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时期是一个开放以及包容性极强的时代因此当时佛教盛行,在贞观年间徐州府境内的长宁县城外往东十里就有一间名为白马寺的寺庙,寺庙规格宏伟,是方圆百里之内最大的一间寺庙,因此附近各县前来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可谓是香火鼎盛,寺庙的名下还有上百亩的良田。
白马寺的住持法号普寂,三十岁刚刚出头就当上了住持,他是白云寺建立以来最年轻的一位住持,此人长得慈眉善目,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且睿智,为人处世也是谦恭有礼,对于佛法的理解更是高深莫测,他还经常扶危济困,是方圆百里内最受人尊敬的得道高僧。在他的管理下白马寺戒律森严,少有和尚敢败坏寺规。
只不过这些都是普寂和尚刻意在人前伪装出来的样子罢了,在外人面前他永远都是一位和蔼可亲慈悲为怀的得道高僧,可暗地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但凡寺里来了较为漂亮的女施主他都会忍不住偷瞟两眼,如果见到姿色较好的他就会以参禅悟道为由接近对方,然后借机与其套近乎。
原本普寂的相貌就不错,明净白皙的脸庞,浓密的眉,高挺的鼻,还有那绝美的唇形,再加上他心思细腻能说会道,最关键就是手里还有大把的银子,因此有不少妇人和无知女子被他用各种手段所骗,最后成为了他的秘密情人。
在众多的情人当中,他最喜欢的就是一位名叫许二娘的妇人,许二娘的家就住在距离白马寺不远的大王庄。由于白马寺拥有不少良田,刨除自己所需的一小部分外其余大部分良田就低价租给了附近的农户耕种,许二娘的丈夫名叫刘大牛,他所租种的田地就是白马寺的田产!
许二娘二十七八岁长得妩媚动人,未出嫁前那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美人,可惜就是命不太好在她十五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他爹耐不住寂寞隔年就又娶了一个,后娘到家之后容不下她,在她成年之后就迫不及待想着将她嫁出去,最后为了十五两银子的聘礼就将她嫁给了又穷又丑的刘大牛。
美人终究是美人,即便是嫁给了一穷二白的刘大牛也依旧无法遮挡她的光彩,而且有了两个孩子之后,非但容颜未减反而越发地妖艳妩媚,村子里的那些光棍和无赖们无不对她想入非非,本来许二娘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过了,可就在三年前普寂的出现将她平静的生活彻底打碎,而她也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是三年的一个夏天,刘大牛的小儿子不知为何突然间腹泻不止,尽管已经请了村子里的土郎中过来看过但依旧不见好转,当时白马石经常会给附近的百姓义诊并且赠送一些药材,于是他就和许二娘抱着孩子前去求医。
当普寂见到许二娘的第一眼立马就被面前这位身材婀娜美艳绝伦的妇人深深吸引,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在许二娘的身上不停地游走,尤其是那高耸的山峰让他热血沸腾,他立刻将刘大牛夫妇热情地带进禅房,并且亲自为他们的儿子把脉诊治,又让身边的小沙弥取来几副草药,临走时他还特意写了一张平安符送给小孩。
几副草药吃下去之后,小孩子便停止了腹泻,而且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没过几天便完全康复。
孩子康复之后刘大牛夫妇就带着孩子来到白马寺感谢普寂的救命之恩,当他们一见到普寂后一家三口就齐齐下跪磕头,刘大牛感激涕零地说道:“大师,你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要不是您的出手相救我这儿子恐怕就凶多吉少了。”说完便示意许二娘再次磕头感谢。
普寂见状连忙上前将几人逐一搀扶起来,一边搀扶着一边说道:“施主不必如此多礼,出家人本就以慈悲为怀,而且我所做的都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况且你家所租的田地还是寺里的,算起来咱们还是一家人呢!既然都是一家,你们这样可就太见外了。”当他在搀扶许二娘的时候,表面上是在慈眉善目地看着其怀中的孩子,可他的手却地在有意无意地在许二娘的胳膊上捏了一把!
