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破晓,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刘衍召集了宇文成都、王真、杨悦等人。他们走进刘衍的大帐,只见帐内灯火通明,刘衍正坐在桌前享用早餐。众人各自寻找位置坐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静谧与紧张。
“杨悦…”刘衍手中拿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馒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杨悦,“我昨晚看了成都呈上的战报,你在此战中展现出了非凡的谋略和大局观,为大军出谋划策,功不可没。”
杨悦听后,脸上露出一丝谦逊的微笑,“多谢主公谬赞…”他轻轻说道,“这一切的胜利,离不开宇文将军的英明指挥,三军将士的奋勇拼搏。在下只是尽职尽责,不敢居功。”
刘衍点了点头,将手中已空了的粥碗递给一旁的侍卫,示意他再盛一碗。粥碗传递的瞬间,一股暖意流淌在空气中。今天早上的粥似乎特别美味,或许是因为心中的烦闷已消,刘衍的胃口大开。他静静等待着新一碗粥的到来,同时对杨悦说道,“你不必过谦,你是最早进入桃花源的人,又在太学司深造两年,应该明白在我们这儿,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杨悦心中一颤,他明白刘衍的话意味着什么。在这个充满权谋与利益的世界里,有功赏、有错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他即将要踏入的,正是一个实力与智慧至上的战场。
刘衍接着淡淡地说道:“你已然目睹了河口县的悲惨状况,朝廷中的许多官员,他们只顾自保,争夺利益,全然不顾底层百姓的生死。因此,我决定让你肩负起河口县的重建重任。你在太学司的学业一直优秀,且曾与刘伯温一同在荆州共事,我相信你有能力将河口县引领向更好的未来。”
杨悦在听到刘衍的这番话后,一时语塞。原本心中燃起的一丝激动之火,瞬间被现实的冷水浇灭。他怎么也想不到,刘衍竟然会选择他来接手河口县这个任务。这不仅仅是奖赏,更像是一次贬谪,一次从头到底的贬谪。
他曾是军队的首席军师,职位与郡守平起平坐,如今却要被任命为一个小县城的县令,负责管理一片废墟。他的思绪不禁开始回溯,是不是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做错了什么。
“杨悦…”刘衍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杨悦猛然回过神来,立刻拱手应道:“是,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主公的厚望,重建河口县。”
刘衍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地投向王真。在这目光交汇的一刹那,王真心头猛地一颤,仿佛某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间。这感觉比之面对千军万马还要强烈,令他周身汗毛竖立。
刘衍似乎并不在意王真闪烁的眼神,他淡然地继续说道:“王真,我决意让你统领三万大军,镇守河口县。此外,我还会调拨三万降卒交由你指挥,用以协助河口县的建设。此地与荆州仅有两百多里之遥,所需物资皆从宛城郡调拨。我会派人知会刘伯温,命他全力配合你们。”
“遵命,末将定不辜负主公所托!”王真声音略显颤抖,显露出内心的无奈与沉重。
在刘衍的示意下,王真与同样面色沉重的杨悦悄然离开了大帐。二人眼神交汇,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与同病相怜的情绪。在众多军士异样的目光中,他们毅然走向前去,召集兵马,挑选降卒。刘衍曾许诺,那七万降卒中的青壮年皆可由他们自由挑选……。
帐篷内,宇文成都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仿佛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亲眼目睹了先锋将军和军师之首在一顿早餐的功夫被贬谪,心头的惶恐如潮水般涌现,他深怕下一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自从跟随刘衍以来,他一直觉得刘衍性格随和,平易近人。几年来,从未见过他发脾气,总是与他们分享好东西,常常与文臣武将们欢聚一堂,甚至会与他们这些将军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在时间的冲刷下,他们这些文臣武将也变得轻松随意,尽管对刘衍心怀敬意,但已经没有了曾经的畏惧之心。
然而,此时此刻,宇文成都才真正体会到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终于明白,主上就是主上,恩威难测。即使主上对你再好,做臣子的也不应得意忘形而失去敬畏之心。
“成都!”刘衍的声音在帐篷内回荡,宇文成都心头一颤,立刻回应道:“在!”声音微颤,却透露出坚定。他明白,此刻的他需要重新找回那份对主上的敬畏之心,才能在这场危机中安然度过。
宇文成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刘衍的声音唤醒,他慌忙擦去额头上的细汗,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公,唤我何事?”声音微颤,带着一丝不安。
刘衍看着他紧张的神情,微微一愣。他并未立刻回答,只是淡淡地问道:“胡老和蔡老呢?为何在河口县并未见到他们?”
