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游在街上四处望着,始终寻不到陆择羽的身影,他急匆匆赶来,是得和陆择羽交代两件事的,陆择羽离开一会后,殷韵就让鲍游出去找。
第一件事就是张长恒的事,那雷源鲍游并未接下,想来想去后还是还给了张长恒,毕竟如此贵重的东西,不能单凭张长恒一句话便接过来,万一是有人想使坏,说自己劫了长青宗的贵重雷源,到时候有嘴说不清。
江湖险恶鲍游比谁都清楚,常年来盘岐宗的任务都是鲍游和四师弟两人完成的,鲍游年轻时也曾说过好几次亏。
毕竟人心险恶,至于第二件事,更是难办,鲍游本想回去单面问师傅的,只是师傅来信说,让他到染城协助师姐商谈,等阳鼎宗的婚宴开始之前,他会带着其他人一同前来。
这件事鲍游还是打算和陆择羽说下,毕竟那女子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这么说,之后鲍游打听了一些事,又结合师傅来信中的内容,才知道原来陆择羽和那叫崔敏的女子都是来自秃村。
“嗨!去哪了。”
鲍游左右环顾了一圈后,无奈之下,拧开酒葫芦,举着二指,一滴滴水滴嗖嗖飞出,朝四面八方扩散出去,鲍游紧闭双目,街上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几名路过的修道者惊叹的望着这个术法,不一会鲍游就露出笑容,他找到陆择羽了,就在一条染料街上。
鲍游三步并作二步,快速穿街过巷,不一会就见陆择羽坐在两家店的门口,似是在做什么,鲍游急忙跑过去。
“师弟,你在做什么。”
眼见陆择羽手里捏着几枚石子,手里还有一刻刀,正在小心翼翼的刻着石头。
“这不是人家送你的宝石吗师弟?”
鲍游惊出一声冷汗,陆择羽这才回过神来,吓了一跳,急忙把东西往身后一藏,鲍游完全不知所措了,因为谁也没看到陆择羽是怎么把这些宝石带出来的,望着地上的宝石粉末,鲍游举着二指,拿出一块布来,把这些晶莹透亮的粉末移到了布上。
“多浪费啊师弟,这可是值好多钱的。”
陆择羽吹着口哨,双手背着,鲍游疑惑的望着陆择羽随即明白他想刻东西。
“拿来师弟,让师兄我来好了。”
陆择羽只能尴尬的拿出了三枚宝石以及刻刀,鲍游拿起刻刀来,把一块青色宝石拿在手里,三下五除二便在上面划了不少痕迹,随后鲍游开始雕刻起来。
不到一会,就引得街边不少人驻足围观,陆择羽看呆了,不一会的功夫,这小块只比拇指大一些的小石头被雕琢成了一只挠头搔尾,活灵活现的小猴子,还龇牙咧嘴的笑着。
而且整块宝石只剔除掉了很少的部分,拍手声响起,不少人举着大拇指。
“大师厉害啊。”
陆择羽拿着小猴子,笑嘻嘻的看着。
“怎么样师弟,还喜欢吗。”
“秃子师兄,能不能教我。”
之后鲍游才知道,原来陆择羽拿这些小石头,是想要等生日那天送给风悠扬的,这一点让鲍游没想到,但误打误撞,师傅本就属猴的,这么小块石头,如若不想浪费太多,雕只猴儿是比较合适的。
望着另外两块石头,已经被陆择羽动过,但看起来马马虎虎,有些像孩童玩泥巴一般。
“走,师弟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师兄有点事要问问你。”
陆择羽爱不释手的拿着这青色小猴,当即点头和鲍游在街边找了一家酒楼,进去后鲍游便让人拿出好酒好菜来。
鲍游一说张长恒的事,陆择羽就点头了,确实是他给张长恒的。
“师弟,那么好的东西你怎会送人?”
