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再次坐了沈晏送的车。

回去的一路上，姜云清脑海里都回荡着沈晏说的“邻居”两个字。

实际相隔还有一段距离，但视觉上看，离得还挺近的。

又同在河西的区域，说是邻居也合理。

不过她又安慰自己，把刚刚多想而带来的一点别捏赶出脑海。

就算她将来真的考虑入驻这里，也不会和沈晏在工作上有太多交集，更不可能天天碰面。

这个产业园从地理位置到实地环境再到租金，都很符合她心里的预想，与她之前自己一个人去咨询的地方相比，确实要优越不少。

……

临下车前，姜云清还没放弃要请人吃饭的事情。

“等你有空告诉我，我请你吃饭。”

然后在内心悄悄补充一句：还了人情后，她下次坚决不再让他送她。

沈晏想了一瞬，冒了个问句：“你是说一起吃饭？”

“嗯啊。”姜云清点了点头，感觉这么说也很正常。

“十五可以一起吃饭。”沈晏说了个时间。

“我看下——”姜云清忽然反应过来，“十五不是元宵节吗？”

“怎么了？”沈晏反问。

姜云清在这种时候还能分神，自动脑补出霸总的语气和潜藏含义：怎么？你害怕了？

她被自己的脑补吓到，连忙摇了摇头。

想把可怕的声音赶出脑海。

“没怎么那就十五吧。”沈晏看到她摇头，于是决定。

“？”她是这个意思吗？

“到时候喊你。我先走了。”沈晏丢下一句，打方向盘离开。

“……”

回家后，姜云清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今天考察的情况，打算等最后一起汇总、对比。

了解了下这个产业园的背景后，又去仔细研读了一下人才入驻的补贴政策。

不一会儿，寇蔻打来询问：“那个地方怎么样？早上忘了和你说了，我临时接了个工作，所以就让姜时遇带你去了。”

“……”

所以对方还不知道今天的变故。

“我没见到姜时遇。”姜云清如实回答。

“啊？”寇蔻大惊失色，疑惑三连，“你俩没见到啊？他没去吗？那你今天没去看地方？”

“是沈……”姜云清顿了一下，在沈晏和沈总两个称呼里选择了第三种，“你大哥带我去的。”

寇蔻：“咦？”

姜云清转移话题：“不过那个产业园是真的很不错，我很心动的。”

“是吧。”寇蔻没多想，“我爸对这方面还是比较了解的。你还想看看别的吗？”

“嗯，我这两天再自己看看，如果没有更好的就选那里。”姜云清又问，“那里是不是要申请？到时候我联系谁？”

“我去问问我爸，到时候发给你。”寇蔻说。

“那麻烦你。”姜云清道谢。

“这有什么，你本来就是姜时遇的家人。”寇蔻说，“一家人，哪有这么客气的。”

姜云清在心里重复了一下“一家人”这三个字，感觉也没错。

“我们下一次课本来约的是周一对吧。”寇蔻又说起，“我才想到周一是十五诶，我估计得回家吃饭。”

“那就换一天。”姜云清问，“你哪天方便再给我发信息。”

“好诶。”

挂了电话之后，微信上有来自张慕妍的关切：

[你和那谁怎么样了？]

姜云清抿着嘴想了一会儿，还是回了个：[没怎么样。一定要说的话：兄友妹恭？]

[少来。]对面显然不相信，[你俩又不是兄妹。]

[那……]姜云清尝试，[姨友甥恭？]

[？？？]

很显然，这个词给对方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好一会儿，她才找回思路：“不是，你俩就没有任何进展吗？”

姜云清想了想：“一起吃了饭、他送我回家算不算？”

“……”张慕妍顿了一会儿，“你俩搁这相亲呢？”

姜云清暗自摇摇头，心想他俩这哪能和相亲相提并论。

相亲是以结婚为前提，带着一定目的性的、有继续发展的活动。

他俩顶多算……搭伙？碰巧？

“这不科学。”张慕妍不理解。

“哪有什么不科学。”姜云清反而觉得合理，“我这才回来几天？哪有什么进展。”

对面迅速抓住重点：“这么说，你还是很希望有进展的吧？”

“？”她是这个意思吗？

可能……也不是……吧。

“你之前只是说，你有个不知道怎么面对的人，感觉自己做错了。”张慕妍又说，“我还没问过是什么事，难道当年你甩了他？”

“怎么可能。”姜云清一噎，“我那时候才十八，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张慕妍又问：“你以前有没有……咳，对沈晏有别的想法？”

“为什么这么问？”姜云清下意识反问。

猝不及防被问起这个问题，感觉有一瞬间，血液都冲向头顶。

那种情绪不是害羞，而是一种心慌。

“本来是随口猜的，现在知道了。”对面说，“如果你俩没什么，你可能会问我是不是有病，但是你下意识反问我，这说明——”

