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推导出来的最优解，但齐木并不认为它是最优解。

02本丸的付丧神对齐木并没有善意，自己没有必要考虑对方。

这是齐木的第一个念头。

齐木眉头紧蹙，但第二个念头，便是诸多投喂的场景，细想下来，小白和栗子也算是受过对方照顾。

冰冷的倒计时声响起： “20分钟32秒。”

一旁的空助收回视线，眺望黑雾身后万里无云的晴空，笑意淡淡，没有再出声。

不管楠雄动不动手，这些刀子精都活不了。

在决胜负的时候，空助对齐木一向坦诚，哪怕自己做的局多么匪夷所思，毫不掩饰地表露自己的不喜。

这也算是空助对于齐木独有的温柔。

齐木眼下也瞬间明悟空助的最终目的，对此表示恶寒并且觉得棘手。

场面一时寂静下来，唯有上方的巨剑忽然红光大盛，将漂浮空中的业障燎断，剑身不断颤动，烈火中，是一如初见般，嘶哑的悲鸣。

混沌，无绪。

萦绕周围蛊惑的声音，从耳道钻入大脑，酸涩心脏，从而遍布全身，连同发丝都在叫嚣着杀戮。

为什么他们得不到疼爱呢？

为什么他们得到了疼？

为什么……

他们……因害怕受伤，任由自己伤害友人，背弃掉爱？

好黑，连鼻尖都是罪恶窒息的味道……他们逃避的业障，不管如何回溯消灭，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不管作为刀也好，灵也罢。

他们……都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既然如此，那就弥补吧。】

沙哑磁性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众人恍惚间，见到漆黑无边的天际弥漫起红色的火焰。

明明狂躁不已，让业障退让三份，但却又是如此地热烈，不容置疑般击退黑暗，点亮每一位付丧神的眼眸。

付丧神中，有人认出这股力量，喃喃出声： 【赤剑殿？】

【死在这里太难看了，至少得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赤剑不可置否， 【事已至此。】

赤剑一顿，语气难得柔和地说完未尽的话语： 【就不要再让那个臭小子为难。】

【我还有一息力量，能够让你们短暂恢复神志。】

【再看看这座本丸吧。】

悠长的话语渐消，但漆黑的世界却已经充满红意，众人看着眼前渐虚的烈火，仿佛看到生命尽情宣泄的模样。

一念之差，生长或者熄灭。

【……楠雄。】

倏地，一道忍耐而轻柔的声音字齐木脑中响起，齐木一愣，抬眼望去。

便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异化的刀剑已经停下攻击，狂躁褪去，眼眸依旧猩红，微动间，已经有了神志。

空助听不到齐木和付丧神之间的话语，有些猜想，但并未有所动作，只是安静地站在齐木身旁，心中数着付丧神们的死期。

【呵呵呵，原来你的名字叫楠雄啊。】清越的声线响起，新月早就被黏腻的红稠吞没。

齐木看不见对方的神色，但仅凭对方眼中熟悉的笑意，便一眼就能认出对方所谓何人。

[……齐木楠雄。]

齐木的话语落下，付丧神们微愣，片刻后，更多的声音响起。

长谷部拖着沉重的身子，向齐木艰难鞠躬： 【齐木君，对不起。是我心思狭隘，亲手将你推到对立面。】

【那个时候，是你为我唤来的萤火虫吧？】萤丸眼眸好看地弯起， 【谢谢你，齐木君。让我得到你的偏爱。】

【我并不怕黑，只是有些害怕孤独。】物吉声音温柔，连周身的黑雾都温顺了几分， 【还好，那晚有你陪我说说话。谢谢你，齐木君。】

【美丽依然很重要。】加州清光视线从未在齐木身上离开， 【但是心灵更重要，可惜了……那瓶指甲油我只才只用过一次，下次记得重新送我一瓶。】

加州清光一顿： 【毕竟是你哥哥将它炸掉的。】

齐木：……呀嘞呀嘞，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清光，不要讲这种话啦！】大和守安定无奈，随即向齐木认真地道歉： 【齐木君，对不起。】

【这趟尘世之旅，不枉此行。】太郎太刀微微阖眼，次郎太刀插话道： 【下一次，也使用使用我吧？齐木君！】

【哇咔咔，生与死的奥妙，小僧还有些期待呢。】山伏国广大笑。

【在下亦是如此，很高兴认识你，齐木君。】数珠万恒次颔首赞同。

【真是一个足够大的惊吓！】鹤丸国永赞道。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

齐木这会儿回过神来，越品越觉得刀子精们似乎并不是单纯地道歉。

[为什么会死？]

没等众付丧神回答，齐木扭头看向身影逐渐涣散的赤剑，瞳孔地震。

倒计时声再次响起： “10分01秒。”