对于普寂的这一举动许二娘当即就察觉出了异常,可她并没有伸张只是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而普寂这时也正好看她,两人四目相对就这时普寂又在她的手上轻轻地捏了两下,许二娘俏脸一红迅速低下了头,可是手却却始终没有收回。
见到许二娘的反应后普寂心中便是一喜,只要刚才对方没有表现出厌恶的神情那就说明有机可乘,就见他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说道:“你们来一趟寺里也不容易,现在也快到饭点儿了,不妨留下来吃顿斋饭再回去也不迟。”他这么做就是想多看几眼许二娘,可不明真相的刘大牛却对他千恩万谢。
临走时,普寂对他们夫妇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往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到寺里找我,贫僧定当全力相助。”说完又送给他们夫妻每人一张平安符,当他将平安符递给许二娘时却趁其他人不注意时偷偷将一个纸团塞进了许二娘的掌心。
许二娘不露声色地将纸团悄悄揣进怀里,等她回到家后便迫不及待地将纸团打开一看,没想到里面竟然裹着几块碎银子。
自那以后,刘大牛一家就将普寂视为神明对他感恩戴德,而许二娘也是有意无意地隔三差五就会前往白马寺烧香,郎有情妾有意普寂根本没有花费多少手段就将许二娘纳入了自己的后宫。
半年后许二娘居然又怀上了孩子,并且十月怀胎将其生了下来还是个男孩。
这天许二娘来到白马寺与普寂幽会的时候,柔情似水地说道:“相公,这个孩子长得可真像你,一点都不像那个穷鬼刘大牛。”虽说普寂有不少情人但却没有一个女人愿意为他生孩子,就算不小心有了身孕也会偷偷打掉,像许二娘这样肯为他生下来的还是第一个,因此当普寂听到这个孩子是自己的种后表现的异常兴奋,高兴地说道:“找个机会将他抱来让我好好瞧瞧。”
没过几天许二娘就哄骗丈夫刘大牛说要抱着孩子去白云寺让普寂大师为孩子祈福,刘大牛一听自然不会反对。当许二娘将孩子跑来给普寂看后,他越看越觉得孩子的眉眼像自己,尤其是那对耳朵简直就和自己一模一样。
普寂抱着孩子激动地说道:“没错,这孩子一看就是我的,等他长大一些,到时候你务必要说服刘大牛让他将孩子送到寺里来,到时我会将他收为关门弟子,以后再将住持的位置传给他,这就叫做灭灯传道,寄姓传宗。”
要知道普寂的情人可不止许二娘一位,他为了和这些情人偷情时方便,同时也为了安全起见,于是他就在自己的禅房里面修建了一间密室,并且对寺里的其他弟子说是自己用来清修之用,而且严令禁止任何人踏入一步。
这年的正月十五,附近十里八乡的村子都在举办庙会,许二娘对丈夫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我要去趟白马寺给孩子们烧香祈福。”刘大牛本来想跟着一起去的,可许二娘却说家中孩子还需要有人照顾为由将他留在了家中,而她则打扮的花枝招展来到寺庙与普寂相会。
因为过年的缘故,两人已经将近一个多月没有见面,正所谓久别胜新婚,普寂见到她后便迫不及待将她抱进密室,两人在密室里面肆无忌惮地释放着各自的激情,经过一番大战随着普寂的一声低吼两人这才心满意足地相拥而眠。
当时正好赶上里长为了祈福法会的事情前来寺里找普寂商量相关事宜,他在禅室没有找到普寂,于是便请来普寂身边的小沙弥智玄帮忙去找。智玄将师父平时经常去的几个地方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心想肯定是在密室里面清修,因为里长不停地催促,情急之下他竟然忘记了禁令,推开密室的门就大步走了进去。
走进密室他就听到了一阵打鼾的声音,顺着鼾声来到床前,不料竟然让他发现了一个天大秘密,他看到师父的僧鞋旁边居然摆放着一双女子的绣花鞋,一幕惊得他差点就叫出了声。
当时的智玄只有十三,四岁,不懂人情世故的他为了一时好奇居然轻轻地掀开了床上的纱帐,就见师父和一名女子赤身裸体地相拥在一起,睡得很沉。此刻的他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只是觉得好笑,因为普寂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谨守戒律,没想到居然在密室里面金屋藏娇,智玄起先也是大吃一惊,接着便捂住偷笑。
他笑了一会儿,并没有选择立马离开密室,而是鬼使神差地上前推了推睡梦中的普寂说道:“师父,醒醒,里长大人过来找您。”
迷迷糊糊中普寂听到有人在耳边呼喊自己,猛地睁开眼睛一看,竟然看到徒弟不知何时竟然站到了自己的面前,吓得他连忙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赶紧朝密室大门的方向看起,见到只有智玄一人后,立马跑过去将密室的大门关上,接着就将智玄按在了墙上,一只手还不忘捂住他的嘴巴,随后压低声音问道:“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这里可是禁地,难道你都忘了吗?快说,是谁让你进来的?”
