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之见自己身体上始终没有熟悉的触感,他在迷雾中像一点点蒸发掉的谁,惶恐不安的想去拉她的衣袖,又不敢,万一……万一碎了呢,万一他真的本来就是一滴水呢。
郁初北拿起东西放回箱子里的声音拉回了他一点理智。
顾君之像在深渊里哀求,在黑暗中求救,在无望中针扎,问题是这些针扎、求救因为久久等不到回应,他几乎快忘了是发给谁。
他不要!他怎么能再次坠入黑暗,他不:“你不要不理,你觉得我暴躁不好,你把我关起来!把我关起来,我可以住进那间病房里,我可以上锁链,我可以每天汇报给医生我的情况,你怎么都行,可不要不理我啊,我只是生病了,我会治愈的,初北我能好的……”
你能……你一定能。郁初北脚步艰难的走到绿植区,捧起她买的一盆小芦荟,转过身,放在箱子里。
顾君之绝望的看着她,近乎虔诚的祷告:“我错了……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初北你打我……”
郁初北没有看他,将办公桌上自己的一些私人物品收起来。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拙劣的小丑,一个在深渊中独自针扎的微不足道的生命体,无奈他怎么呼唤都走不出来的空无一人的迷宫。
他重新要走入曾经熟悉的让人几乎窒息的黑暗里,他拒绝,他想奋力挣扎,他会不顾一切:“初北……”他叫的小心翼翼,但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冷静的盯着她:还是,你想跟我一起下来!
郁初北整理着东西。
顾君之茫然的看着她的动作,似乎脑子有一刻的不好使,又慢慢开始聚焦,他愣愣的看着她的东座,才走过去,手指颤抖的拿过她放在桌子的信封。
——辞职信——
她要走!顾君之像被突然点燃的油井,骤然抬起头看向她!几乎慌不择目的扫视眼周围,嘴唇颤抖,姝色更艳。
他毫不犹豫的冲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将自己的手伸进去——咔嚓——一声自己别断了自己的手臂。
郁初北脸色刹时苍白的看向顾君之,几乎要不管不顾的就要冲过去抱他!他在干什么!
一点不知道疼的顾君之,开心的去看郁初北,声音都在颤抖,却不是因为疼,这点伤,他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他在笑在高兴,他想到了一对一的偿还:“我还他了,你看我还给她了!你不生我的气!我什么都还给他……”他怎么忘了这一点。
顾君之高兴的笑着。
郁初北想上前的脚步,顿时被他眼底疯狂和平静交杂的光镇住!
她一瞬间读懂了他的迫切,他对伤势的不以为意,他的满不在乎,他更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就是要一个结果,为了这个结果,他什么都可以做,十倍的去偿还也可以!
郁初北软弱的心,在他的疯狂里,瞬间冷下来,就像他曾经需要疼痛的‘爱’,她没有给他;今天她也不会‘告诉’他,这个方法对她有用!
不知道是他的疯狂震惊了她,还是吓到了他,郁初北剩下的东西也不要了,撇开眼,抱起空荡荡的箱子,转身就走!
顾君之惊了一瞬,震惊的心里发凉:他不够可怜吗?她为什么不回头!
郁初北背影坚定,却不容辩驳的你写满着失望,毅然走了出去。
顾君之心里陡然尖叫!眼里充满怨毒!这些个不爱他的东西!都该死!该死!郁初北是你要下来的!是你!那我们就一起下来啊!
顾君之眼里暗红色的怨恨,几乎化成实质的血色,从眼角滴下来……
……
视频另一端,一直到顾先生撕烂那双鞋还镇定的脸们,此刻瞬间充满了惊惧!
出事了!是不是出大事了!
就说了这个方法不行!不行!为什么非要用!谁提出来的!
当初就该把那些病例传过去!
还有夫人!
夫人——竟然无动于衷!她怎么能无视顾先生受到的伤害!
高成充他们最先从恐惧中回神:“快!请医生!”
夏侯执屹直接转身,拿上外套冲了出去!心里在发颤!没有放出来,不可能放出来才对!
高成充打开保险箱,从里面拿出几根制剂,立即跟了出去!打开车门的手都在发颤!
偌大的会议室里乱成一团:顾先生崩溃了吗!
……
所有被放在天世集团暗处的保镖严全部阵以待!他们同时收到了楼上出事的提醒。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拿命去填疯狂的顾先生!
……
郁初北几乎在走出玻璃墙后,眼泪瞬间滑出眼眶,手指不受控制的抖着给夏侯执屹打电话,她是不是做错了,她是不是该回头,他受伤了……那声响……多疼,他那么娇气怕疼的一个人!
可偏偏他那么一个动一下都觉得能累到他的大少爷,好不犹豫的做了,脸上还一点疼痛的神色都没有。
郁初北只觉得自己为什么非要坚持,要走这一步,不认识这样陌生的顾君之,永远活在欺骗里有什么不好!
哪怕有一天身边所有人都离她而去,哪怕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也像个孩子、像个男人一样守在自己身边,安慰她、照顾她!
而不是直面自己枕边人,就不是人!这个事实!
太残酷了!压的她要喘不过来!孩子、丈夫,谁都不曾辜负她的双方,她必须要择一吗!
夏侯执屹的声音沉稳的从手机的另一端传来,仿佛能安抚人心,每一个字都充满力量,扼住她频临崩溃的坚持:“夫人,你做的很对,不要回头,现在回家。”
郁初北怕,她不要,她想回头,她想抱他,想不让他伤心,想看他高兴,不管别人死活!她管不了,她只想他好!如果有报应就冲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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