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却冰冷的仓库里，沈云舒手心满是汗，好几次投影石都要拿不住。

直到把所见所得事无巨细地录制下来，她才松了口气。

投影石刚丢进系统背包里，她正打算打道回府，抬头往天花板上一看，脚步顿时停在了原地。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通风口，目测大小刚好够通过一个人。

沈云舒眼睛一亮，当即从系统商城里掏出一个梯子，顺着梯子爬到了通风口前。

她伸出双手尝试撬动它，发现这通风口并不牢固，借助一些工具很轻易地就被撬开了。

重重的通风口盖被她拎在手里，沈云舒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塞进那个狭窄的通风道口，然后又原封不动地把梯子收回系统，通风口的盖安了回去。

通风管道除了口子这有一点透进来的微弱的光，抬头往前面一看，皆是又长又黑的未知路途，仿佛看不到尽头。

沈云舒轻轻呼出一口气，开始义无反顾地朝着黑暗深处爬去。

虽然不知道研究所内部的通风管道是如何排布的，但这貌似是摆在她面前最轻松的一条路了。

研究所二层相比于一层监控要更多，无所事事的人也更少，她很难再去敲晕一个人然后把他的衣服工牌全拿走，伪造成他。

最好能通过通风管直接爬到研究所四层，虽然不确定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不是在四楼，但根据一二层的规律，应当是越往上权限越高，做的实验也越神秘。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彻在沈云舒的周围，虽然她已经竭力放轻自己的动作，还是不免发出各种声音。

黑暗中她静默无声地爬了一阵，直到遇到一个向上的岔路口，她心下一喜，开始动用全身力量往上爬。

毫无疑问，这是通往第三层的。

只是此番对她的难度终究太大，最终还是只能用了一些昂贵的黑科技，才成功爬了上去。

待到通风管道变得平整，沈云舒浑身彻底瘫软，整个人躺在狭窄的管道里喘着气，太累了，但这一切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

沈云舒不敢耽误时间，修整了一阵，又开始往前爬，直到前面传来微弱的光亮和声音。

沈云舒身形一顿，整个人的动作突然变得极轻，以如同蜗牛一般的速度缓缓靠近了那个出口。

如果从外面听来，恐怕就是老鼠跑过的声音，无人在乎。

沈云舒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露出一双眼睛往下看去。

这是不同于二层实验单间的实验室，更加的宽敞，设施也更加的齐全。

最明显的区别是在这里面进行实验的人根本不是身穿白色大褂的实验服，而是全身精密防护的服装，就连脸也完完全全笼罩在面罩之下。

很明显，他们在进行更加危险的实验。

可沈云舒除了那张空荡荡的实验椅什么也没看见。

直到所有的实验员突然退后两步，而实验室传来轻微的开门声，沈云舒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连面孔都看不清的人推进来一个被白布盖着的不明物体。

沈云舒猜测这应该就是实验品。

可当这个实验品完整地闯入沈云舒的眼睛里时，她眼皮猛然颤动了两下，即使被白布严严实实盖着，也不难看出这是一个人。

二层的实验品是异兽，到第三层就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沈云舒心神摇动，眼睛却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没有挪动分毫，不仅如此，她再度掏出了投影石。

这具“人”被两人合力抬上了实验台，沈云舒屏住呼吸，看着实验人员缓慢地揭开白布。

一具全身溃烂的尸体骤然出现在沈云舒面前。

出现的那一瞬间，沈云舒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抑制自己没有发出声音来。

事实或许比她想象的要好，至少这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尸体。

可事实好像又比她想象的还要差，这尸体所有的表象几乎都符合那些因传染病而死的人。

为了避免二次感染，这些人分明应该早就烧成了灰，又怎么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沈云舒艰难地呼吸着，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思绪转瞬间回转到那日在云卷超市看到的那位不知名人士炸掉实验室后揭露出来的所有真相。

“……做完人体实验的尸体通常只有一个去处，他们并未妥善处理这些尸体，而是让它们发挥出了最后的作用……”

传染病是高层一场巨大的人体实验，而这些他们收获到的“果实”自然也是有用处的。

所谓“尸体最后的作用”。

沈云舒看着他们冷静地拿起手术刀对那具尸体开膛破肚，在他的五脏六腑里肆无忌惮地翻找着什么，最终将携带着人体组织和血液的一团随意丢在一个铁盘中。

这样的步骤重复了很多遍，直到尸体不再像一个尸体，而是一滩烂泥。

强烈的恶心感不断冲击着沈云舒的大脑，她喉咙滚动，几欲呕吐。

这是对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刺激，沈云舒毫不怀疑那被挑出来的一团一团里面都隐藏着待提取的粉晶。

他们最终的目的似乎都是为了粉晶，包括这场蓄意诱发的传染病。

而一切的答案突然都在这一刻变得明朗，尸体里会含有粉晶，只能说明他们曾吸取过粉晶，或者说，无意识地吸取过粉晶。

粉晶不会自然生长出来，它是人为的产物。

就像那人曾经捣毁的黑市，揭露的黑色产业链，将人体作为粉晶提纯的工具。

毫无疑问，恐怕这场传染病，所有被传染且因此而死去的人都沦为了这个工具。

诱发传染病的是粉晶，最终再从尸体中提取出经过提纯的粉晶。

沈云舒不敢想象那将会是多少粉晶。

如此大量的粉晶，她心里顿时划过非常不祥的预感。

一场实验做完，一颗半小时的投影石也彻底满了，她把投影石丢进背包里。

如果这场赤裸裸血淋淋的实验真有展露于众人面前的机会，那关于云卷超市的所有嫌疑几乎瞬间就能洗清。

前有无名人士铺路，将粉晶和人体实验，黑色产业链彻底暴露在人前，后有她曝光高层对传染病人所进行的实验。

稍微聪明的人，便能想清楚其中的关窍。

而二层所见的异兽，在此刻它们的作用似乎也已经明了，将粉晶携带到任何地方去，让传染病以光一般的速度快速开始进行传播。

事到如今，沈云舒此次来研究所的目的似乎已经达到了，她拿到了能还云卷超市清白的证据。

但此时此刻的她，却发自内心涌起一阵不甘心之感。

目前看来，所有事情的终点都指向粉晶，可粉晶对他们来说究竟有什么作用？他们需要这么多粉晶究竟是想干什么？

沈云舒对此一无所知。

亲眼见证残酷真相在眼前炸开的感觉并不好受，可是要她继续被蒙在鼓里，那不如让她再次亲眼见证。

沈云舒看着前方仍旧不知去向的黑暗，最终选择……继续往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