“我打坏了人家的兵器。”
鲍游点头道。
“确实理该如此,那么师弟,崔敏姑娘你认识吧。”
“敏敏,当然认识了。”
陆择羽说起和崔敏在秃村里的三年,鲍游无奈的感慨道。
“师弟,你如此艳福,师兄我真是羡慕。”
现在基本鲍游也搞清楚了,确实那崔敏和陆择羽有关系,只是崔敏说的那番话,鲍游并未转述陆择羽,毕竟下月便是阳鼎宗大公子王立阳大婚。
这事情要是陆择羽掺和进去的话,可是会演变成大问题的。
“那么师弟,你对崔敏作何感想?”
“挺好的啊。”
鲍游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只能拎着酒壶道。
“喝酒师弟。”
日落黄昏时分,鲍游躺在地上,打着呼噜,完全不省人事,陆择羽还在喝着,老板和小二们在一旁厚着。
“这位道爷,小店已无存酒了。”
陆择羽喝下最后一壶酒后,擦擦嘴,觉得差不多了。
等结账的时候陆择羽身上根本没那么多银子,而鲍游又不省人事,似是看到了陆择羽的窘迫,老板走过去说道。
“道爷,本店概不赊账的。”
随后老板拿出了账单来,长长的一片账单,其中酒是最多的,最后总计八九十两银子,因为他们喝了不少店内的陈年老酒,价格要高很多。
陆择羽身上只有二十七两银子,远远不够付这顿酒钱,陆择羽挠着头,思前想后,只能认真的说道。
“老板,我钱没带够,我师兄又醉了,不知他身上有多少银两。”
老板也并未生气,随后陆择羽翻找了下熟睡的鲍游身上,只找出来一百两银子不到。
“这样好了,道爷,你究竟是何门何宗的,记下欠款,留下道印,届时慢慢偿还也行。”
陆择羽也没办法了,只能开口道。
“我是盘岐宗的陆择羽,这是我秃头师兄鲍游。”
老板一听完全怔住了,好一阵后才回过神来,马上笑开怀的道。
“哎呀,原来是我们方信大人的师弟,陆爷啊,哎呀,我马上差人去通知方大人。”
陆择羽头一次感觉到无奈,吃了一顿饭,竟然连钱都付不起,这让陆择羽极为的难受。
一定要努力的挣钱才行!
陆择羽暗下决心,现在才真的相信巧姐说过的,钱才是这世上极为重要的东西。
在等待的期间,老板一直在和陆择羽唠嗑,多是些关于陆择羽在阴山宗的传闻,陆择羽也就没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不少事,老板听得震惊不已。
不一会一些道捕们先上楼了,方信也急匆匆的上来。
“怎么会喝成这样。”
方信眉头微皱,他从未见过这等浪费的三师兄,喝得完全不省人事了,方信拿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了老板。
“方大人,令师弟真是海量,把我们酒楼的藏酒都喝完了。”
方信也觉得非常的奇特,虽师姐在饭桌上说过那番话,但方信起初只是以为开玩笑,毕竟鲍游的酒量方信是知道的,他曾数次与三师兄把酒言欢,每次都是自己不知道何时就已没了知觉。
“这个,那个,师兄这钱.........”
陆择羽看起来有些尴尬,方信拍拍他的肩头道。
“区区千两,师弟咱们还是先回去,师姐有要事要和大家商量。”
方信扛起身材魁梧高大的鲍游,随后一行人离开了酒楼,回到道衙府后,酒局已结束了,一行人穿过中堂,来到了后院里,方信撤走了所有的仆人,亲自在院子里烧水,打算泡茶。
“啊?你这个呆子,哪有人会这么喝法?”