她顿了顿。

“至少你对他的想法肯定和对姜时遇的不一样。”

姜云清没说话。

有一种被说中的感觉。

所以她面对姜时遇的时候，一直是很坦然的，且舒服自在。

而面对沈晏，情绪就很复杂。

就好像霸总脸上的调色盘一样，她的心情好像也被分成好几份，有心慌、有忐忑、有尴尬……

也有一点点，好感。

只是后来，她不敢再有最后一个情绪。

那时候她在自己和沈晏之间画了一条无形的线。

所以她说：“有的事情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的。”

“你不要再这样了。”

“你弟弟也不是这么对我的。”

……

“那现在呢？”张慕妍又问，“你都回来了。”

姜云清义正言辞：“我回来是为了我的事业。”

“他对你有没有不同？”张慕妍补充，“不算一起吃饭这些。”

现在的沈晏，好像牢记了她当时的话。

他没有跨越到线的另一边。

所做的都是人与人之间很正常的举动，正是她曾经要求的。

但他似乎又在试探。

姜云清察觉到了，所以上次在他说：“下次再来”的时候，她说：“好啊”。

……

“事业当然重要啦。”张慕妍见她不说话，又安慰她，“不过我觉得吧，以你这么乖的性格，以前也做不出什么离谱的事，所以说不定你认为很严重的事情，在沈晏看来没什么呢？”

姜云清没说话。

“而且，你现在更成熟了，说不定现在的你再去看以前的事，又会觉得那都不算大事。”张慕妍补充一句。

“嗯。”姜云清应着。

……

接受了一场心灵教育，还没来得及好好思考。

眼下的首要问题还是茶室的选址。

姜云清假设自己已经选定了地址，那么接下来除了租房、各处跑申请资质之外，还要考虑装修设计、物品采购等一系列问题。

已经开始觉得头大。

于是暂时闭上眼睛逃离现实。

结果闭了眼没一会儿，她就进入梦乡。

又梦到了高中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沈晏偶尔会给她送点东西来，并不频繁。

班里同学和家长见过沈晏来开家长会，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年级里面却传变了味。

别的班的同学不了解她，就说有个“上大学的男的”对她很不同。

尽管那时候高三的他们和大学生差不了一两岁，但在同学们的潜意识里会把“大学生”排出学生的范畴，和“社会人”画上等号，也会觉得这层关系更暧昧。

年级里长得很好看的女生总容易被传出这类传闻。

再加上他们没见过姜云清家长来接她，传到后面越来越离谱。

有人猜测那是她继兄，有人说是她谈恋爱了，还有人说她被养在别人家里。

当时他们班又是年级最好的班，其他班和他们的竞争也不是一天两天。

有些莫名的竞争欲让谣言从各方面流出来。

那时候还很流行用学校贴吧，帖子里说他们班的老师、说他们班的同学，都是子虚乌有的。

姜云清开始并不知道这些事。

直到后来有天，她在课间路过教师办公室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以为自己眼花，大白天的，还是上学的时间，沈晏怎么会出现在办公室。

总不能是他开过一次家长会以后，班主任真把他当成家长了吧？

犹豫了一下，她喊了声“报告”后进去，走到班主任的桌子附近。

沈晏正在和班主任说那些帖子的事情，班主任的电脑上显示的几个网页都是他搜集到的证据。

不仅仅是有关于姜云清的，还有他们班其他老师同学的。

有的帖子根本不是普通的小八卦，而是带着恶毒的谣言。

班主任也觉得事情严重，说马上就想办法找人把这些帖子删除。

沈晏说，不仅要删除，还要让他们道歉。

经此一战，姜云清的“哥哥”的形象在班级同学们眼中更加高大。

他们只恨自己家里没法再给他们生个哥哥。

……

很快就到了十五。

姜云清终于明白之前自己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来自于哪。

寇蔲说她十五要回家里吃饭。

他们这里习惯把十五称作小年，顾名思义也是个重要日子。过完十五才意味着整个年真正过完。

很多人会选择这天和家里人一起吃饭。

姜云清从前也是很喜欢小年的，后来就不怎么过节了。

尤其是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

再后来去了外地的时候，发现别的地方没有十五是小年的说法，于是也渐渐把这天当做普通的一天。

现在才恍然，然后忽然想到沈晏和她说十五一起吃饭。

生怕他记错时间，姜云清尝试问了下沈晏：“你确定十五吃饭？”

对面指出：“是你说的要请我吃饭。”

“……”

这言外之意好像是：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你现在总不能要反悔？

姜云清当然不是要反悔，只能问：“那你看好去哪里吃饭了吗？”

既然她请客，那么沈晏选地方、点菜也很合理。

沈晏发来一个地址。

只不过这个地址——姜云清看着“梅花山庄小区”这六个字陷入沉默。

这不是她家吗？

“？”

“这里。”沈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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