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赶回来与您一起过拜月节的,结果路上有些事耽搁了,晚了两天。”
琛公子懊恼道。
“无妨,这节日年年都过得。”
姜氏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颊,笑道:“没瘦,倒是黑了些。娘给你留了几个团圆饼,是娘亲手做的,你最爱吃的五仁咸肉馅。”
“好,娘的手艺自是最好的,孩儿有口福了。”
琛公子扶着母亲坐下,顺手为姜氏倒了一杯温茶。
“此去京城一切可还顺利?”
“王爷交待的事都办妥了。”顿了顿,琛公子小声问:“娘,您想回京看看吗?”
许是想起盛京的故人旧事,姜氏神情有些恍惚,“回去做什么?既然世人都以为咱们娘俩不在了,便权当改头换脸重活了一场,省得去给旁人添麻烦。”
“可是孩儿此次进京却听闻了一些流言,恐怕不是空穴来风。”琛公子面色凝重。
“与咱们娘俩有关的?还是与你爹有关的?”姜氏却是出奇冷静。
琛公子沉声应道:“都有关!”
姜氏脸上扯出一抹讥笑,“自打进了这永王府,娘就明白这一天早晚会到来。琛儿,你切记,你姓姜名琛,有母无父,无亲无故,不管旁人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希望看到你有朝一日娶妻生子,平安到老,你可明白?”
“孩儿明白!母亲您放心吧,孩儿自幼怪疾缠身,就算有那等福气也得有命去享不是?孩儿这一生也不过是期盼着能够多活几年,陪伴您身侧,为您养老送终。”
想起儿子久治不愈的“怪病”,姜氏脸上闪过哀痛之色。
永王既要利用儿子起事,将来又岂能容他苟活。只怕这“疯毒”,从他们母子踏入永王府的那一日起便不曾停过。
日日夜夜,长年累月,她原本好端端的一个儿子竟成了人人闻之色变的“疯子”,一旦动怒便不受控制地发狂,时有伤人之举。
若非如此,姜琛岂能年过而立却迟迟未娶。试问哪个女子愿冒着性命之险,嫁给一个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疯子?
扪心自问,她也绝不会将女儿嫁入这样的人家。
他们母子二人这一生已够凄苦,又何必再去连累旁人跟着受苦呢。
是以这么些年,只要儿子不主动提及,姜氏便不再说起他的亲事,母子俩相依为命,倒也过得安生自如。
可眼下看来,这平静的日子恐怕过不了多久了。
“琛儿,若有机会,你便逃吧,别管娘了。娘这辈子已经活够了,只要你能过得好,娘怎样都无所谓。”
姜氏握紧儿子的手臂,殷切地低声吩咐。
“娘,您别胡说。您在哪儿,儿子便在哪儿,即便死,咱们娘俩也要死在一块儿。”
姜琛性情偏执,冷漠如冰,这世上唯一能让他活得有点人气的便只有其母姜氏。
否则永王府也不会一直以姜氏相胁,逼迫姜琛为其所用。
“好了,好了,你才刚回府,就说什么死啊活啊的不吉利。此行旅途劳累,琛儿不妨先去洗漱休整一番,娘去给你热几个团圆饼。”
姜氏“呸呸”两声,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
“好,那有劳娘亲了。”
姜琛其实在外已经用过膳了,只是不忍浪费母亲一番心意,笑而应下。
西侧小院中的母子二人温情脉脉,中堂正院的明净阁里,永王与嫡长子卫襄也正在进行一场父子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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