宇文成都听到刘衍的问题,心中一松。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深呼吸一口气,语气也变得轻松:“主公,您还不知道吧?那两个老头在行军途中经常斗嘴,蔡小姐便教他们下象棋。他们在棋盘上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渐渐地对这棋艺痴迷不已。
此刻,他们恐怕还在激烈对弈呢。”
刘衍听后,恍然大悟。他心中暗笑,这两位老者在他身边总是喋喋不休,如今有了新的消遣,倒也省心。于是他吩咐宇文成都:“不必管他们了,你去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我们起程回荆州。”
大军离开河口县时,杨悦与王真亲自送行。
然而,他们二人都显得失魂落魄。直到城门告别之际,胡昭突然现身,与他们低声交谈。话语间,二人神情骤变,由悲转喜,欢欢喜喜地目送着刘衍离去……
在夜幕下的荆州,刘伯温接获信使的通报,得知刘衍将于明日上午抵达。
他立刻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专心准备迎接事宜。
然而,紧张与忧虑在他心头萦绕。荆州,乃是刘衍所选的建都之地,将一洲政务尽交付于他,这无疑表明了刘衍对他的极高期许。
夜已深沉,书房内的烛光微微跳动,他已在此独坐了冗长的两个时辰,思绪万千。
府中的丫鬟与仆人在徘徊,深深的焦虑之色浮于众人脸上,他们想去叫刘伯温回房休息,却又不敢打扰。
于是,他们请来了管家刘福,希望他能安抚并劝说刘伯温。刘福闻讯,心中亦是焦虑。他挥手遣退了丫鬟仆人,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书房,映照在刘伯温的身上。
他倚靠在书案前,一手支颐,仿佛陷入了梦境。
书房内的灯光昏黄,给人一种朦胧之感。
刘福轻手轻脚地走近,从一旁衣架上取下披风,轻轻覆盖在刘伯温的身上。
他不想打扰这位辛勤的刺史,只是默默守在一旁。
这大半个月来,刘伯温日夜操劳,处理着刺史府衙中堆积如山的政务。
他的辛劳与付出,刘福都看在眼里。望着沉睡中的刘伯温,刘福心中不禁感叹:自家老爷真的太累了,真希望他能好好休息。
刘福努力让自己的行动微妙至极,但,即便他已极度谨慎,刘伯温还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当看清是刘福走近时,刘伯温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问道:“阿福,有事吗?”
看着刘伯温那干瘦的身躯,虽然才五十来岁的年纪,此刻却好似已经迟暮的老人。
那微弱的烛光映衬着他头上的白发,在刘福的眼里,那白发犹如一根根银针,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他不禁眼眶微湿,轻轻地为刘伯温整理着披风,关心地劝道:“老爷,夜深了,天凉,回房休息吧!”
刘伯温缓缓扭头,透过半掩的窗户眺向外面那深沉的夜空。多年来,他养成了观察月亮和星辰的习惯,以此准确地推算一月的天数和每日的时辰。
刘伯温缓缓扭头,透过窗户望向外面深沉的夜空。
多年来,他养成了一个习惯,通过观察月亮和星辰的方位来计算一月的天数和每日的时辰。
这门技艺在道家之中有着响亮的名字——观天术。据道家史料记载,观天术包罗万象,大到皇朝兴衰更替,小到生灵祸福吉凶,都可以通过观天术知晓。
刘伯温深谙此道,而且造诣颇高。
然而,今晚施展观天术无疑是徒劳的,观天术需以星辰皓月为基础,而今晚的夜空中乌云密布,皓月无踪。
他回过头站起身来看着站在身旁的刘福问道:“阿福,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刘福轻声回答:“老爷,刚过一鸣。”
“一鸣”是古人对夜半子时第一遍鸡鸣的雅称。
那时的人们依赖日晷、刻漏和鸡鸣来记录时间的流转。
又分为六阴,六阳,十二个时辰,分别对应六阴,六阳,十二位神仙。
在古老的传说中,阴神之首对自身的神职封号心怀不满。他觉得,自己与阳神之首的差距不过在毫厘之间,然而,他却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忍受着世人的冷眼与唾弃;而阳神之首,却能光明正大地接受世人的敬仰与供奉。
由此,阴神之首心生愤懑,遂与阳神之首掀起一场惊天之战。
阳神虽勇,却难敌阴神之首的怨气滔天,形势岌岌可危。
玉皇大帝见状,遂派遣昴日星官至九重天阙之上,发出一道雷霆般的鸣叫。
此鸣叫如金石裂空,直击阴神之首。在这神圣的雷霆之下,阴神之首败下阵来。
为永绝后患,玉皇大帝又命昴日星官于每日阳时都发出这道鸣叫,使阴神之首永无翻身之日。
自此,天下雄鸡于每日的阳时都会仰天长鸣,履行这这神圣的使命。
战败之后,阴神之首深感自身受压制,于阴阳交汇之际,将自身怨气倾泻至阳神之首所司时辰之中。因此,子时成为一日之中最寒冷之时。
刘伯温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走到架在书房中央那盆已经熄灭的炭火旁坐了下来,拿起一旁的火钳刨开里面的灰烬,一些细小的火星冒了出来,带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热气。
他把火星归拢一处,又将散落在炭盆四周那些已经熄灭的细小炭渣一一夹到火星之上,低头鼓起腮帮子往盆里吹气,这样能使炭火更快燃烧起来。
每吹一口气都要在盆里激起一股灰尘,一旁的刘福见状急忙跑去将虚掩着的窗户都关上,又去墙角的炭缸里取来木炭。
刘伯温还在呼呼地往盆里吹气,火还没有生起来,他将炭兜放在地上,迟疑了一会儿,忐忑着鼓起勇气对刘伯温说道:“老爷,还是让我来吧。”
其实这些事情按理说就该是他们这些下人做的,但是刘伯温有个习惯,他喜欢一边做事一边思考。
有一次府里的丫鬟看见他在扫地就吓得急忙跑过去接过扫把不让他扫,说这些事情是他们这些下人做的,而刘伯温非但没有夸奖那个丫鬟,反而顿时火冒三丈地将那个丫鬟大骂了一顿,还罚了她半月的工钱。
就是因为他那天在思考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下意识地拿起扫把扫地,而丫鬟的举动将他的思绪打断了,要不是因为刘衍制定的律法太严,主家殴打下人是犯法的行为,不然那丫头少说也要挨几大板。
从那以后他就传下严令,只要是他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让府里的丫鬟仆人轻易不要打断他,所以刘福此时才会如此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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