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齐锡澜又逃向了何处?卢晓明:“我一直负责保护秦穆了,从医院接到秦穆之后我与他一直没有分开过。”谢隐:“中途他见过什么人?”卢晓明:“没有外人。你,还有秦老师,没有别人了。”谢隐:“你一直把他送到哪里?”卢晓明:“烂尾楼一楼。为了不暴露,我没有跟他上去。”谢隐:“也就是说,在烂尾楼的一楼到六楼,很有可能是假齐锡澜和假秦穆提前隐藏进去,在真的秦穆上楼的过程中绑架真秦穆,实施掉包。”白超然淡淡一笑:“谢副队长,你作为一名警察,应该知道最不能犯的毛病是什么?”谢隐:“什么?”白超然:“预设前提。你为什么就能认定,秦穆是被绑架了呢?”谢隐没明白白超然的意思,然而剩下其他警察却明白了其中含义整个计划周密而紧凑,就连级别不高的警员都很难了解到整个计划,不过是在各司其职。齐锡澜作为抓捕对象,不可能提前调集替身、联系假秦穆、精准卡点绑架秦穆、骗过一众警察全身而退,除非除非事件的策划人另有其人。谢隐不敢相信,他胸腔里生出一团火,烤得他五脏六腑生疼,他咬着后槽牙问道:“那你们觉得,这个人是谁?”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谢隐知道,他们不会说的,于是看向白超然:“你说。”白超然也一改平日桀骜不驯的模样,很郑重地说道:“我怀疑,是和你形影不离的秦老师。只有他对整个计划的所有时间点了如指掌。”谢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尽可能压低声音,然而怒火已然让他的表情略有扭曲:“不可能。秦老师和队里的兄弟姐妹一样,也是我们的战友。”白超然没有直接面对谢隐的锋芒,只冷静地反问道:“那你的好战友,现在在哪?”是啊,他在哪?几十个电话打了过去,一直都在关机。谢隐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泄了口气。他双目猩红,青筋暴起,脑海里过电影一般闪烁着过往的一帧又一帧一起分析案情时的默契,一起跌落陷阱时听的雨,一起拯救走失儿童时落下的激动泪水,那夜的一次次缠绵谢隐不敢相信这漫长的点点滴滴都是为了今天的利用,理智与情感在这一刻悍然相撞,谢隐只觉得最终被撞得体无完肤的,就只有他这一颗心。他原以为坚不可摧的心。谢隐嘶哑着嗓子说道:“如果是他,我会亲手抓他回来。如果不是他”谢隐说不下去了,他示意凌星赶紧查找秦淮的下落。不多时,凌星就检测到了秦淮的手机信号,它顺着清明河一路向东。很显然,那个手机被扔进河里了。谢隐调取了烂尾楼布控地点附近的所有监控录像,试图寻找秦穆和秦淮的身影。一切都看不出端倪,秦淮究竟在哪一步时走失的也看不出来。谢隐一颗心揪着又放下,放下又揪起,过山车般飘忽。看着监控画面里众人围着两具尸体团团转,韩易叹了口气,决定关上视频。谢隐却制止了他。他强迫着自己看完这段画面之后,又看了一会。在警察离开现场三十分钟之后,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突然出现在监控画面上。男人手里拉着一个大号拉杆箱,步伐看起来很吃力!监控室里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严密布控的地点早就将无关群众清理了,怎么还会有个人在这呢?而且他拖着的大行李箱,里面会不会藏着秦淮或者秦穆?谢隐立刻下令追踪这一男子,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众人呼啦啦散开各自去忙了,一种巨大的空虚感袭来,镜花水月的虚幻与诡谲梦魇的恐怖交替着似乎将谢隐的灵魂抽离开。没有了旁人的聒噪,谢隐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条分缕析地复盘这一切尽管很困难,很痛。初与秦淮相遇时,谢隐对他警惕再三。在厅里将秦淮强塞给谢隐作为顾问的时候,他还一度拒绝过。那天,秦淮对谢隐说:“信我。你可以试试看。”谢隐试了,从一件小事,一个案子,到全身心,谢隐都试过了,也坦然交付过了。谢隐从来没想过秦淮会布这么大一个局谢隐想不明白,如果真是秦淮布的局,他为了什么。在等待调查结果的过程中,谢隐来到了秦穆的病房。此刻夕阳温暖柔和,微风吹拂着窗帘翻飞,然而心境已然与前几日大不相同。谢隐指尖摩挲着床尾的栏杆,看着叠得板板正正的床铺,恍如隔世。似乎这里从来没住过人,秦淮也好,秦穆也罢,从来都没出现在谢隐的生命里。窗外整点的钟声悠扬绵长,将谢隐的思绪也带的很远。有那么一个瞬间,秦淮那句“信我”又一次出现在谢隐的脑海里。脱离于本身的爱恨情仇,超脱于由爱生处的忧虑怖畏,作为一个旁观者,谢隐要不要相信秦淮?谢隐没有来由,只觉得他该信秦淮的。他的目光落在了案头的那本《忏悔录》上,黑色的封面,安安静静地摆放着。谢隐拿起那本书,略作翻看。谢隐很快就翻到了夹着照片的那一页。谢隐又想起那日撞见秦穆对着照片“身体交流”的场景。谢隐本以为那张照片可能会是个网络上的绝世美人,然而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谢隐如同被雷击一般通透惊醒。谢隐扔下书本,飞奔着赶回指挥部。书里的照片飘飘然落下,那张照片上的人,是秦淮。书页翻飞,落在地上时那页恰好写着奥古斯丁偷梨子的故事“我的恶除了恶本身,没有其他动机。”谢隐还没赶回队里时,韩易那面有了结果。从现场拖着拉杆箱离开的男人叫郭昊伟,据他自己所说,只是误闯入围困地点,拉杆箱里是自己新买的满满一箱子书。郭昊伟提供了自己买书的时间地点,回家的路线,经过警察的周密计算和验证,他的说法确实合情合理。众人一时间没了主心骨,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韩易:“如果郭昊伟是无辜的,我现在最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是秦老师是怎么带着两个人从布控现场消失的。”