瑶香气不打一处来,殷韵在一旁哈哈大笑着,这也是殷韵第一次看到鲍游这般不省人事。
“可以啊,一顿可以吃将近九百两银子,怪不得那老油子一早强调不能让你放开吃。”
所有人这算是见识到了,陆择羽现在好似个小猫儿,站在角落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毕竟一顿饭吃了这么多,寻常一百两银子已经足够一大桌子人,在那酒楼吃上十天半月有余了,九百两银子简直就是天价。
众人还是头一次听闻,一顿饭能吃九百两银子的,陆择羽虽有些尴尬,但想起来之前自己在渔都那次,吃的更多,心里也豁然开朗起来。
“其实也没吃多少,是三师兄一直说要和我好好喝两杯的。”
殷韵望着还在碎碎念的陆择羽,直接开口道。
“别说了,闭嘴。”
殷韵已经懒得听陆择羽这种碎碎念了,现在是要谈正事的时候,喜儿把茶已经放好了,而且分毫不差的量放到了茶杯里,殷韵注意到了这一细节,她走过去,看着每个茶碗里的茶叶的量,都非常均匀。
随即殷韵挑选了几杯茶,随意的拿出所有茶叶掂量了下,分量竟分毫不差,水开后方信拎着水进来,喜儿急忙接过来。
“我来好了。”
“有劳了喜儿,这本就是下人做的事,但现在我们得谈正事,还望见谅。”
喜儿尴尬一笑,殷韵眉头微皱,看着喜儿泡茶,也是很有讲究的,倒水的时候会小心翼翼的从边缘旋转着把水注入,这样泡出来的茶味道层次分明,而且喜儿拎着水壶的高度也会时常变换。
专业!
殷韵看出来了,喜儿在这方面真的得天独厚,果然很快茶开后,殷韵轻抿一口,甘甜后则是微苦,没有一点涩味。
喜儿之后便去了院子里,看她烧水的时候,会留下一些刚刚的开水,会把院子里大水缸里的水盛起来后,用一旁的几个小漏斗,小心翼翼的处理着,而水再度烧开后,喜儿才拎已经过滤过的水,缓慢的加入水壶里,还用一旁的烧火棍来控制火的温度。
这一切做得让众人看呆了,陆择羽也举着大拇指道。
“不错,以前我见过专门负责烧火的老李头,他给我说了好多,水的量,水的温度还有谁的分量等等。”
喜儿笑了笑,这种事对她来说不值一提,因为喜儿平日里就是这么一点点精益求精的,毕竟她要伺候人,伺候的梁施允又是个脾气暴躁的主,稍有不慎就会挨打,喜儿不想挨打,就得做到精益求精。
“厉害,喜儿姑娘,我们这府内有一位茶先生,是个老学究,泡了四十年茶,感觉喜儿姑娘你泡出来的茶与他一比较,有过之而无不及。”
喜儿尴尬的笑着。
“兄长,喜儿只是过去服侍人惯了。”
方信急忙道。
“并非如此,师弟有喜儿姑娘这等夫人,是何等幸事。”
一阵后喜儿拎着茶壶,开始继续给众人泡茶,虽这没有茶盘,但喜儿泡茶的步骤纵使如此精确,每一道泡出来的茶水味道都不同,喜儿还能说出个所以然来,陆择羽竟也在细细品尝。
天色黯了下来,瑶香见状马上说道。
“毕竟不是打打杀杀,过日子,还是得喜儿这样的。”
这话就是说给程凝听的,程凝也清楚,但却不插话,殷韵望着喜儿,感觉她确实是一块修道的好材料,毕竟能做到如此细致,这么一个小丫头,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就算伺候人惯了,但要做到这种程度,可是非常罕见的,殷韵也见过一些会泡茶的丫头,但不及喜儿的万分之一。
“嗯好喝!”
陆择羽喝着茶,喜儿十分开心的凑了过去,给他说了起来,茶的层侧,以及味道颜色等类的问题,都和水温有关系,以及泡茶时候的高低,深浅等,陆择羽听得连连点头。
殷韵惬意的喝了几杯茶后,便开始说起了正事来,一说出已经答应了道衙府会去剿灭海盗后,方信脸色骤变,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
“师姐,这等事你怎可轻易开口?”
殷韵也知道,方信无奈的叹息后,也只能点头,毕竟这事不答应的话,恐怕道衙府会揪着陆择羽在渔都的事一直不放的,现在给了道衙府确切的回应,之后道衙府应该会放开这件事。
“我听闻,东海的海盗们,与良奇州宗门府有关系。”
程凝冷不丁的说道,屋内的人都听闻过,连喜儿这个通幽州的人都听说过,只是道衙府从未戳破过,这事情在世间流传得很广,但这等市井传闻,并不可信。
“程姑娘,你知道些什么吗?”
程凝嗯了一声,表情严肃,看了一眼在外面和喜儿学着泡茶的陆择羽,随后闭上眼又睁开。
“因为我曾去过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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