这时智玄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犯下了这么大的一个错误,于是他连忙解释道:“恳求师父不要怪罪,因为里长大人有要事找您商量,我也是一时着急这才忘记了师父的禁令,还望师父不要责罚徒儿。”这时许二娘也已经穿好了衣服,普寂看着瑟瑟发抖的智玄思索片刻转头对许二娘说道::“你在这里好好将他给我看住了,在我没有回来之前千万不能让他离开,我现在就去将里长打发走,一切都要等我回来再说!”说完,他又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智玄说道:“你给我好好待在这里,看我回来后怎么收拾你。”
大约过去了一个时辰左右普寂这才将里长打发离开,当他回到密室后智玄立马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师父,弟子以后再也不敢进来了,求求师父就绕过子弟这一回吧!”因为害怕被罚智玄一边恳求原谅,一边痛哭流涕,旁边的许二娘看着楚楚可怜的智玄觉得他和自己的儿子年纪相差无几,觉得他实在可怜,于是便走到普寂身边说道:“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就饶了他这次吧!”
普寂想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掐住了智玄的脖子说道:“今天看到的事情你最好全部烂到肚子里面,要是被我知道你在外面乱说那就别怪我不念师徒情分,到时候定将你碎尸万段,知道了吗?”智玄被吓得连连点头,普寂见状这才慢慢将手松开,因为缺氧智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虽说普寂放过了智玄,但是他却落下了疑神疑鬼的毛病,每天心里都是觉得惶恐不安,只要看到智玄在和其他弟子说话聊天他就觉得对方一定是将密室里面的秘密给说出去了。他能走如今的位置着实付出了很多,他可不想因为一次意外就身败名裂,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有了儿子,就算为了儿子这个住持位置也必须得保住。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普寂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从梦中惊醒,每次都是梦见智玄将自己的那些丑事传的人尽皆知,并且还带着寺院里面一众长老前来捉奸,最后自己被乱棍打醒,每次从梦中惊醒过来时他的全身都被冷汗浸湿,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他就再也无法忍受,于是他就做出来一个疯狂的决定那就是让智玄从这个世上测底消失,因为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这天,十五里外葛家村的葛员外来到白马寺,说是他的父亲昨天夜里刚刚去世,想着请普寂住持前去为他父亲做三天法事。
普寂面露难色说道:“葛施主实在不好意思,贫僧最近偶感风寒身体有些不舒服,能不能让我寺的普光长老前往,施主放心,普光长老的佛法修行甚至比我还要强上几分。”葛员外一听这话便欣然答应。随后便叫来普光长老,吩咐他率领寺中大部分都弟子前往葛家庄,只留下几名弟子在寺中留守。
普光带着一众和尚离开之后,偌大的白马寺中只剩下不到十名弟子,普寂觉得现在就是除掉智玄的最好时机。
当天夜里,等到寺里其他人全都休息之后,普寂就将智玄小和尚叫到了密室,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安排他去做。
不知危险已经降临的智玄走进密室后,普寂对他说道:“你去将门关上,这件事万万不可被其他人听见。”就在他转身关门的一瞬间,普寂突然从身后抽出了一根木棍二话不说就照着智玄的头上砸去,一声闷响过后就见智玄瘦弱的身子直接瘫软在地晕死了过去。
普寂迅速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绳子将其捆绑起来,然后用布条堵住他的嘴防止突然醒来后大喊大叫,做好一切之后取来一盆凉水将昏迷的智玄浇醒,面部狰狞地询问他有没有将那天密室里面的事情告诉别人。
此刻的智玄就算再傻也意识到情况不妙他拼命地摇头,因为嘴里面塞着布条只能含糊不清地说道:“师傅,我就算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将您的事说出去,求师傅饶命。”
可普寂根本就不信,举起手中的木棍不停地在他身上抽打,一边抽打一边吼道:“你到底说不说,你都将我的秘密告诉谁了?只要你实话实说我就饶你不死。”
