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丸怜生眨眨眼，有点好笑地反问：“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

他伸出手，帮琴酒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裤子。然后拎起被冷落在一旁的睡裤，在琴酒面前蹲下。

琴酒恼火地从他手里把睡裤抢了过来：“我自己会穿。”

他站了起来，站在床上的时候他就比乌丸怜生要高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乌丸怜生，把睡裤穿上了。

琴酒不太高兴地发现，乌丸怜生的眼里居然没有一点遗憾或者是不舍。

唯一有的情绪是什么？欣慰？这种想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时候？琴酒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他开口讽刺：“你花大价钱把我买回来，却只是为了看看，很难让人不怀疑。”

乌丸怜生没有被激怒，他认真地纠正琴酒：“买卖人口是犯法的，我不是把你买回来的，没有花钱。”

“……你白票？”

乌丸怜生哽了两秒，耐心地说：“我们并没有发生关系。那里的人买卖人口，已经被我举报了，警察应该已经在调查了。”

“警察？”琴酒怀疑自己听错了。乌丸怜生会去铲除这种产业不算特别奇怪，但警察是怎么回事？不应该是“组织”、“我的人”之类的话吗？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他在梦里有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身份，那乌丸怜生会不会也是做别的的。

于是琴酒问：“你是做什么的？”

乌丸怜生思考两秒，回答：“大概是给黑心老板打工的，不过未来很可能会干掉老板自己上位。”

确定了，还是组织里那个乌丸怜生。琴酒表示：“我想要跟你一起。”

不知为什么，他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以后会经常做这个梦，会再一次梦到乌丸怜生。

但乌丸怜生却没有答应他，相反地他坚定地拒绝了：“不，你现在的年龄，应该去上大学。”

琴酒觉得今天他怀疑自己的次数好像有点多。他刚想拒绝，乌丸怜生就继续往下说了。

“我已经帮你办好相关的资料了，过几天我送你去。”乌丸怜生伸了个懒腰，“不早了，不说这些了，睡觉吧。”

琴酒低头看着他，注意力被短暂地转移了，他皱了皱眉：“你还没有洗澡。”

“是啦是啦，这就去。”

琴酒看着乌丸怜生走进浴室，水声响起，他跳下床，无声无息地走到浴室门口，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

很好，纹丝不动，门从里面反锁了。

琴酒这下是真的有点怀疑了。毕竟刚才他质问的时候，乌丸怜生好像没有正面回答他。

乌丸怜生完全不知道琴酒想了那么多，他洗完澡推开门，就看见琴酒站在门口，以一种很凝重地表情看着他。

“怎么了？”乌丸怜生问。

“没什么。”琴酒的视线往下移了一点，很快又移开了。

乌丸怜生没注意到他隐晦的视线，他抬手摸了下琴酒的脑袋，皱眉：“为什么不把头发吹干？”

“等着你帮我吹。”琴酒非常理直气壮地说，他试探着乌丸怜生的底线，想知道乌丸怜生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既然不准备睡他，把他带回来是为什么？

乌丸怜生没感觉这个要求有多过分，他翻出吹风机，示意琴酒坐下。

吹风机的声音嗡嗡地响起，乌丸怜生的手指穿过琴酒柔软的长发，再一次感叹琴酒的发质真好。

但是这么长的头发，沾到污渍的话一定很难清洗吧。

乌丸怜生眸色暗了几分，他撩起琴酒的长发，终于触碰到了那脆弱的脖颈，指尖蹭过琴酒颈侧的大动脉，他的视线落在上面，感觉牙齿有点痒。

这么好看的脖颈，如果套上项圈，在自己面前垂下，那应该是很美的景色。

他克制地没有继续想下去，再想下去他就要为今晚拒绝了琴酒而感到后悔了。

“吹干了。” 乌丸怜生收回了手。

琴酒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察觉到乌丸怜生的异常。

“我不去上学。”琴酒说。傻乎乎地坐在教室里上课什么的未免太浪费时间了，也浪费生命。

乌丸怜生没有理他，他自顾自地躺下了，把自己缩进了被窝。

琴酒凑过去，低头看着他，表示：“我会很多东西，最擅长杀人。”

乌丸怜生敲了一下他的脑门：“说什么呢，睡觉吧。”

琴酒有着怎样的天赋他比谁都清楚，但乌丸怜生并没有打算让他跟在自己身边。他还记得系统说过，自己来到这里是要降低琴酒的黑化值。

既然如此……

乌丸怜生告诉他：“上完大学你可以去考个警校。”

“你疯了。”琴酒脱口而出。

乌丸怜生是认真的，他甚至在规划：“警校很快的，只需要六个月，出来你就可以去地方做警察了。”