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谢隐的声音:“谁告诉你他是无辜的?又是谁告诉你,是秦老师把人带走的?”谢隐说到后半句,一字一顿,眼中回护的神色令人脊背发寒。韩易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好在谢隐的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身上。谢隐冲进审讯室,一把掀起郭昊伟的衣服。郭昊伟被他这个奇怪的举动吓了一跳,大喊道:“警察也不能”郭昊伟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完,腰间纹的山茶花纹身便露了出来。谢隐冷笑:“说他是无辜的,你们敢信?”正常询问是不会搜身的,韩易也颇为意外,问道:“头儿,你咋知道的?”谢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话题转到了方才韩易纠结的问题上来。“之所以我们没有看到齐锡澜是如何转移的,是因为他们压根就没转移。”地下城,盛着灯油的骷髅里散发着吊诡的微光,星星火点照亮了石头堆砌的地下城堡。旋转楼梯上雕刻着光怪陆离的花纹,像在讲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拱形天花板上缀以成千上万的水晶石,将原本并不耀眼的光芒折射四方,整个空间显得通量。墙上挂着宝剑和铠甲,上百个穿着斗篷的男男女女聚集在这里,他们昂首挺胸,看着前方高高在上的祭祀台上绑着的男人。像是一种古老又神秘的西方祭祀仪式。祭祀台上的男人被绑住了四肢,垂着头,似乎没有什么生气。细碎的头发被打湿过,遮住他瓷白又英俊的脸庞。只有一条并不合身的白色长袍刚刚足以蔽体,宽肩窄腰的线条白袍薄薄的材质下展露无疑。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又易碎,仿佛风一吹就散了。男人的脚下还躺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已经被乱石砸碎了的尸体。人群中一位老者看着时间,他突然用粗粝苍老的嗓音颂唱起一段低沉有力的歌声,那歌声仿佛带着上古时期的力量,众人也立即跟着唱起来。就在这时,旋转楼梯上走下来一个同样穿着薄纱白袍的男孩,男孩光着脚,踩着颂歌的节奏而来。众人高呼,他们的神。被绑着的男人似乎有了直觉,迷迷蒙蒙间他艰难抬头,看见弟弟衣着诡异地向自己走来,恍然间还在呢喃:“小穆”被绑着的男人,正是秦淮。而向他款款走来的,是秦穆。秦穆站定之前,秦淮都没意识到自己是被绑着的,他竭尽全力想上前抱住自己的弟弟,但后知后觉,自己浑身动弹不得。石材做的地下城里阴冷潮湿,秦穆的指尖泛着红晕,他踮起脚尖,双手捧住秦淮的脸颊,喉结急促地上下滑动着,他感觉到周身的热量都在集聚,体内疯狂的念头波涛汹涌,似洪水猛兽一般,能在顷刻间将他生生吞没他多想在哥哥果冻般剔透的唇上落下一吻。然而就在他身体前倾的时候,秦淮的理智也一点点恢复。聪明如秦淮,电光火石间也能明了这一切种种。齐锡澜,不过是推到幕前的一头小小替罪羊。而所谓的“椿”,真正的控制者却是他的弟弟,秦穆。秦淮最大限度地将脸别过了去,躲开了秦穆的一吻。秦穆怔怔地看向秦淮,不敢相信一向宠溺自己的哥哥竟然拒绝了自己。秦穆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声问道:“吓到你了,对吗?”秦淮的痛苦丝毫不亚于秦穆,他眼眶泛红,嘶哑着问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对吗?”秦穆摇头:“不。我只是成百上千个被齐锡澜拐卖的孩子中的一个。拐卖是他做的,诈骗是他做的,卖器官是他做的我,我只是把我的信众围起来,给他们温暖的人。”下面的人高呼着,秦穆就是他们的神。秦穆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低沉恐怖的笑声,对秦淮说:“哥哥,我其实是个好人。”秦淮紧紧盯着脸色苍白又神情扭曲的弟弟,问道:“那些人,是你杀的吗?”秦穆的神色开始封魔,他光着脚在地上疯狂地舞蹈,而后大笑着说:“他们都是些蠢货,我只是教他们怎么解脱而已。”秦淮不寒而栗:“所以不是齐锡澜,而是你?”秦穆摇头,叹了口气:“哥哥。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被拐走的第一年里,我被齐锡澜圈养,他虐待我,压榨我,用我的血,还不给我吃饱饭。后来,他利用我阴时生辰赚钱,那时候我就明白了,我不是凡人。我是天选之子!我是来拯救成千上万个与我一样的苦难人的所以我一点点组织了‘椿’,它慢慢发展壮大,壮大到足以和齐锡澜的势力相抗衡。这时候,他怕了。”秦穆用指尖戳着秦淮的额头:“他盯上了你。他知道你一直在找我。他教唆别人作案,之后留下山茶花印迹引你们追查,试图借你的手除掉我。”秦穆幽怖一笑,拧着脖子:“我以牙还牙,同样教会别人作案手法,提供经费,然后留下齐锡澜的罪证方冷秋那个蠢女人出现得刚好及时,她自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实际上这都是我的计划。”秦淮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如疯似魔的男孩,竟然是自己惦念多年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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