智玄没有将他的事情告诉过别人,因此根本就说不出来,可此时的普寂已经血涌双瞳完全失去了理智,木棍挥舞的就像雨点一般不停地落下,不一会儿智玄就被他打的头破血流伤寒累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了动静,只有胸口还在轻微地起伏。
普寂的禅房在一个单独的小院里面,与其他僧人所住的地方完全隔开,当时已经三更天寺里本就剩下不多的几名僧人早就睡下,他趁着夜深人静悄悄将智玄从后门带了出去,找到之前就看好的一口废井就将还有一口气在的智玄丢了下去,为保万无一失临走前他还朝井中丢了好几块大石头,看着智玄的身体渐渐沉入井中这才放心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普寂就怒气冲冲地将寺中弟子全部召集到一起,说他禅房里面丢了好几件银质法器,而且小沙弥智玄也不见踪影,于是推断是智玄偷了法器然后连夜逃走,让弟子们全部出去寻找智玄的下落。
几名和尚将附近几个村子都找了一个遍,却没有查到任何关于智玄的下落,众人都觉得已经过去一夜智玄估计早就逃远了,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报官,借住官府的力量说不定能将智玄找回来。
长宁县县令姓郝名义,一来是报案人是白马寺的僧人,二来丢失的法器价值不菲足有百两之多郝县令立马引起了重视,就当他准备询问案情的时候知府衙门却突然来人,说是知府大人有重要事宜让各县县令立刻前往知府衙门一趟。
郝县令找来县丞孙德彪,将这个案子交由他去办理。孙德彪接手案子后立马动身前往白马寺调查,经过一番询问之后,寺里的僧人一致认为这就是一起偷盗私逃的案子,而且凶手一定就是小沙弥智玄。于是他便下令,命令捕快衙役四处捉拿小沙弥智玄。
普寂命人准备了一桌上好的斋菜款待孙德彪,并且还拿出十两银子递到孙德彪的面前说道:“这里有点酒钱不成敬意还请官爷笑纳,尽快将我那不成器的弟子捉拿归案。”
孙德彪见到银子立马就来了精神,询问道:“普寂大师,你可知道智玄和尚在这附近可有什么亲戚?他偷了这么多东西能躲到什么地方?如果有亲戚就住在附近可能就会好办一些!”话音刚落普寂便脱口而出道:“智玄出家之前姓李,名叫李二狗,家就住在马各庄,父母还都在世,他可不可能逃回家了呀?”孙德彪闻言立马就命人将李二狗的父亲带到县衙。
李二狗的父亲是那种普通的无法在普通的庄家汉,听说儿子偷了寺里的贵重物品畏罪潜逃,李老汉说什么都不肯相信。
李老汉泪眼婆娑地说道:“我儿从小就老实本分从来没有拿过别人一针一线,我一个月前还去寺里看过他,当时他跟我说在寺里一切都好,怎么才过了一个月他就成了偷盗犯,他绝对不可能干出偷盗的行为,一定是庙里的和尚欺负我儿,将我儿给害了,现在反过来冤枉他偷盗潜逃。不行,老朽一定要让白马寺给我一个说法。”
可孙德彪根本就不听他这套,见他迟迟不肯说出李二狗的下落便命人打了他二十大板,并且警告道:“你要是不交出李二狗,我就那你抵罪。”
李老汉性子比较直,二十板子打完他仍旧大喊冤枉,一口咬定是白马寺里的和尚将他儿子给害了,应该害怕他发现儿子失踪后会报官,所以恶人先告状诬陷我儿。
孙德彪混迹衙门多年也是个老油条子,像这种无关重要的盗窃案他见过太多了,一般情况事主最多也就给个二三两的茶水钱就算顶天了,可普寂和尚却十分反常一出手就给了十两银子的酒钱,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案子里面肯定还有猫腻。
孙德彪思索片刻觉得李老汉刚才的那些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可不想为了区区十两银子就干昧良心的事情,万一案子里面另有隐情,那他再一意孤行那可就有损阴德了,于是他便命令手下停止用刑。
随后对李老汉说道:“看你样子也不像是说谎,李二狗应该离开寺庙之后并没有回家。不过,子不教,父之过,你身为父亲没有教育好儿子,挨几下板子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今天我可以放你回去,如果李二狗回家了你必须立刻来报,否则窝藏罪犯可是要同罪而论的。”
而普寂这边,他报官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外人误以为李二狗是因为偷了寺庙里面的法器然后逃走了,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对于他而言是最好不过,所以他并没有去过县衙催促办案进度。
平常如果有人丢了如此贵重物品肯定是三天二头往衙门跑,而普寂居然从来没有露过面这就让见多识广的孙德彪对案件实情顿时就明白了七七八八,他命令衙役在县城各个街道张贴缉捕文书,随后便不再过问这个案件,同时也让衙役和捕快们停止了对李二狗的搜捕。
