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讲机里又一次传出刺刺的电流声，然后是魏亮的声音：

“不就是天阴嘛，打开车灯还能走。”

老黄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们不懂，鬼翻脸是我们老罗布泊人的说法，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沙尘暴要来了。”

老黄的话让我心中没来由的一紧，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沙尘暴。

但沙尘暴的厉害我想不会有人没听说过。

“那现在怎么办？是待在车里还是搭帐篷？”

白苏苏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

“黄向导，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这一次对讲机里传出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和胆怯，是柳灵儿。

她一直是城里姑娘自然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不好说，先把车停下来，这个位置低洼，用车身能挡住不少风沙。”

我们很快照着老黄的吩咐将四辆车围成一排。

借着高大的房车，我们快速搭起帐篷。

好在这里都是盐壳地貌，帐篷能够牢稳的立了起来。

沙尘暴来的很快。

没过多久，我们的身上车上都落满了一层的沙子。

大漠的朔风吹着沙粒刮在脸上，像是刀子一般的疼。

老黄的经验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我们出发选择的帐篷都是三人一起的帐篷，极大压缩了帐篷的面积，但很好的挡住了朔风。

我和张鱼老黄一个帐篷，魏亮章强和陈老一个帐篷，剩下的三个女同志待在一个帐篷。

张鱼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吐了两口唾沫然后摸出烟盒给我和老黄派烟：

“老黄，你说这上午还晴空万里的，咋好端端下午就刮起沙尘暴呢？”

老黄苦笑着说道：

“罗布泊就是这样，胡杨两边倒，风吹石头跑，要不然也不会叫鬼翻脸了。”

我点上烟抽了一口吐了一嘴的沙气问道：

“老黄，你们这里为什么把沙尘暴叫作鬼翻脸呢？”

老黄也是把烟点上：

“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陈老他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那个楼兰嘛，其实罗布泊在很久之前不是这样，这里曾经也水草肥美，牛羊成群，以前的丝绸之路你们总知道吧？”

我点点头等着老黄的下文。

老黄继续说道：

“我们这里一直有一个传说，说的是丝绸之路上很久之前有一个大土匪叫沙伽，沙伽杀人越货心狠手辣，后来就被官府抓去凌迟处死，据说沙伽临死之前怨气极重赌下血咒说他死之后会化作沙鬼回来，所到的一切繁华之处全都变成寸草不生的荒漠，所以后来罗布泊就变成了荒漠，沙尘暴就被称作鬼翻脸。”

我和张鱼听的啧啧称奇，在偏远和旧时，人类的认知有限，所有常理没法解释都会莫名其妙被冠以各种鬼神之说。

虽然我是麻衣神相后人，但我也信科学啊！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帐篷里聊着，眼瞅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沙尘暴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林晚晴最终决定今夜就留在这里过夜。

但出于外面的风沙考虑，大家就都委屈一下在帐篷里凑活吃些压缩饼干和带来的水果罐头。

吃过东西，我开了一天的车已经困得不行，所以章强来找我一起去看dv带里剩下内容的时候被我拒绝了。

他悻悻的离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去了房车。

就在我准备和衣睡下，老黄趁着给我们递来矿泉水的功夫面色有些凝重的叮嘱道：

“宋命，张鱼，你俩夜里没事千万不要出帐篷。”

我眉头一皱，不知道老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难道是夜里会有野兽来侵扰营地？

想到这里我已经准备起身去拿留在车里的五四手枪。

张鱼低声问道：

“不能出帐篷？为什么？”

老黄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因为鬼翻脸的夜里，容易遇到沙鬼拉人，一旦被沙鬼拉走就会永远留在罗布泊。”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原来又是本地子虚乌有的传说。

我不以为意的笑道：

“没事老黄，我们这些人胆子都大的很。”

张鱼来了兴趣问道：

“沙鬼拉人？老黄，你这都是从哪听到的小道消息啊？”

老黄一本正经道：

“不是小道消息，是发生在我身边的真事。”

我本来还困得不行，但此时听老黄说是真人真事顿时又来了精神追问道：

“老黄，要不你详细说说好给我们提个醒？”

老黄一听也是这个理儿，于是就喝了口水缓缓说道：

“还记得我之前给你们讲过的那个和我一起在罗布泊当汽车兵的小庄吗？就是我的兄弟小庄。”

张鱼点头：

“记得啊，你是说就是他被沙鬼拉走的？”

我顿觉有些无趣。

没想到老黄连连摇头：

“当然不是，如果小庄是被沙鬼拉走的，那我这么些年也就不会再继续寻找他。”

“那你说的被沙鬼拉走的人到底是谁？”

我看老黄一直说不到点子上直接问道。

老黄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帐篷外面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当年这件事我们活着的四个汽车兵都签署了保密协议，但现在十多年都过去了，保密协议应该早就失效，所以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说给你们听，这些事情我连我老婆都没有提起过，现在也是看你们两个见多识广不是一般人，所以想让你们帮忙参谋参谋小庄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我个人觉得老黄他娘的还真就是一个人才，一个讲故事的好手。

好在老黄这一次没有磨叽而是回忆了一会，毕竟这些事情都过去十多年，他可能自己也有些记不清了。

终于老黄用一种平静但又有些悲伤的语调缓缓开口：

“说起来，一切的起源还得是一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