沉的护具给解了,她脱下手套欲同护具一并还给萧令辞,萧令辞却只收下了护具。
“这手套挺适合苏大人的,送给苏大人了,”萧令辞意味不明地笑着。
而苏文惜则有些纳闷地应下了:“……多谢殿下。”
二人上了马车,在路上时苏文惜询问:
“殿下真的要买紫貂皮?”
“我诓他的,压根没有堂叔,又何来的紫貂皮,”萧令辞心情十分愉悦,他笑得如同狐狸,透着狡诈道:
“我不光要诓他的银子去结清水工的工钱,还要让他把贪污水利的银子吐出来。”
苏文惜不禁侧目:“殿下知道他贪污了?”
“他今日邀约,与我所说的那些,无非是想轻飘飘揭过此事,想把贪污案的重点落在水灾而非水利上,我们今日再去南漪湖看看,想必能找到什么证据。”
“今天赶过去,时间来得及吗?”
“来得及,就算时间紧也得尽快赶过去,那些好几个月没有工钱的水工,正需要这银票呢。”
苏文惜心底有些憋闷,不禁感慨:“三年知府银如雪,若这些被贪污的钱落实到实处,百姓又何至于此。”
萧令辞望了眼窗外,天光大盛,他却凤眸晦涩,面有阴翳,静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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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免费阅读.[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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