郝县令从知府衙门回来之后,向孙德彪询问了一下案件的情况,孙德彪没有丝毫隐瞒将案件始末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郝县令见他处理的没有任何毛病,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一转眼过去了三个多月,最近一段时间到了雨季,这天就像被捅破了一个窟窿似得雨下得没完没了,不管什么地方都是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都是黏糊糊的。
这天,一连半个多月的小雨终于停了,久违的太阳终于出现在天空,白马寺旁边村子里的小孩子们已经在家憋了半个多月,此刻一个个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从家里冲了出来,在白马寺后面的农田里面嬉戏打闹。
几个孩子在地里疯跑,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口废弃的水井旁,你追我跑围着水井来回转圈。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小男孩发现水井的边上有条三寸多长的小蛇,小蛇就像一个观众似得盘踞在井沿边上静静地看着他们戏耍,随着小男孩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其他几名小孩也顺着小男孩的目光看去,立马就也发现了小蛇,哗啦一下小孩瞬间就围了上去。
小蛇受到惊吓四处乱窜,最后无路可逃竟然直接钻进了井里,几个小孩纷纷爬在井沿往里看去,井下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就在小孩子们觉得无趣准备离开的时候其中一个孩子的帽子突然被一阵风给刮进了井里,其他几个小孩见状纷纷取笑,随后跑到一边折了几根树枝想着帮他将帽子给挑出来。
本来帽子还是浮在水面上的,可经过他们这一顿乱挑帽子非但没有挑上来反而还沉了下去,小孩子们不甘心还在用树枝不停地在水中搅动,想着能够将帽子找到。就在这时一只已经泡的腐烂不堪的脚露出了水面,然而小孩们并没有注意到任然在继续搅动,片刻之后一具肿胀的尸体突然浮出了水面。
这可把几个小孩给吓坏了,迅速丢掉树枝连忙跑回家中将井里的事情告诉了爹娘。起先那些小孩的父母并不相信,可随着孩子们来到那口废井一看各个都被吓得六魂无主,连忙将此事告诉了里长。
由于水井下面光线十分昏暗只能看出是个死尸,但具体死者是谁却无法看清,于是里长便招呼村民将尸体捞了上来,很快就有人认出死者正是白马寺里那个偷盗私逃的小沙弥智玄。有的村民前往白马寺通知寺里的人,也有人认识智玄父亲的村民,很快李老汉就得知消息火速赶到那口废井。
李老汉颤颤巍巍地将尸体上面的草席掀开一看,立马就认出了死者就是他的儿子李二狗无疑。最为奇怪的是尽管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可李二狗的尸体却还没有完全腐烂,遍布全身的伤痕还能清晰看到,面目清晰可辨,尤其是头部上面的那处击打伤格外明显。
李老汉抱着儿子冰冷的尸体嚎啕大哭,里长看他白发送黑发人着实可怜,便在旁边劝慰道:“孩子死得可真惨,可现在还不是哭得时候,你得赶紧去官府报官给孩子伸冤报仇呀!要不然这孩子可就真的枉死了。”此话一出,李老汉顿时恍然大悟,连忙跟着里长来到县衙告状。
郝县令得知自己管辖范围内出了人命案子,立马带着仵作和衙役火速赶往发现尸体的现场,经过仵作的一番检查,得出的结论是智玄也就是李二狗身前遭受过毒打,身体多处骨折,尤其是后脑位置最为严重,但真正死因还是逆水而亡,当时李二狗被丢弃进废井之前应该还尚有一口气在,只是因为伤势过于严重所以被丢进水井之后没多久便淹死了。
听完仵作的汇报之后郝县令突然想起,前不久白马寺的普寂住持曾到县衙报过案,当时就是状告他的小徒弟智玄偷了寺里的名贵法器畏罪潜逃。可现在通过尸检情况看来事实并非像普寂说的那样,而且尸体又是在白马寺后门不远处的一处废井中发现的,通过种种现象表明这个普寂和尚的作案嫌弃最大。
郝县令一边派人去将普寂和尚以及寺庙里的其他僧众全部请到县衙问话,一边赶回县衙仔细查看当初的案件卷宗。
普寂来到县衙之后一口否认自己杀人,并且称自己完全没有杀害他的理由,而且还一口咬定就是李二狗见财起意盗走法器后畏罪潜逃,至于他为什么会死在寺庙后面的废井之中,很有可能是分赃不均最后被同伙杀人灭口。
