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渐渐散去。
李恪率领吐蕃军,很快结束了战斗。
原本在历史上叱诧风云的屋利啜,连个泡都没冒一下,就丧命在乱军之中。
李恪胯下的白马被染成血色。
他手持马槊,威风凛凛的坐在马背上,接受着周围人的膜拜。
刚才那一番陷阵,让吐蕃娘氏意识到,这个新晋驸马压根不是什么绣花枕头,而是一头年轻的雄狮。
于是彻底服气了,恭敬的向他汇报战果。
梅朵公主化身小迷妹,两眼亮晶晶的盯着自己未婚夫的身影,眼里都能溢出水来。
房赢扫了一眼装逼的渣男,转身招了招手。
一个衣着褴褛的奴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对着房赢抱拳请示:
“二郎有何吩咐?”
什么?
还有潜伏者!
阿史那贺鲁的瞳孔缩了缩。
在场的首领们,更是震惊的张大嘴巴,一股凉意从后背上窜,瞬间蔓延全身。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唐人竟然在部落里安插了这么多人手!
如果这些人暗中动手,自己绝对会毫无声息的死去....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大唐不良人?
众目睽睽下。
房赢淡淡的说道:“可以传书了....突厥汗国叶护,阿史那贺鲁,已投奔我大唐,请陛下裁决。”
二代天勇星,立刻低头应道:
“喏,谨遵将军令。”
……
遥远的长安。
依旧繁华如春。
然而,今日两仪殿内的这场朝会,却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原因是,中书舍人岑本文,当众弹劾了魏王李泰……
魏王泰宠冠诸王,盛修第宅,文本以为侈不可长,上疏盛陈节俭之义,言泰宜有抑损!
这就有点意思了。
当今陛下恩宠魏王,世人皆知。
而魏王的诸多行径,也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皇子该有的规格。
....比如宫内行走,皇帝怜其体胖,特允了他乘轿而行,而坡脚的李承乾,却依然要步行觐见。
这种凌驾于太子之上的特权,已经是严重的僭越了!
然而,满朝文武都对此讳莫如深....因为这是皇家的事,哪怕是微末细节,也会触碰到皇帝敏感的神经。
可如今,岑文本却站了出来。
他的切入点很好,没有弹劾魏王的诸多越格行为,而是专门拿宅子说事儿。
这就相当高明了……
人在自家多盖几间房咋了?
高度又没超皇宫,并没有触犯唐律,犯的着揪住不放吗?
然而岑本文就是说了。
理由是:奢侈之风不可长!
....你身为皇子,不可以炫富,要节俭,要给天下人做个表率,要抑制这种挥霍无度的行为。
这简直是废话。
当今上流权贵,谁家没个金山银山?有钱不享受,难道要没苦硬吃?
但臣子提出了意见。
皇帝当然要重视起来,于是“并嘉之,赐帛三百段。”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算是皆大欢喜。
可岑文本并没有退下,而是继续躬身进奏:
“陛下,高昌昏迷,陛下命君集等讨而克之,不逾旬日,并付大理。虽君集等自挂网罗,恐海内之人疑陛下唯录其过而遗其功也。”
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众臣浑身一震,面露惊讶之色。
这是....要为侯君集求情?
他刚刚还弹劾了魏王,然后马上又来了这么一出,难道他是太子的人?
不对!
他弹劾魏王的理由不疼不痒。
分明就是虚晃一枪!
可他为何要为侯君集说话?他到底是谁的人!
……
群臣的心思百转千回。
龙椅上的李世民却神色不变:
“岑卿,侯君集抢钱抢物抢女人,可是犯了罪的,朕若是放了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岑本文听罢,不慌不忙的道:
“陛下,臣闻命将出师,主于克敌,苟能克敌,虽贪可赏,若其败绩,虽廉可诛。”
“是以汉之李广利、陈汤,晋之王浚,隋之韩劾虎,皆负罪谴,人主以其有功,咸受封赏。”
“由是观之,将帅之臣,廉慎者寡,贪求者众……”
“是以黄石公《军势》曰: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故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贪者急趋其利,愚者不计其死。”
“伏愿录其微劳,忘其大过,使君集等虽重升朝列,复备驱驰,虽非清贞之臣,犹得贪愚之将,斯则陛下虽屈法而德弥显,君集蒙宥而过更彰矣。”
此言一出。
孔颖达等大儒纷纷皱眉。
岑本文洋洋洒洒一大堆话,其实核心意思很简单:
将领在外征战,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胜利!
只要战胜了敌人,其他一切都是浮云……即使贪婪,也可赏赐;如果战败,即使清廉也要惩罚。
不仅以李广利、韩擒虎举例,他甚至还搬出了黄石公!
最后还为皇帝想到了后路……陛下虽然有亏于律法,却使德政更加显明,君集等人虽然承蒙谅宥,而其过失也更加明显了。
这样的理由。
在儒家看来简直是荒谬!
可在场的大臣全是人精,自然知道朝堂的规则。
....有时候,矛盾的结果,并不以律法和公道为准,而是看谁的背影硬。
几千年了。
这一点从未改变。
侯君集一直是皇帝的心腹,是参与过玄武门之变的功臣,一切公道,在这层关系面前都要靠边站!
而皇帝将他下狱,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惩罚,也仅仅是在等一个机会……
果然。
李世民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好吧,朕就依了文本,将侯君集释放出来,让他继续为大唐增添功绩。”
此话一出。
群臣心里咯噔一下。
魏王党们更是露出震惊之色。
竟然…就这么放了?
要知道,当初侯君集下狱,可是众臣群起而攻之啊,甚至连房相都亲自下了场。
可现在,侯君集竟这样毫发无损的出来了……
东宫由此助力,魏王今后该如何是好?
魏王下属们神色慌张,下意识的看向太子党,发现对方雀跃不已,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看到这一幕。
魏王党们愤怒不已。
纷纷红着眼睛,死死盯对手,拳头暗自握紧。
朝堂暗流涌动之际,立于龙椅旁的张阿难却微微侧头,黄门帘后,一个小太监正神色焦急的做着手势。
张阿难迈步走过去。
小太监立刻奉上密折,耳语了几句。
张阿难点点头,重新回到龙椅旁,揣着手沉默肃立。
这一切,皆被李世民看在了眼里,他将目光收回,望向下首:
“诸位卿家,有事进奏,无事便散了吧。”
话音落下。
大殿内一片安静。
显然,侯君集被释放,太子和魏王的力量发生了转变,不少人已经开始琢磨着如何战队了。
李世民见无人说话。
摆了摆大袖,站起身离开。
出了两仪殿,他放缓脚步,看向身后的大太监:
“刚才发生了何事?”
张阿难赶紧上前汇报:“大家,驸马房遗爱有信了。”
李世民面色一喜:“赢儿来消息了?他都说了什么?”
张阿难顿了顿,轻咳一声道:
“驸马说,您再不把他叫回来,他就真要脱离大唐,成为西域之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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