没管倒计时，齐木再次看向付丧神们的视线带着几分压迫。

估计是赤剑趁自己不注意沟通付丧神们的精神世界了。

想到先前赤剑的话，齐木瞬间能理解为什么这群付丧神突然间对着自己口吐“遗言”。

半响，齐木说道：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安静地待着，办法总比困难多，只不过相对麻烦一些。

付丧神们都没有应声，事态的发展超出齐木预想，付丧神们的态度却又在齐木的意料之中。

“8分54秒。”

一直倒计时的电子音，在此时有些寂静的场景下，突兀而压抑。

【齐木君。】

小豆长光倏然出声，打破寂静。

放于身侧的手微动，绕过骨甲从怀中一阵水果刀置于手心，黑雾不可避免地攀爬上水果刀，将“国产”二字厚厚掩盖，只露出些许银色的刀身。

【这个人情，还算数吗？】

齐木有些愣神，但还是点头： [算，我会救你们。]

“5分32秒。”

对方将这个人情用到现在，齐木并不意外，反而莫名松了口气，至少对方没有提出让齐木杀掉对方这种令人为难的要求。

事情证明，齐木庆幸的太早了，就如齐木先前所说，他一向猜不透灵界的心思。

“4分42秒。”

小豆长光摇头，没有要求齐木救他们，也没有要求齐木杀掉他们，只是弯下腰，将手中的水果刀缓缓放到地上，双手捧起自己的本体，这才说道。

【我希望您，不要阻止我们。】手中的刀剑泛起白光，稍微驱散掉一些业障，露出完整的刀身。

空助眼皮子微动，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而齐木一开始则是有些莫名其妙，等到小豆长光的身躯也泛起光芒，零零碎碎的光芒大盛，斑驳交织，像是裂纹一般。

“咔嚓！”短促利落的断裂声响起。

仿佛印证齐木的猜想一般，小豆长光的本体自小豆长光手心起，肉眼可见地镀上一层疤痕，向两端蔓延，直至无处可裂。

齐木：！

齐木刚要发动【念力】强行让对方停下动作，但紧接着，更多清脆的声响响起，像是一首灵汀欢快的乐曲，可这分明是生命的终响。

【我一直在想，如果刀剑付丧神是由轶事诞生于此，那驱使我茍活于世的理由是什么。】萧条的白布被黑雾扬起，山姥切国广气息沉静。

【但是现在，我抛开“仿制品”这三个字，突然发现自己很傻，无论外界如何言论我，我都是堀川国广的杰作，这点不会改变。】

山姥切国广静静地注视着齐木： 【支撑我活动的，是您的力量。】

【据说其他本丸都有一把初始刀，来辅佐审神者处理事物，但我们不需要审神者，我想……】

【您也不愿担任审神者，那么。】略带庞大的身子朝齐木的方向微躬： 【请允许我们，以我们自己的意愿，感谢您的宽容。】

高壮的身躯，像一座座被铲平的高山，从峰峦处被一刀斩平，浮于上方的黑雾，在蓝天下，平白多了几分腾云驾雾的圣洁感。

哪怕稠红的眼眸及异变的外表，骇人惊悚。

【多谢指教，齐木君。】

【多谢指教！】

【多谢指教！】

……

眼前白茫茫一片，映衬着明晰的红眸，释然与歉意溢出眼角。

齐木喉间微动，但依然什么都没说出来，缓慢放下手。

“0分03秒。”

齐木明白，就算此时制止对方，对方也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明知不可为而为的叛逆，是他一开始带给这座本丸的不满。

【不要难过，我们是多次暗杀于你的敌人。对于敌人，可不能心软。】小乌丸大半的身子没入光中，但还是笑着告诫齐木。

“0分02秒。”

【敌人可不会仁慈你。】和泉守兼定被光氤淡的眼皮微挑： 【就算是拥有强大的力量，也不可轻敌。】

【温柔即强大，光凭你…就已经很强大了。】哪怕你不是超能力者。

三日月盛着笑意的声音逐渐悠远，耳边的倒计时却语法清晰。

【我们的力量……最后只能做这些了……】

“0分01秒。”

光芒渐盛，黑雾在洁白的画布中肆意跳动，像是一幅惬意的水墨画，白色减淡，与宛若墨水的黑雾在空中舞动，缠着对方化为细碎的光点浮动，消失于碧空如洗的蓝海之上。

“0分00秒。”

“啪啪啪！”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空助轻轻鼓掌，略带苦恼地说： “唔，倒是没想到还有对方自行刀解这个结果。”

“这样一来，就是平局呢。”空助伸出食指，朝齐木比了个1，笑道： “0胜4790负1平呢！不错不错，日子突然有了盼头。”

放下手，空助走到齐木面前，脑袋一歪： “你在难过吗？楠雄。”

[……啧。]