就在普寂和尚在县衙受审的这段时间,孙德彪正带领着一队人马在寺庙里面仔细搜查,结果在普寂的禅房里面发现了那间密室,密室里面各种家具一应俱全,尤其是那张巨大的床最为显眼,密室里面布置得温馨浪漫,完全不像僧人居住的地方,反倒是很像新婚夫妇的房间。
除了房间布置得有些怪异之外孙德彪等人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只是在其中的一个抽屉里面发现了十几股用红线捆绑好的头发。孙德彪一行人回到县衙后立马将搜查结果一五一十禀报给了郝县令,并且将那十几股头发也一并交了上去。
当郝县令得知普寂和尚的禅房里面竟然隐藏着一间密室,而且里面的布置还那么的另类后,嘴角露出一抹讥笑,说道:“真的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好一个谨守戒律的高僧。”
随后他转头看向普寂问道:“你的禅房里面为何会有一间密室?”
普寂似乎早已想到了应对答案,随口说道:“寺庙里每天香客繁多往来丛杂,密室里面就会清静一些,贫僧在里面参禅悟道,难道不行吗?”
郝县令随即拿起那十几股用红线捆绑好的头发,问道:“那你说说这些头发又是谁的?你该不会说这些都是你自己的吧?”
普寂抬头一看,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冷静下来,淡淡说道:“那些东西不是贫僧的?而且贫僧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大人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郝县令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你可知道究竟是谁杀了李二狗的?”
这次普寂干脆双手一合,盘腿坐下,根本就不在理会郝县令的问题了。
郝县令见此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冷哼一声,说道:“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因为本官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说完,就见郝县令抽出一根令箭丢到了地上,对两旁衙役喝道:“将普寂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随着一连串惨叫声响起,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三十大板就打完了,可普寂却依旧紧咬牙关一言不发,郝县令冷笑道:“没想到你的嘴巴还挺硬,那本官今天到想看看,究竟是你的嘴硬还是本官的板子硬,拉下去再打三十大板。”才打了十几下普寂就被打得皮开肉裂不一会儿就疼晕了过去,郝县令命人将其泼醒后仍然不肯招供。
这时郝县令明显有些生气,随手又从箭筒里面取出一根令箭吼道:“来人.....”就在他即将要将令箭丢出去的那一刻手却突然停到了半空中,随后眉头紧锁低头想了想,便将令箭重新放了回去,如果再打下去很有可能就会变成屈打成招,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一时间无计可施的郝县令突然站了起来,在大堂上来回踱步,堂下的衙役们看着自家老爷古怪的举动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摸不着头脑。郝县令一边踱步,一边琢磨接下来该如继续审案,就在这时他无意间从堂下围观的百姓里面扫了一眼,突然间看到一名妇人顿时就是眼睛一亮。因为他发现大堂外面围观的人群当中有名相貌妩媚的妇人挤在人群的最前面,泪眼汪汪地看着堂上屁股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普寂在下面偷偷擦眼泪。
郝县令心头一动,难道这个妇人和普寂有什么瓜葛?忽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对旁边的孙德彪说道:“去将那名妇人给本官带到堂上。”
孙德彪顺着县令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名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普寂的情妇许二娘,许二娘被带到堂上后又不由自主偷偷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普寂,这一切当然都被郝县令尽收眼底,郝县令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堂下哭泣?”
