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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步凡的第二脚，把程尔给踹愣了，硬是没有第一时间喊出“咔”。

与此同时，与张步凡演对手戏的颜王反而更淡定，面对张步凡的临时改变，他就和提前预见了一样，别说喊停了，连一点点连接上的生涩都没有，特顺利的就接了下去。

这一脚张步凡用的力气比之前那一脚还要大一些，而且顺着往前送的力气格外的大。

颜王是演戏老手了，对于对手的各种动作都能迅速的心领神会，就像现在，一感受到张步凡这一脚用的力气，他立刻就明白了。

原本两条腿在用力，想要往后退的同时和之前一样硬挺着站住的，但是现在却直接把力气给松了，结果就是他好像吃不住这大力的一脚，直接被踹的后仰着向地上倒去。

这一刻，一个演员的敬业精神，在颜王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验。

先是张步凡那两下几乎没收力气的踹，虽然更多的用的是推的力气，但是踹在柔软的肚子上还是疼，但是颜王面不改色的扛了。

而接下来，往后倒的这一下，要换了一般拍摄，都会是一个单独的镜头，在后面地上铺个垫子之类。

但这次因为是张步凡临时改动，当然没有垫子，而颜王却一点不介意，直接就这么往后倒了下去。

“砰！”

人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就那么重重的仰倒在地上。

背撞击在地上的疼痛，可比张步凡那两脚要剧烈多了，然而颜王硬生生忍住了，依旧是之前的样子，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张步凡。

那样子，就像是在说，我特么还是不服。

他的对面，张步凡此时心里那个爽呦。

和好演员演对手戏就是爽，他没有和颜王对戏，当然也没给对方说自己的想法，可是现在颜王的一切反应，却和他设想里的剧情几乎一模一样！

既然这样，张步凡当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迈开步子就走了上去。

这个时候，监视器后头的程尔已经反应过来，嚼出味道了，感情张步凡这货是要改戏！不过这位也不是普通人，硬是忍住了喊咔的冲动，先一扭头，看向边上的宁皓。

宁皓也不废话，往张步凡那边一指，然后扭过头去接着看，这意思就明白了——先别咔，再看看。

得嘞，那就不咔了，先看看吧，反正要是不和他心意就再重新拍就好了，耽误点时间而已。

那边表演还在继续。

张步凡现在的造型其实挺有意思的，为了让他的角色表现出一种憨傻的强悍感，造型师给他剃了个平头，其实几乎已经算是光头了，都能看到头上的青皮了。

然后胳膊上贴了一些文身，下半身虽然穿着裤子，但外面还围了一条毯子，这似乎是老缅啊、人妖国之类的国家的一种宗教习惯。

其实并不妨碍行动，毕竟只是围着，不是裙子，但是人真的走起来，还是下意识会顾忌，就像现在的张步凡。

他踹颜王那两脚，其实腿就是完全张开的，不然也不能抬起踹到肚子的位置，但是现在走起来，却仿佛被那毯子给限制了一样，埋着小碎步，用小跑的姿态冲到了颜王的面前。

这是一个相当搞笑的动作，但是这一刻，边上的人看着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因为他手上的那把手枪，因为造型师给他化出来的那个尽管有些憨傻但也非常凶悍的外形，还因为他之前那凶狠的两脚，还有，他的表情。

色厉内荏。

这是每一个看到此时张步凡表情的人的第一反应。

这不是一个好词，说人外表强悍内里虚弱，但无论内里怎么虚弱，至少外表是凶悍的，尤其配上他毒F的身份。

而监视器后头，程尔却是眼睛一亮。

在他本来的设定里，这个毒老大的儿子对于颜王那个角色，本身就是一种羡慕嫉妒恨的心态，羡慕对方能力比他强，羡慕对方比他更受到他父亲的重视。

但他也不是个傻子，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是什么，他的优势，就是他是亲生的，而对方只是干儿子。

所以尽管他能力不如对方，但他能够做二把手，掌握着更多的权力。

所以，他面对对方的时候，会努力的让自己更硬气更强势，同时也会不停的找机会去激怒对方，以方便自己找机会找借口干掉对方，但是同时，他又会常常下意识的露出对对方的忌惮和害怕。

而张步凡刚才的表情，配上他那种有点搞笑的小碎步跑步姿势，却是把这些都很好的展现了出来。

而接下来，两个人的演绎又让程尔眼睛再一亮。

张步凡走到颜王面前，此时他站着，颜王躺着，他俯视着颜王，下一刻，一俯身一伸手，就那么居高临下的一把攥住了颜王的衣服领子，把他的身体稍稍提了起来，问道：“我爸爸呢？”

之前两脚以及后面的小碎步跑，显示出了他心中的急切，然而这一刻问话，却又努力的平复着语气，用尽量平淡的语气去问，似乎想要匹配自己的“身份”，却更加的色厉内荏。

而颜王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依旧直视着对方，两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

张步凡此时同样福至心灵，攥着对方衣领的手用力往上提，帮着颜王站了起来。

于是，两个人再次变成面对面，颜王终于开口，“被警察抓了。”

张步凡的行动和语言是矛盾的，这突出了他的色厉内荏。

而颜王的行动和语言也是同样的矛盾，明明一直直视对方，面容堪称冷漠，明白的表现出他看不上对方，但是，当他开口的时候，却直接就变成了一副服软向对方低头的样子，给人一种，他是故意在装孙子，实际在积攒力量准备爆发的感觉。

两人的表演都是那种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似乎有些太过浮于表面，但是再稍稍仔细一想，立刻就又能琢磨出另外一重意思来。

他们都在装傻，一个装的色厉内荏，想让对方轻视他，另一个故意装孙子，想把对方激怒！

这哪是傻子变态对阵腹黑坏蛋啊，根本就是两个人精在斗智商！

监视器后头，程尔苦笑着摇摇头，这和他的设想已经完全偏离了，在他的设计中，这个毒F头子的儿子就是个傻子，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加深颜王和佟丽亚两个角色之间的感情，以及颜王接手整个F毒集团做铺垫而已，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啊。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两个人这么一眼，至少单从这一段来说，比他之前的设计，有意思了不知道多少倍。

“张儿这小子，很有成为戏霸的潜力啊……”他摸着下巴，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