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未若柳絮因风起。

兰夫人凭栏而坐，明明眼底含情却让人看不见底，不知在想什么，而气色已经肉眼可见的不好了。可这清冷的模样反而让人更生怜爱。

茗雾姬轻轻走过来，不动声色地给兰夫人披上了貂毛大衣。雪白的皮毛柔软细腻，与这纯白之景遥相辉映。在大衣的包裹下，更衬的兰夫人娇俏柔弱。

“小姐，外面寒气逼人，咱们还是进去吧。”雾姬劝说着。

兰夫人摇了摇头，身子不留痕迹地往前一挪，本来包裹严密的大衣也悄然滑落，露出到锁骨的位置。

凛冽入骨的寒风灌入兰夫人白皙水嫩的长颈，要是常人早就冷的缩起脖子，抓紧衣领。而她只觉得舒服，仿佛五脏六腑的灼烧都在这一刻短暂地消失了。

还不够。

兰夫人款款起身，貂毛大衣也滑落在地。

“小姐……”雾姬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兰夫人没有停留，这个世上应该没有可以让她停下脚步的人或物了吧……

走着走着，还不够。

兰夫人褪下鞋袜，有片刻迟疑，最终还是踩在了积雪上。

“好软。”兰夫人嗤笑一声。

她缓缓抬头，眼底带笑，看向雾姬，“雾姬！这雪好软！我竟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踩在雪上是这样的感觉！”

“小姐！以后您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玩雪的！”雾姬笑眼回应，眼眸里的忧伤却怎么也盖不住，眼泪竟顺着眼角滑落。

“该死，怎么就没忍住……”雾姬内心狠狠咒骂着自己，但还是努力给兰夫人一个笑。

兰夫人只当没看见，自顾自地玩起雪来。她的纤纤玉手接住这鹅毛大的飞雪，她白嫩的玉足踏在这厚厚的积雪上，寒气顺着她的身体直入她的五脏六腑，“舒服，舒服……”

还没等她尽情灭掉心中之火，却突的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嗡嗡作响，只有最原始的感官———冷。

听说人死的时候，最后消失的是听觉，以前不太相信，如今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却还能听见雾姬撕心裂肺地呼喊。

所以，我是要死了吗？

也好，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

“呼～～”像是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过去，杨穆兰（兰夫人）拼命地大口吸着气。

“小姐？”宝莲探出脑袋奇怪地看过来，“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杨穆兰惊诧地瞪大了那双勾人心魂的丹凤眼，“宝……莲，你是宝莲！？”

宝莲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只能懵懵地答复着，“是啊，小姐……您不记得我了？”

这怎么可能，但眼前的人，的确是陪同自己长大的丫鬟啊……

杨穆兰不死心，试探着说道：“哦，我还以为是雾姬在旁服侍，没想到是你，这才惊到了。”

“乌鸡？小姐原来是想喝鸡汤啊！”小丫头喜出望外，来不及多说就冲了出去，“我这就让小厨房给小姐做！”

“原来，我真的回到了十年前雾姬还没出现的时候……”杨穆兰喃喃自语，神情一时之间却也分不出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