似乎是空助这不咸不淡的语气让人恼火，齐木瞬间不耐烦，空助“善解人意”地说道。

“不过是一场游戏，他们遗言不是让你开心一点吗？多少听劝一些吧？笑一笑嘛！”齐木冷眼相对，空助脸上笑意真切，指着上方离两人只有十米左右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提醒道。

“而且这样一来，石板也可以回收了呢。”

先前还在咬牙苦撑的赤剑早就已经不见身影，而达摩克里斯之剑，剑身已经完全碎裂，只剩下熠熠的红宝石微光闪烁。

用【念力】将其红宝石摘下，齐木看着手中的世界基石，微微阖眼，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三个月后。

宽阔简约的大厅迎着明媚的阳光，阳光活跃四射，在洁白的墙壁及木质的地板间跳跃，反射到白皙的手背上。

“算起来，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了吧。”

说话的男子气息周正，身姿挺拔，银色的发丝流光溢彩，长谷部语间满是感慨。

少年跪坐在地，举起的手被白得炫目，规整的指尖含着一抹红，艳丽异常，沾着甲油的毛刷，悬到指尖处时，完美的甲面让少年绯红的眼眸蓄起笑意。

“嗯，万事俱备了。”

“清光，你还有多久？”

坐在加州清光身旁的蓝衣黑发少年，眼含无奈，视线落到窗外的光影，判断出此时的大致时间。

“快来不及了。”

加州清光不紧不慢地朝指尖吹了口气，伸直手指打量片刻，才回到道： “慌什么，小豆殿那边还在准备呢。”

一旁的紫发男子仔细将散落的刘海梳好，但嘴上毫不留情： “他们早就结束了好吗？不过宴席确实需要好好准备一番，不然一点都不风雅。”

围坐在一起喝茶的三位男子面露无奈，莺丸放下茶杯，叹道：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容貌似黑鸦童子的男子一愣，听着远方的动静，垂眸轻笑： “他已经到了。”

三日月怀揣着手起身， “速度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快啊。”

众人动作麻利地收拾好自己，忘远处的高山走去。

走到半山腰时，便见被樱花覆盖的天幕下，略带唐突的一抹绿，迤逦的粉发间戴着一个类似棒棒糖的装置，被绿色眼镜遮挡住的眼眸平静。

在少年身影完全显现的时候，加州清光朗声唤出对方的名字。

“楠雄！”

被唤的少年缓缓转身，清冷的声线带着几分幽怨。

[呀嘞呀嘞，你们好慢。]人不齐，他都不好意思开吃。

齐木看着瞬间聚集在自己身前的刀剑付丧神们面无表情。

他并不是上任新的本丸，虽然这真的是新的本丸，这些……姑且算是新的刀剑吧。

一个月前。

齐木拿到青剑后，本灵如愿被唤醒。

刀子精们重获自由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收回分发的灵力，这也就导致，所有本丸的刀剑男子顷刻之间全部消失。

刀子精们得知真相后，意志坚定，任凭时之政府百般劝说，都没有让刀剑男子动容半点。

就在时之政府想要来硬的时候，恰巧在一旁观察事态的齐木，便出手帮了对方一把，在此时将两个世界分离。

刀剑付丧神们理应随着时之政府一起分离，但是出乎齐木意料的是，似乎是因为世界基石的影响，刀剑男子们拥有01本丸和02本丸的所有记忆。

故此，对方一眼便认出了齐木。

赤剑和青剑两人一合计，请求齐木将一新建还未启动的本丸留在时空裂缝中，给刀剑男子们一处栖身之地。

齐木“勉为其难”应下。

刀子精们对齐木的好感度本就爆棚，没多扭捏就接受了齐木的好意，并且以本丸之光作势，盛情邀请齐木多来那里坐坐。

一来二去，双方算是有了些情谊。

在齐木回忆间，鼻尖萦绕的花香渐浓，隐隐带着糖果的甜意。

“楠雄快来快来！今日可是难得的好酒！”

“喝酒喝酒！！嘿嘿！”

“劳逸结合，也是必要之举。”

“楠雄有带来大惊吓吗？”

耳边热闹的张罗声络绎不绝，齐木抬眼撞入鹤丸国永鎏金的眼眸，还未说话，便被聚集过来的众人簇拥着坐在树下，手中还有被小乌丸顺手塞过来咖啡果冻。

“元旦快乐！”众人举杯相碰，齐木被迫相碰。

[元旦快乐。]

本丸的地广人稀，对齐木的身份心知肚明，于齐木来说，也算是一处度假胜地。

更别提……

轻抿一口手中鲜榨的果汁，齐木放下酒杯，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块喂入嘴中。

还能白嫖本丸之光的甜点！他这波，超赚！

漫天纷飞的花雨轻柔地落下，从少年同色的发间滑落，点亮少年幸福的模样。

刀剑男子们轻笑。

这座本丸，不会再有审神者，但，随时欢迎名为齐木楠雄的超能力者光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