当警察应该是个不错的降低黑化值的办法。乌丸怜生想。如果是跟着他，组织估计只会让人越待越黑吧。

琴酒真的觉得乌丸怜生疯了，或者是这个世界疯了。哦，也是，做梦呢，可能疯的是他。

“警察……”琴酒嗤笑一声，斩钉截铁地告诉乌丸怜生，“你想都别想让我去当警察。”

“嗯嗯。”乌丸怜生打了个哈欠。

“……”琴酒最讨厌就是乌丸怜生的装聋作哑。

他盯着乌丸怜生看了一会儿，非常不高兴，但知道他不会再回到自己，还是慢慢地凑到了他身边，挨着他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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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丸怜生醒来的时候恍惚了一下，有那么一会儿分不出自己是在游戏中还是现实里。

但很快，手脚的冰凉和身边的空荡都让他反应了过来，他回到了现实。

如果不是系统确实给他带来了点东西，他会觉得刚才发生的不过是一场梦。

[乌丸莲耶没有死。]这是引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即使这句话被放在了句尾。乌丸怜生低头看着凭空出现在手里的纸条，有一点意外。

他把纸条上面剩下的话看完：

[恭喜玩家在游戏试玩关卡中取得不错的成就，主线完成进度：百分之一。

当前琴酒黑化值：百分之六十七（比起玩家进入游戏前增长百分之三，还请玩家继续努力）。

任务结算奖励：与乌丸莲耶有关的线索——乌丸莲耶没有死。]

意外的是游戏以这种方式给了他奖励，倒没有很意外内容。乌丸怜生想，他早就猜到了，祸害遗千年，乌丸莲耶哪有那么容易死。

对方现在或许就不知藏在哪个角落等着呢。

乌丸怜生撇撇嘴，忽地就感到手心一热，纸条上冒出了火星，自己燃烧了起来。

纸条很快烧完，连灰烬都没有留下。乌丸怜生有点遗憾，他原本还想拿去鉴定一下看是什么成分。

冷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进来，乌丸怜生咳嗽了两声，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把给自己套上衣服。

在游戏里待了一会儿，享受了几分钟的健康，差点就要忘记其实自己身体不好了。乌丸怜生呼出一口气，不得不说系统给出的条件确实非常诱人。

健康，他原本拥有，但是逐渐失去，却一直在渴求的东西。

乌丸怜生并没有后悔过。在四年前，就算他拥有健康，估计也没有享受的能力。

只是没有后悔，并不代表不想去争取。

唔，游戏里努努力——等下，怎么他进游戏还增长了黑化值？算了，回头再研究，现在是在现实。

现实里的话……既然乌丸莲耶没有死，那就再杀死他一次好了。

乌丸怜生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拿出手机拨通琴酒的电话。

“阿阵。起床了吗？”乌丸怜生看了眼时间，没记错的话，冰岛现在应该是六点，他可能打扰到琴酒睡觉了，也可能没有，琴酒一向起得很早。

“嗯。”琴酒略显冷淡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乌丸怜生走神了几秒，不可避免地把成年琴酒的声音和游戏里那个做了个对比。

得出结论是各有各的吸引力，只是此时跟他说话的琴酒没那么多热情。

乌丸怜生也不在意，他说：“冰岛那边的任务你找人做了，这两天尽快回日本吧。”

琴酒顿了两秒才回答：“是。日本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想你了。”乌丸怜生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他用勺子搅了下咖啡，碰撞发出一声很轻的脆响。

被琴酒听见了。

“你在喝咖啡？”琴酒问他，就像是没听见他的玩笑话一样。

“嗯。听力不错。”

“别喝太多，贫血。”琴酒陈述这个事实，但知道乌丸怜生不会听他的。关心乌丸怜生的身体早就已经成为了一种没有意义的日常习惯。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琴酒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那个在梦里并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

“说起来……”琴酒难得用了听起来像是要寒暄的话头，迟疑了一秒，他还是问了，“你平时吃的那些药，会对你的某些功能有影响吗？”

“？”

乌丸怜生那边一片寂静，琴酒终于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但又有那么一点担心不会真的有影响吧。

好在乌丸怜生很快就没好气地谴责了他：“你问什么呢？组织的药物你不是很清楚吗？没有这类的副作用。”怎么一个两个都质疑他，他又要开始怀疑游戏里的琴酒和面前的是不是一个了。

琴酒微微松了口气，但嘴里说出来的却是：“不信。”

乌丸怜生轻啧了一声：“那需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他只是顺口一说，像是对朋友那样开玩笑。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琴酒用那没有感情的声音回答了他：“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