许二娘低着头轻声说道:“民女姓许,名二娘,家就住在寺庙旁边的大王庄,普寂住持乃是我儿的救命恩人,今日见他被打成这个样子心里觉得难受,所以不知不觉就流下了眼泪。”郝县令闻言冷冷地说道:“只是被打了几下你就觉得他可怜,那你看着他殴打李二狗的时候难道就不觉得他可怜吗?你眼睁睁地看着李二狗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竟然视若无睹,要知道他还只是个孩子!”
许二娘一听这话,吓得连忙说道:“这事跟我没有关系,他被打的时候我没有看到。”此话一出许二娘顿时意识到说错了话,她连忙低下头偷偷地看了普寂一眼,此时普寂也正好看向她,吓得她连忙将目光移开。
郝县令听完勃然大怒当即就命衙役取出拶子,夹住了许二娘的十根手指。(拶子:是古代一种夹手指的刑具。)两名衙役才刚刚用力许二娘就感觉十指连心疼痛难忍哀嚎不断,再稍微用点力,许二娘便尖叫连连就像死猪一般。
普寂在一旁看着许二娘的惨状,心如刀割,突然喊道:“恳求大人不要对她用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人是我杀的,我全招了。”
郝县令询问他为什么要杀害李二狗,普寂说道:“我与二娘来往三年之久一直无人察觉,谁承想那天李二狗竟然会冒然闯入密室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我担心他将事情说出去,那样我一世的英名就会毁于一旦,于是我便趁大家都出去作法事的时候将他骗到密室用木棍将其打死,然后将尸体遗弃到废井里面。寺里突然间少了一个人我担心被人发现,于是就跑到县衙告状,诬陷他偷了法器畏罪潜逃。”
至于那十几股头发,根据普寂的讲述,他有一个怪癖,那就是喜欢收集女子的头发,每一个与他发生过关系的女子他都会剪下对方一缕头发作为留念,这些年他一共收集了十几股。
当普寂交待完后,郝县令问道:“你说得可都是实话?”
普寂说道:“事到如今我还有必要说谎吗?这件事虽说是因我和她的奸情而起,但当时我将李二狗打死的时候她并不在现场,这件事真的与她无关,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要杀要剐在下悉听尊便,恳求大人将她给放了吧!”
郝县令闻言大笑道:“你现在倒是慈悲心肠,可你在殴打李二狗的时候可想过慈悲,当你将奄奄一息的李二狗丢弃进水井的时候你的慈悲那里去了?”
两人在供词上签字画押后,郝县令便宣判了最终结果,普寂杀害李二狗证据确凿拟定斩首,许二娘只是通奸被判木驴游街,随后便将二人送进监牢将卷宗上报刑部审核。
刑部的批文很快就下来,普寂当街问斩以儆效尤,许二娘木驴游街,普寂问斩之时刽子手一刀下去鬼头大刀竟然卡在了普寂脖子上面一寸的地方,鲜血顿时四处喷溅,普寂更是惨叫连连,直到刽子手砍到第八刀是才终于将普寂的脑袋砍落。后来听说那个刽子手的老婆好像也和普寂有一腿,所以他才冒着被处罚的风险砍了普寂八刀。当许二娘听说了普寂的惨状之时当场人就疯了,半年之后病死狱中。
自从许二娘和普寂和尚的奸情暴露之后,刘大牛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妻子会隔三差五就会到寺里烧香,而且他现在越看小儿子就越觉得不像自己,于是一怒之下就将年幼的孩子送到了白马寺。如今的白马寺住持正是普光,他见孩子可怜,便亲自为他剃度且收为弟子,并且为他取了一个摒尘法号,寓意摒弃俗世前尘,超脱苦短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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